《十二年》木鱼花花s

2、第 2 章

　　孟陬意第二天醒的格外早，醒来后他下意识的去摸身侧另一边，一片冰凉，希望毫无悬念的再一次落空。
　　他走到洗手间时用冷水扑了两把脸，看着镜中寂寞寡淡的自己垂下眼帘。
　　当初的选择他不后悔，至少陆黎现在这样是在为了他们的以后努力，他必须要做陆黎坚强的后盾。
　　外面天气阴沉下来，从窗户缝挤进来的几缕风嗖嗖的钻进孟陬意的衣领，凉进心里。出门时他扒拉出母亲留给他的一件大衣，有些褪色但他穿上更加合适。
　　陆黎开始创业时还日夜报备，每天都会回家吃饭睡觉，爱意缠绵。孟陬意那时想着不让工作不让出门也好，在家安心照顾陆黎就好了。
　　但后来面对陆黎的不上心，不在意，孟陬意也出了门，在儿时玩伴沈端木的酒吧寻了一个驻唱的工作。
　　或许沈端木说得对，像陆黎那样霸道只想着自己的人孟陬意是招架不住的。
　　孟陬意乘地铁到达酒吧时已经十点钟了，酒吧房间里是晕黄的光。
　　“早啊。”前台小陈每天都会向孟陬意打招呼。
　　孟陬意习以为常，微微点头笑着应:"早。"
　　一如既往，孟陬意唯唯诺诺活了二十几年，只有在拿着话筒唱歌的时候仿佛世界都被自己踩在脚下，自信且幸福。
　　他时常想如果那时没放弃自己的唱歌梦想，没一心只想着跟陆黎在一起，现在会不会阖家幸福安康，万事如意。
　　不过爱就爱了现在也没有多遗憾难过。
　　十几场歌唱下来，孟陬意下班时下起了雨，他即便是跑着到地铁站还是从头到脚湿了个遍。
　　上车前甩了甩头发，因为下雨的缘故今天地铁上的人并不多。
　　孟陬意习惯性的选了个偏僻孤单的位置坐下，犹如他一般寂寞满身。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又开始点那个备注陆哥的对话框，最后结束的话语还是昨天晚上他发的那句十二周年快乐陆哥。
　　人啊，一旦有了期待便再也开心不起来。
　　心情会跟着这份期待大起大落，达到预期会开心的眼睛神情里都散发出光亮，没有达到预期则是心里落空一大片，整夜整夜失眠，彻夜难安，连做梦都会想着。
　　大多数人是如此，孟陬意亦是如此。
　　地铁上非常安静，只能听到列车行过轨道“咯吱咯吱”的声音，仅有的几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没人会在意躲在角落里的孟陬意泪眼朦胧。
　　头发有些长，湿哒哒滴着水，啪嗒啪嗒像眼泪一样流了满脸，孟陬意吸吸鼻子，大男人怎么能总是哭哭啼啼。
　　他一直盯着对话框里他发的那条信息，不受控制的又发了一条:今天回来吗？外面下雨了……我给你熬了鸡汤补补身体。
　　发完他就觉得自己简直可怜又可笑，昨天陆黎已经给过答案了今天还要再问简直咄咄逼人，他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下了地铁到家时，他还是熬了鸡汤，十二年了，爱陆黎，对陆黎无限包容已经成了习惯。
　　孟陬意做了几道菜把汤放到正中间，碗筷都摆整齐之后倚靠在沙发上。
　　明明没多期待，却还是一遍又一遍翻看手机，生怕错过陆黎发来的消息。白滚滚的汤冒着氤氲热气，孟陬意就坐着等，双手环抱着腿蜷缩在沙发里，半干不干的头发贴在额头上。
　　在一次次的等待中，人还是没来，心就失望透了。
　　晚上十点钟，孟陬意不知在何时已经睡着。他睡不安稳，猛的感受到有人碰了自己一下，瞬间清醒。
　　他眼睛睁的很大，面色惨白，额头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眼前是一个人。
　　是陆黎。
　　他回家了。
　　孟陬意努力撑着身子从沙发上坐起，他揉搓着眼睛想要看的清楚一点，他以为自己可能是太过想念了，才看花了眼。
　　“小意？”
　　“你醒了？”
　　直到浑厚男人的嗓音在一片漆黑中刺进孟陬意的脑子里。
　　这声音是陆黎的没错，可那么久没见了，孟陬意张了半天嘴还没说出口一个字时，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当心心念念的人站到自己跟前时，心里的难受和委屈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下激动和一颗跳动的心。
　　“看你睡着了，刚想把你抱到床上睡，就把你弄醒了。”
　　“哥最近公司太忙了，一直没能抽出时间回家，哥的错。”陆黎边说着边把孟陬意轻轻搂进怀里。
　　陆黎本来没打算回家，甚至忙到有时候都忘记自己家里还有人等着自己。但他看到孟陬意后来发的那条信息时突然又有些记挂。
　　“嗯......哥，回来就好了......我已经......很开心了，回家就好了......”
　　孟陬意努力憋着嗓子，不想让陆黎觉得自己连这点委屈都承受不住，他肩膀一颤一颤的发抖，泪水一滴一滴滚落在陆黎的西装上。
　　陆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一直抚摸着孟陬意的背。
　　人最怕在准备放弃时再给一丝希望。
　　良久后孟陬意缓了过来，他温和的笑着，激动开心的像孩子一般喋喋不休，“陆哥，我给你熬了鸡汤现在可能都已经凉了。”，“怎么不发个信息告诉我你要回来啊，还以为你不会回来呢。”
　　“我去给你热热汤，好久没吃到我做的饭了吧。”
　　孟陬意没听到陆黎应没应，只是手忙脚乱的快步把饭桌上的东西都放到微波炉，热好再端出来。
　　陆黎打开客厅的灯解掉领带，安静坐着看孟陬意忙里忙外，孟陬意似乎比他上次回来时还要瘦了，不过他也没多想，甚至连一句慰问都忘了问。
　　端汤摆菜，孟陬意终于弄好，坐在餐桌上满怀期待的看着陆黎，“陆哥，快尝尝我熬的汤好不好喝。”
　　他坐在陆黎的右侧，头偏着满眼爱意，但下一秒他的心就风化破碎了。
　　陆黎西装里的衬衫是敞开的，不易察觉的锁骨处有一片很深的红。
　　那是一个吻痕。
　　看似刚吻不久，连颜色都没有减淡。
　　孟陬意脑袋嗡的一声听不见任何声音。
　　“好，好喝。” 陆黎还在笑着夸赞，等了一会儿也没人回应。
　　“小意？”
　　“你怎么了？”
　　陆黎在孟陬意眼前摆摆手，孟陬意神色恍惚的就好像是怔住了一般。
　　“啊，没......没什么，我好像......有点......不舒服，陆哥你吃吧，我......先去睡了。”
　　孟陬意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是最可笑的小丑，他终于识破自己最爱的男人不回家的理由，他说不清话，逃也似的跑回卧室，他怕下一秒他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他蹲在床边，捂着嘴，眼睛使劲的眨，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不敢去质问，他怕他一问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十二年的付出和努力功亏一篑。
　　他慌乱的在卧室里到处望，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揪心的疼痛像在被亿万只蚂蚁啃食，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面对陆黎。
　　孟陬意突然间回想起那个高中时为了保护他而被别□□打脚踢的男孩，那男孩当时眼睛清澈凛冽，他郑重的说：“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男孩青涩的声音历历在目。
　　诺言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就像爱时说的话只在爱时作数一样。
　　陆黎不知道孟陬意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下一秒就像见了鬼一样落荒而逃。他工作已经够辛苦够累的了，好不容易想回家看他一趟，他又像个神经病，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慌里慌张。
　　不温不火的性格问了也不说，TMD真是令人心烦。
　　陆黎大步走到孟陬意旁边，刚想抓住他的胳膊，孟陬意就猛地站起身，往后退。
　　“陆......陆哥，我真的有点不舒服”，“那个......你睡卧室吧，我......出去了。”
　　陆黎觉得他今天很奇怪，这是直觉，他再一次伸手想要拽住孟陬意问个清楚，手却被孟陬意一把扇开。
　　“啪！”
　　屋内瞬间安静了。
　　“对......对不起陆哥，我......”
　　没等孟陬意说完陆黎便大吼一声：“你他妈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犯哪门子病!?”
　　孟陬意被这声骂吓了一跳，哆嗦着往屋外走。
　　“你他妈再敢走试试！”无论陆黎多么刻意隐藏自己的暴脾气，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他的脾气不但没有被岁月磨平，反倒更大了，对孟陬意发起火来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孟陬意向来都对他百依百顺，他受不了孟陬意的半点忤逆。
　　陆黎大力掐住孟陬意的胳膊，逼着他看向自己。
　　孟陬意的脑袋是懵的，脑海里频繁想象出陆黎在外面和三儿你侬我侬的样子，直犯恶心，他咬着嘴唇，紧皱着眉，“你......别碰我。”
　　“我他妈今天还非要碰你了！”
　　“怎么,背着我在外面有贱人了？现在连碰都不让碰!?”陆黎居高临下的看着孟陬意，眼中的怒火似下一秒即将点着，声音尖锐刺耳。
　　“我......没有。”
　　“是你吧......”孟陬意低下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敢反驳陆黎的。
　　“你他妈再说一遍！？”
　　“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赚钱养你，你在家里花着老子给的钱敢怀疑老子！？”
　　“你这骚货他妈在外面偷人被我猜中了就想反咬我一口？”
　　“我......没要你养。”孟陬意红着脸抬头对上陆黎的视线。
　　“啪！”
　　等孟陬意反应过来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这是第一次这样毫无防备的被陆黎打。
　　从前陆黎顶多是吼他几句，舍不得打他的。
　　孟陬意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现在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从脸颊滚落。
　　明明是陆黎在外面有人了，怎么好像他做错了。
　　“不要我养就给我滚出去！”
　　陆黎在工作上压抑住的怒火终于爆发，他拽着孟陬意的胳膊就往前面一甩。
　　“咣当！”一声巨响。陆黎的力气大的吓人，孟陬意直接跪趴在了餐桌上，那碗鸡汤洒了一地，汤汁飞溅，犹如孟陬意的心一样碎的到处都是。
　　陆黎撇头看了一眼，心里面咯噔一下但还是道:“一回家就他妈晦气的要命！”
　　转过头就摔门走了，没有半分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