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仙侣》尹宁之

30、白骨新娘

　　独孤鹿蜀和云外逛街走散后失踪。
　　一连三天没个音讯。
　　镇上十几个男人也同时失踪。
　　“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之前给他的信号弹他怎么不用？”青黛很纳闷。
　　稻草镇据说一直闹鬼，一个女人的影子曾经出现在独孤鹿蜀的房间。
　　“要找到独孤和其他人就要搞清楚那个女魅是谁，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青黛仙子和古灵追着鹿蜀的气息走到北冥山，北冥山的山脚有一块肥沃的庄稼地，他们在稻田里看见了一个违和的东西。
　　“别人用稻草人吓偷吃庄稼的鸟兽，他们用雕塑？”
　　一个老者的雕塑突兀地立在金黄色的稻田中，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个又高又胖的人站立在稻田里。
　　雕塑旁有个墓碑，掩藏于稻丛里，看上面的碑文，主人公生前官至宰相，后来卸甲归田，生前做了很多好事，他的祖坟和他的陵墓占了种庄稼的好地方，被后人掘坟铲平种了田。
　　“这老人家不得气得跳出棺材？刨人家祖坟算什么事啊！”云外哭笑不得。
　　“只要有人记得他，他便不算白活。死后之事谁还能管千年万年？”青黛嘴里这么说，随手将他的棺材挪到悬崖峭壁上，雕像也挪到了山洞里。
　　“既然有缘，我便送他一个悬棺，让他俯瞰人间万千烟火。”
　　他们继续深入北冥山腹地。
　　树林也只是在山的边缘地带，山腹中却别有洞天，山上高处的洞口很多，低处的洞口也很多。
　　北冥山看起来千疮百孔。
　　越往里走山里的雾气越重。
　　泽漆上仙竟然也在。
　　“听闻每到月盈之夜山里便有妖兽出没，农户半夜总听到奇怪的声音，领主特意请我来看看。”
　　有个会斩妖除魔的神仙邻居，不用白不用，这个领主大人还真是会省事。
　　独孤曼也在，想必请泽漆上仙来秘境除妖是她提出的。
　　她倒是会制造两个人独处的机会。
　　“上仙大人说有奇怪的声音，究竟是什么声音？”
　　“说不太清楚是什么声音，只知道听着瘆人。”
　　天气特别热，云外看到绿色的湖水乍一看很清亮，湖边正好看到几个陶罐，捡起清洗一番，用来接水喝，他很渴忍着没喝，先递给古灵神兽。
　　谁知古灵却嫌弃地推开，“拿走，快扔了！”
　　“嘿，你不喝就算了，干嘛扔了？”
　　云外自己都没喝让给古灵先喝，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对待。
　　“你不喝我喝。”哼，热脸贴冷屁股。
　　“我劝你别喝，你若不听，可别后悔。”
　　“我不喝才会后悔呢！”
　　“你这人不听好人言……”
　　“哎呀，真啰嗦！”
　　古灵准备继续解释，话没说完就看到云外饥渴难耐，嘴巴已经碰到陶片，一股力量就将罐子打翻在地。
　　“这是骨灰坛，你也不忌讳。”
　　什么？骨灰坛？
　　骨灰？
　　怎么可能。
　　泽漆上仙从水里捞出一个坛子，闻了闻，点了点头，“没错，这是骨灰罐。”
　　云外立刻干呕起来。
　　这风景秀丽的好地方，哪来那么多骨灰坛？
　　“难道这里兴水葬？”泽漆上仙疑惑不解。
　　神仙的眼力好，透过并不清澈见底的湖，能看到水底全是密密麻麻的坛子。
　　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吧。
　　“不，绝不是水葬，湖里不仅有骨灰坛，还有腐尸，尸气中伴随着浓郁的……怨气。”泽漆上仙道。
　　一股强烈的怨气。
　　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北冥山的村民喜欢火葬，将骨灰放进坛子里放在家里供起来，极少有将坛子扔进湖水里的。
　　除非是有人故意将坛子扔进水底。
　　黑色的水汽肉眼可见地蒸腾起来，将四个人笼罩。
　　青黛泽漆上仙云外古灵不由地走向湖边。
　　泽漆上仙的头昏昏沉沉，想拉住他们三个人却没有力气。
　　举目四望，但见天地空旷，四野无人，满目荒凉，周围十数里杳无人烟。
　　丛生的荆棘和肆意疯长的藤蔓盘根错节，几乎没有一条能走人的路，满地碎石瓦砾，根本无从下脚。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泽漆上仙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船舷上。
　　船头立着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身上的衣衫早已经洗得发白，她向他走来，越走越近，他离她也越来越近，却始终看不清她的脸。
　　“公子既然来到此地，不妨进村游玩一番，让小女子尽一尽地主之谊，可好？”
　　脑袋不受控制，他没办法拒绝。
　　女子领着泽漆走进她的村子。
　　无月村，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村庄。
　　村庄非常整洁干净，四处洋溢着笑声，孩子们捕鱼捉泥鳅。
　　他们走进一处张灯结彩的农家小院。
　　看样子庄户人家在办喜事。
　　天空全是火点，突然飞来了很多带着火球的箭头。
　　整个村子都烧起来了，很多人去泼水救火，却无法控制。
　　泽漆愣住了，一柱香之后他又昏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在船舷上，船头的女子又去邀请她去村里游玩，又遇到火灾，然后他又昏过去，如此循环往复，反反复复。
　　他意识到遇到了循环的梦境。
　　与此同时青黛和云外、独孤曼也各自遇到同样的事。
　　他们四个人在梦魇中没有任何交集。
　　泽漆上仙重复到第三十四遍的时候，青黛仙子找到泽漆上仙，古灵和云外尾随其后。
　　“你怎么还在这里？后面还有好几个关卡呢！”青黛道。
　　“什么意思？”还不止一个关卡？这个梦魇竟然有点费脑筋。
　　这个就跟闯关一样，这里才是第一关。
　　青黛仙子、云外和古灵都闯过第一关了，反而是泽漆上仙卡在这里没动。
　　“走吧，我们四个人试着过掉所有关卡，应该就可以一起出去了。”
　　“第一关你们是怎么过的？”泽漆上仙问道。
　　“当时看到漫天火雨，我就施法将带火的箭雨挡住，然后冲出去打架，见一个逮一个，差一点点我就能将纵火犯一网打尽……”青黛仙子一边解释一边撸起衣袖比划，每次碰到这种人神共愤的事，她就会忘记仙女形象，变得浑身戾气，举止粗鲁，若换下一身华丽的衣服穿上粗布衣服，她定十成十像个女悍匪。
　　“我法力低微但翅膀还算大，着火以后就赶紧扇翅膀灭火。”云外老实地交代。
　　多大能耐办多大的事，云外法力不行，出去抓人也只是送人头，干脆就只救火，他自己都需要人保护，根本保护不了别人。
　　“我没救火，我张开嘴巴就把闯进院子里的几个人咬了一顿。”古灵道。
　　“哦，这样啊。”泽漆上仙罕见地红了脸，带着些微窘迫的意味。他当时只是静观其变，并不是故意不做出反应，毕竟在梦魇中做什么事都得冷静。
　　就是太冷静，反而毫无进展。
　　青黛仙子大概猜出来，泽漆上仙卡在第一关是因为他无动于衷，对纵火现场没有任何反应，所以他才一直卡在第一关。
　　“这个不能怪泽漆上仙，没有任何提示，谁能料到呢，呵呵。”云外帮泽漆上仙找台阶下。
　　泽漆上仙自惭形秽，脸上火辣辣的，呵，还神仙，百姓遭难，第一反应就是冷眼旁观，我这般冷血无情的人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神仙。
　　神仙做久了是不是都会这副铁石心肠？
　　场景改变，他们立于一户农家院落前。
　　独孤鹿蜀一身红色喜服，竟然站立在院子前。
　　他竟然在这儿！
　　辛苦找他这么久，他倒好，在欢天喜地娶媳妇呢！
　　“我们担心你的安危，你倒好，跑这里来成亲！”云外气不打一出来。
　　“我是被逼的，一个女人把我掳过来，我一睁开眼就在这儿了。我想动，动不了。”
　　一架大红花轿停在院子前。
　　五个人围着花轿转了一圈，花轿有些年头了，经过吹风雨打早已经残破不堪，只要眼不瞎透过破洞，就能看见里面有个人影，不，确切的说是骷髅架子。
　　抬头是低垂暗淡的苍穹，四周更是愁云惨雾，仿佛陷入凶险又未知的噩梦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梦如幻。
　　“新娘坐在里面。”泽漆上仙道。
　　新娘坐在花轿里一直没动静。
　　自古以来众人皆喜欢看新娘，既是好奇心使然也是人之常情，都想看新娘长啥样，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想主动去揭开答案。
　　原因很简单，实在太臭了。
　　臭气熏天。
　　云外忍不住呕吐，早上吃的油饼和韭菜馅饺子都给吐了个干干净净。
　　空气中又混合着酸臭味和韭菜味，更臭了。
　　空气中散发着的强烈的腐臭味就已经给了答案，里面的新娘十有八九不忍直视。
　　一树古老的桃树立在岸边，花瓣飘散在天地间。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要不然就等她自己出来吧。”
　　一个时辰后众人快等得石化，新娘还是千等万等不出来。
　　“这是搞什么？难道她在等新郎？我去看看。”泽漆上仙好歹资历最高，不好推脱，只好皱着眉头走向花轿。
　　谁知那花轿自己长腿了一般，又向移动了几步。
　　泽漆走一步，那花轿挪一步。
　　大家明白了，花轿里的人不想让泽漆靠近。
　　只能换个人了。
　　青黛解除独孤鹿蜀身上的禁制，示意他过去看看。
　　独孤鹿蜀错开她的视线。
　　他又瞧瞧泽漆，泽漆侧身，假装四处张望。
　　显然这两个神仙都不愿意搭理这个臭烘烘的东西。
　　沉默在无声地发酵。
　　“独孤鹿蜀，你去看看，我们在这等你。”青黛道。
　　独孤鹿蜀浑身一抖，头皮发麻。
　　为什么让我去？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啊，欺负我一个凡人，你们的良心呢？
　　让他掀新娘盖头，新娘还不把他的头盖骨给掀了！
　　“这里你最帅，当然应该你去做新郎官试探新娘。”青黛随手一挥给他换上新郎官的衣服，露出甜美的微笑：“去吧，不会有危险的。”
　　“喂，你谋杀亲夫啊，我没有法力，你怎么能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