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仙侣》尹宁之

18、抓内鬼

　　门帘外花影摇曳生姿，几簇纯白藏于墙角阴暗处，杂草丛生间数朵荼靡花独自微弱盛放。
　　清风弄舞。
　　朵朵落雪。
　　花少叶多，杂草比花树还高，显然长时间无人打理，家花便沦为野花。
　　“岂会没有？官场人脉盘根错节，幕后之人定也是皇亲国戚……传钦差大人命令，到各大钱庄重点盘查十年前突然一夜暴富之流，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布衣白丁。我们要从暴发户开始查起。”
　　暴利生意当然会产生巨大交易记录，只要将此作为突破口，必然能顺藤摸瓜找到真正的大佬。
　　贩卖女童利润巨大，风险也大，牵扯到的利益也复杂，雁过留痕，只要做过绝对不会做得滴水不漏。
　　青黛俨然一副钦差大人发言人的做派，钦差没开口，她便先替他开口。
　　几日相处下来大家便已经明白，青黛姑娘才是主心骨，钦差大人倒像个摆设。
　　商铺分布图给到立捕头时他面露惊讶，看来钦差大人早就制定了详细的盘查计划。
　　“至于内鬼，那么范围就已经缩小了很多，大到县令小到狱卒，你都得查，包括你自己的手下！”青黛看向立二龙。
　　“可是内鬼这个事实在难查，十年间来来去去的人员不计其数……”立二龙一时心塞。
　　“你找不到他，那就让他自己送上门来，兵不厌诈，懂吗？”青黛口干舌燥，喝了口仙露，缓了缓神，屁股一落座，就开始“鸡啄米”。
　　许久不见她再有其他动作。
　　得，又开始犯困。
　　老神仙没了仙力就跟人间的老头子一样，总爱打瞌睡。
　　“青黛姑娘太过劳累，我送她休息。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做，有什么问题及时上报。”
　　“属下遵命，我这就去办！”
　　一个病怏怏的钦差，一个老态龙钟的女侍卫，这俩越看越觉得不靠谱，心里还打着鼓。
　　立捕头抽了抽嘴角，忍住心中疑虑，鞠躬行礼后抬腿便走。拿着搜捕令和商铺分布图，带着手下大踏步走出衙门奔向最近的钱庄。
　　大厅内云外和古灵静静坐着。
　　“好不容易来趟人间，你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吧，银子去衙门账房支取。”独孤鹿蜀近日对他俩格外体贴，好吃好喝招呼着。
　　毕竟自己还有求于这俩仙兽呢，可不得搞好关系。
　　这小子上道。
　　云外和古灵眼睛瞬间发亮，屁颠屁颠奔向账房。
　　正逢落花时，窗外飞花若雾迷人眼，独孤鹿蜀看了看四仰八叉睡觉姿势极其不文雅的某人叹口气，将那人打横抱起送进卧室。
　　青黛一觉醒来已是黄昏，家家炊烟袅袅，此时人间的烟火气最盛。
　　街头巷尾都的孩童们聚在一起玩泥巴、过家家，一度沉迷玩乐引来家人数次催促吃饭。
　　古灵和云外化作一只狗和一只鸟在皇城的街头巷尾随意转悠，他们准备碰碰运气，抓人牙子。
　　虽说来人间一趟应该吃喝玩乐，可他们也有心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天上的神兽和仙鸟毕竟不同于凡间的飞禽走兽，他们的觉悟还是很高的。
　　运气挺好，没多久正巧碰到五色坊有人牙子当街抢女童。
　　“云外快跟上他们！”
　　白色飞鸟身形小巧，抖动着一双长长的翅膀迅如闪电。
　　灰色大狗矫健有力，四条腿灵活并用，快如疾风。
　　一鸟一狗开始极速追踪，所行之处虎虎生风。
　　古灵和云外寻着气味在青楼找到了她。
　　小姑娘挣扎着喊救命，小脸通红，围观的男客没有一个出手援助。
　　没评没据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管，老鸨丝毫不顾及四周投来的目光，捂住她的嘴，驾轻就熟地道：“你这乞儿，好心收养你，怎的如此不知感恩。以后吃喝不愁，还能伺候达官贵人，这是你的福气，懂不懂！”
　　呸，这种福气留给你自己，我才不要！女童张开嘴狠狠咬老鸨的手。
　　没想到这丫头看起来柔弱，实则挺倔，老鸨吃痛，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打得她摔倒在地。
　　小丫头片子，我还不信治不了你！
　　先给你饿上三天，再给你十几鞭子，再硬的骨头也给你打碎了！
　　就是现在！
　　古灵叼着女孩就跑，打手们对古灵穷追猛打。
　　围观不明真相的人纷纷拿出镰刀斧头追赶一匹抢人的大狗，像狮子一样的大狗比普通的狗更强壮威猛，奔跑速度也快很多。
　　世间罕见的奇犬。
　　两边景物飞速倒退，狗毛飞扬，整个犬神采奕奕，丝毫不像只贼狗。
　　古灵和孩子被围堵，它放下孩子，对人群怒目而视。
　　云外一路紧随，化作人形护住孩子，“别怕，小姑娘，我们是好人，是衙门的捕快。诸位乡亲父老，我们是衙门的，你们回去吧！”
　　百姓见云外穿着衙门捕快的衣服，也不再纠缠，放下武器各回各家了。
　　人牙子却恶从胆边生，他们人多势众，打死一个落了单的小捕快根本不是难事。
　　这件事不能让上面的人知道，否则整个青楼就要受牵连。
　　“小捕快，交出孩子饶你不死！”打手个个彪悍威猛，这样的壮汉一拳就能打死一只老虎，打死像云外这样的矮胖子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是吗？不怕死的可以试试。”云外还真没把这几个小混混放眼里，他一个修仙之鸟，还怕他们凡人？笑话！
　　“咋俩比比谁打倒的人多！”云外看向古灵。
　　古灵见一个人就咬一个，把堵路的十几号人全咬了，不少人还被甩到了屋顶上，有人撞到了烟囱，满脸是黑灰。
　　战斗力还是比云外强太多，云外心慈手软，压根算不上威猛。
　　整条街哀嚎一片。
　　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很快大雨倾盆，路人纷纷避雨。
　　“师爷，就是那只丑狗到处咬人”几个衙役踩着地面的水花急急报告给鲁师爷。
　　官府赶到的时候不问青红皂白捕杀古灵，它被渔网裹住不得脱身。
　　“我可是衙门的，这狗是我的军犬。”云外还没说完，被对方用棍子敲了一记闷棍，两眼一黑，直接被放倒。
　　对方官府身份让云外放松了警惕，他没有防备他们，遭遇明晃晃的暗算。
　　古灵放出信号弹，青黛赶来时他们正要放箭射杀它。
　　“贩卖孩子无人管，狗咬人竟然跑得这么勤，还伤了我们钦差大人的人，你好大的胆子。”青黛心想，这个人就是内鬼无疑。
　　“钦差大人冤枉啊，小人以为这是假衙役才将此人此狗逮捕，谁知他们负隅顽抗还袭击我的手下。”
　　看来这个鲁师爷最会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雨歇微凉，众人回到衙门。
　　“是吗，伤了钦差大人的人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随意揭过，既然是无心之失，那就少打几板子。来人，给我杖打三十大板。”
　　鲁师爷见青黛仙子美若天仙，说话做事却十分狠历，抗议道：“本师爷不过是犯了小错，至于承受这么严厉的处罚吗？我舅舅可是二皇子的太傅！”
　　二皇子？太傅？
　　很好，送上门的情报不要白不要。
　　云外还好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头破了皮，用受伤换来情报也算是没白挨棍子。
　　“师爷，你身上的香味和老鸨身上的香囊味道一样，这个玉佩也和她身上的是一对，你们关系不一般吧？”独孤鹿蜀道。
　　这个钦差大人很不简单啊，来了不到短短几日，已经查到他这里了。
　　“你猜得没错，这是我的产业……之一。”
　　师爷这个职位托关系买的，他大字都不识几个，压根胜任不了师爷一职。
　　平时滥用职权，还把衙门的马车轿子衙役当自己的私人物随便用，衙门的人早就对他颇有微词。
　　“难怪这里治安这么差，您的功劳不小。”独孤鹿蜀从二楼走下来。
　　他在青楼包厢已等许久。
　　“别跟他废话了，关门，放云外啄他！”古灵怎么可能便宜这个臭师爷，他伤了云外就必须付出代价。
　　青黛将手一挥，将门关严实。
　　“这种恶贯满盈的坏人不能让他死得痛快，不如让他……断子绝孙。”独孤鹿蜀看向他，比划着手里的匕首，目光从那人的腰腹部往下移，停在了大腿根部处。
　　“你……你要干什么！”那个人两腿打颤，筛糠一样地抖得很凶。
　　“本师爷是修仙之人，还会怕了你们几个凡人？”鲁师爷将灵力聚集于掌心，随时做好防卫。
　　“正巧，他们也是修仙之人。你放心，他们是神兽、仙鸟、仙女，不会干扰凡人的生死，自然不会杀你。”独孤鹿蜀依靠着栏杆，满脸漫不经心。
　　听他这么说，这几个人都修正道，不会伤人性命造杀孽，他松了口气。
　　“但是，我是凡人，我不修仙。他们不杀你，我杀。”他的话锋一转，目光瞬间狠历。
　　他呼啸而去，匕首离他的心脏只差一点点。
　　一把长剑弹开匕首。
　　一个剑客，一个很强的剑客，如一道黑色闪电破门而入。
　　一道无形的剑气削掉独孤鹿蜀的几缕头发，要不是他躲得快，头可能都搬家了。
　　他的剑术超群，连青黛仙子的仙障都能破。
　　“师兄，没想到多年不见，你竟然忘了剑心，助纣为虐。”独孤鹿蜀道。
　　他记得曾经那个一身玄衣，一瓶酒，持剑走天涯的师兄漠之炎。
　　他假意杀鲁师爷不过是为了引出他背后的势力，不料来者竟是他的师兄。
　　“你不能当着我的面杀他，他是我要保护的人。”
　　“为了钱，你连剑客的尊严都舍弃？”
　　“饭都吃不起了，哪还顾得上什么尊严，穷人哪来的尊严。”
　　“告诉我，你的雇主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的，我有我的职业操守。”
　　两个人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瞬间刀光剑影。
　　差点将衙门拆了。
　　一个时辰过去，独孤鹿蜀和那人打个平手。
　　青黛没耐心看他们打架。
　　“好汉先停手，你的雇主花多少钱雇你，我出双倍！”青黛仙子大方地说。
　　“成交。”那人爽快地答应。
　　“这是银票。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独孤鹿蜀的保镖。现在你懂怎么做了吧？”
　　“既然师兄弃暗投明，呼呼呼……”独孤鹿蜀太累，大喘气，几乎和旁边的古灵狗哈气同一个表情，歇了会又道：“我现在让你关怀一下这位大人。”
　　漠之炎当然明白，投名状不能少，眨眼之间四剑下去，削掉鲁师爷的一只耳朵，一时鲜血淋漓。
　　“让你嚣张！只削耳朵真是便宜你了。”古灵狠狠踢了鲁师爷一脚。不知道多少少女的清白毁在这个人渣身上。
　　鲁师爷本来疼晕过去了，被他一踢又昏死过去。
　　官府封了这家青楼，又给被拐来的青楼女子发了钱，足够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是有些人选择重操旧业，有的人选择了跳湖轻生。
　　独孤鹿蜀跳湖救人，人家却不想上来，他和姑娘差点一起淹死了。还好古灵将他从水里叼出来。
　　青黛给独孤鹿蜀渡气，他才苏醒过来。
　　青黛没办法只好将她们暂时放进自己的仙器里沉睡。
　　“为什么放她们自由了，她们还要寻短见？”云外问九霄。
　　“因为她们……因为……我哪知道，你怎么天天这么多为什么？”九霄只懂烧窑，其他也不比古灵懂多少。
　　“因为她们介意旁人的眼光，害怕别人说闲话，嫌弃她们曾经是娼妓。女人一旦没有贞洁，在人间便没有了容身之地。”青黛仙子道。
　　一阵雨过后乌云仍未散，天气异常闷热。
　　翌日。在高大的梧桐树下，一群人坐在凉亭。
　　九霄云外被派去看管孩子们，只要他们在，那些黑手就不敢动孩子。
　　“上面有人压下了吴大人上的折子。”青黛叹气道。
　　“什么，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独孤鹿蜀道。
　　“真正的较量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