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仙侣》尹宁之

52、枕边人竟是心上人

　　“大婚在即，我看你近日神情恍惚，这可不行。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我叫大夫过来瞧瞧？”嬷嬷问青黛。
　　“最近失眠有点严重吧。”
　　青黛不没有说实话，她的心事实在难以启齿，自觉不该对别的男人动心。
　　挂念别的男子，这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甚至是大逆不道。
　　作为神域的公主，联姻是她的使命。作为未婚妻，她与朱资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该薄辜负他们十几年感情。
　　“公主殿下，老奴是看着你长大的，如果你有什么心事不妨跟我讲讲。我怕你憋在心里难受。”
　　青黛没有回答，只是走过去，伸出手握住嬷嬷的手，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许久之后才摇了摇头，“嬷嬷，我可能犯了癔症，对某些得不到的东西起了妄念，我想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吧。”
　　好在婚礼照常进行，青黛会偶尔想起让她一眼万年的神君，可是神仙只会在九重天上，和她并不会再产生交集。
　　与九皇子大婚之后青黛总会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朱资玺似乎变得不像从前了。
　　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湘鹤帝君，他的饮食习惯和作息也不一样，甚至颇具仙风道骨。
　　一切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压抑使得青黛越发难受，窗外的花树送来香气，她一时兴起出门散心。
　　夜色朦胧，她立在桥上，凉夜里的弯月洒落谈谈的光辉，露水不止何时打湿她的衣裙。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她的肩上多了一件披风。
　　不用猜，是他来了。
　　“你不是阿玺，你究竟是谁？”青黛试探性地问他，如果他否认，那么她以后决不会再疑神疑鬼。
　　“是，我不是他。”他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直截了当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你真的不是他？”青黛盯着他的脸，他的表情十分认真，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很快，他的脸化作另一张脸，是湘鹤帝君，竟然是帝君！
　　“你堂堂一个帝君为何要用他的面目示人？还在我身边……”
　　在她身边潜伏，尽管她钟情于湘鹤帝君，可是她实在不能接受他顶着别人的脸和她相处，如夫妻一样地相处，相敬如宾，耳鬓厮磨，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怪异。
　　“你我身份悬殊，我无法娶你，为了你，我愿意变成另一个的样子来守护你。”
　　帝君和她身份天差地别，青黛又有婚约，他们注定无法在一起。
　　独孤鹿蜀以前不理解木蓝仙子的执念，如今他明白了，爱一个人不会计较什么得失，只想天长地久陪伴着他，就算她唤的人的名字不是他的，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拥有她就已经很好了。

　　“你说你爱我？可是你我并不认识，别跟我说你对我一见钟情。”
　　威震八方的湘鹤帝君竟然说出这种小孩都不会信的话，他们不过见过两次，凭什么说这些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的誓言。
　　“一千年前我就认识你了，一千年前你是我爱的青黛，一千年后，你还是我爱的青黛。”
　　一千年的青黛仙子？她听过一个古老的故事，说过青黛仙子和秘境太子的故事，当时她以为自己只是和青黛仙子重名，并没有什么瓜葛，没想到他说她的前世就是青黛仙子！
　　这实在太过不可思议，她很久才消化完这样的信息。
　　“你把阿玺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朱资玺渴望做一个强者，我解了他身上的咒术保住了他的命，用他的命换来一纸和离书。事出突然，他来找我的时候穿着喜袍，我不能看着你嫁给他，所以才暂时顶着他的身份和你拜堂。”
　　“你所以你想告诉我，比起我，他更在乎他自己的性命？”她故作镇定地压下心里的震惊。
　　“不，比起他的性命，他更在乎得到神力。如他所愿，我给了他神力。”
　　“那又如何，自古以来男人爱美人但更爱江山。他选择了江山，我只会祝福他。可你变成他的样子鬼鬼祟祟又想干什么？”
　　“我想永远留在你身边。”
　　“呵，为了爱我，脸都可以不要？”
　　她愤怒了，如果真的要娶她，为何偷偷摸摸，不肯光明正大，这样的行径真的是神君能做出来的吗？
　　“是，脸都可以不要。我知道你介意我没有明媒正娶，我答应你，只要你恢复健康，我就会给你一个婚礼。”
　　“什么意思？我又没有病？”青黛无法接受他的欺骗，连诡辩都能这般明晃晃。
　　恢复健康？她没有病为何要恢复健康？
　　“别隐藏了，木蓝仙子，你还附身在青黛的身体里，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若娶了你，带你上了天界，你是不是又想回泽漆上神的身边？”
　　青黛忽然浑身颤抖，眼神变得凌厉，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露出诡异的笑容。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当初我的一缕残魂附身在她的身体里，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独孤鹿蜀，只要有我一天，你永远也别想和她在一起。这是她占据我的身体的惩罚，我得不到的东西，她也别想得到。”
　　青黛的脸突然变成了木蓝的脸，瞬间脸又变回青黛原来的容颜，她动用禁术将一缕残魂附着在青黛的心脏之上，可随意控制青黛的心智。
　　湘鹤帝君面对顽固不化的残魂很是无奈，他只想尽快赶走木蓝仙子，给青黛一个婚礼，他们从此做一对逍遥快活惩奸除恶的仙侣，可是无论如何努力，这个残魂就是不肯离开青黛，他试过无数种法术，就是去除不了木蓝的残魂，他实在没办法了，书信一封转达给泽漆上仙。
　　泽漆上仙腾云而来。
　　落在桥头，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木蓝仙子独特的气息。
　　“木蓝，你的一缕残魂竟然没有去轮回？”泽漆上仙不可置信。
　　“你可知缺了这一缕魂魄，你在三界魂魄不全就只能生生世世沦为痴傻儿。”
　　“我不要去轮回，我不想忘记你！你为仙，我为人，永远不可能再有交集。”
　　“你知道为何我爱青黛不爱你了吗？”泽漆突然提到青黛仙子，她果然还是喜欢上了这个女人，以前他从来不肯承认喜欢青黛。
　　“因为你变心了，喜新厌旧。你们男人都喜欢天真浪漫的小女人，讨厌我这样苦大仇深，给你带来烦恼的女人！”木蓝怒目而视，浑身发抖，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为何她爱一个人付出所有，到最后连轮回的机会都放弃，换来他一句不爱了？
　　“不，不是的，我曾经喜欢你，喜欢你为了理想为了信念奋不顾身。而我害怕如今的你，你的眼里只有占有欲，只想霸占我的心，你不再追逐自己的理想，不再活得洒脱。你那么聪明那么优秀，甘愿附身在别人的身体里不人不鬼。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执迷不悟？你难道忘了，你是一个独立的人，并不属于我，不属于任何人，你只属于你自己。没有了独孤鹿蜀，青黛照样可以活得精彩，没有我，她依然是青黛。而你呢？没有了我，你还是木蓝吗？你是谁？你为谁而活？这个世界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不能活，你是仙子啊，你有仙子该有的风骨吗？”
　　“我只属于我自己？我没有仙子的风骨。”木蓝不自觉地重复他的话。
　　或许为感情痴迷不悟的时间里她已经面目狰狞，要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我爱你，我也爱苍生，我也爱我自己。你呢，真的爱我吗？不，你谁也不爱，你不爱别人，你甚至不爱你自己。”
　　真没想到坚持了几千年到头来一场空，全盘皆输，被心上人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地否定，这样心如刀绞又这样醍醐灌顶。
　　因为他说的没有错，字字诛心，她谁也不爱，也不爱自己，一心只想得到，占有。
　　“你现在说这些太晚了，我动了禁术，我用灵魂为代价，纠缠青黛不死不休。只要她不死，我的灵魂就会永远跟着她，惩罚她，她永远过不上正常人的生活，她会变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人。”
　　“你这又是何苦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世间美好的事物千千万万，有趣的人千千万万，并不是非我不可，离开我，焉不知你能遇到更好的风景？”
　　留恋过去除了浪费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切因我而起，如果你真的恨我，便附身在我身上吧。我愿意承载你的怨气，我愿意永远陪着你补偿你。”泽漆上仙良久才开口道。
　　湘鹤帝君没想到泽漆上仙会提出这要求。如果这样做，他的灵魂和心智恐怕永远都要被木蓝仙子囚禁。
　　“泽漆，你不要冲动，她已经不是当初的木蓝仙子，我们又何必跟她客气，我们再想想办法，你不能被她拿捏。”湘鹤帝君劝他。
　　修仙之人最忌讳喜怒无常，万一走火入魔，功亏一篑。
　　“泽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你走吧。”出乎意料地，木蓝仙子突然冷静下来。
　　木蓝仙子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我早该明白，比起强制相守在一起，将最美好的回忆留给彼此也才最体面。原谅我曾经无休止地打扰你，既然无爱，那便从此一别两宽。人人都还有自己要寻的道，我也要寻找属于我的道了。”
　　木蓝仙子释然，缓缓从青黛身上脱离，她的身体透明，整个人都变得温和了，不复从前的凶狠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