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梨花落》黄昏后的东篱

5、第 5 章

　　“所以我让母亲去求，爷爷就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了。”
　　徐芷柔看着儿子焦急中强装镇定的样子，她的儿子算计到她的头上了，只是这么多年过来了，为何偏偏是今日非要那人不可呢？
　　徐芷柔看着儿子，摆出一副你凭什么让我去要人的架势。
　　沈忘喧也同样看着自己的母亲，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母亲，我和爷爷都姓沈，但我是你的亲儿子，我要贺溪有事，不为别的。”
　　沈忘喧神色严肃，没有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徐芷柔思索片刻后道：“贺溪不是我要，太爷就能给的人，你且先不急，我们不妨从长计议。”
　　“母亲，我来找你说明事情很着急。”
　　“子昭，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事，但是我知道的与江山社稷有关，多的就不好与母亲说了。”
　　徐芷柔暗松了一口气。当年太爷辞官还以为老头是真的要退隐了，现如今看来，果然这里头的事不简单，沈家的水不比徐家里的浅，徐芷柔趟了多年，也没摸到太爷的秘密，现如今只要能保证他们一家人无恙，什么秘密她也没那么想知道。
　　“子昭，娘自然帮你，但是这人，我们还不能要。”
　　“母亲！”
　　徐芷柔打断他接着说：“你说阿溪有用，那么太爷怎么能放他走呢，你不能单靠太爷宠你，就真的为所欲为吧。”
　　徐芷柔看着儿子有松动，接着说：“你还小，做事毛毛躁躁的，就算把人带来了，能查出什么，怕是没摸着边，就让太爷发现了，再说阿溪这些年为太爷办事，也未必就肯来，这么一闹不是打草惊蛇吗？”
　　沈忘喧直到现在才恍然，自己从皇帝口中听到‘贺溪’两个字后，就没能冷静下来。幸好，幸好自己没到爷爷面前说这番话，不然就真的把他推进火坑了。
　　沈家庄藏书阁，沈太爷带贺溪查找妖神怪谈的古籍。
　　不经意间问起：“听你贺叔说，昨日晚间你一夜未回，去哪里了？”
　　贺溪知道自己和二少爷走得近了太爷不高兴，想了想撒谎答道：“回太爷，去练功了。”
　　“用功是好事，也要顾好身体，你才16，还是长身体的年纪。”
　　又对一边伺候的贺叔说到：“你也是，我把孩子托给你，你倒是一点心不用，你去膳堂吩咐平日里怎么给喧儿准备吃食就照一样的给阿溪准备着。”
　　贺叔领了命开心的赶忙去了。
　　贺溪心里记着沈太爷的好，这么多年，他知道自己不过是捡来的孩子，但是衣食住行上给他的都是比这着二少爷来的，他明白这份恩情还不完，但愿能倾尽全力为沈太爷誓死效忠。
　　长久以来，贺溪也是这么做的，除了一件事——关于那个人的身世。
　　贺溪自小按吩咐办事，从不生是非，架不住二少爷三头两天的找他麻烦，尽管如此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他觉得太爷的掌上明珠理应如此。若不是他听到太爷和贺叔密谈，他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二少爷在他心中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重要得多。
　　贺溪十二岁那年，府上关于二少爷并非沈胜望亲生的谣言四起，他奉命去大夫人院子查事情的真伪。
　　回昱从大夫人每日的炭盆中找出了未燃尽的纸张，但是残片上面没什么字，并不能证明什么，他也不是没结果就去汇报的人，只是那日刚好太爷要问他的功课，他打算如果问起这件事就如实相告的。
　　贺溪提前候在致远堂门外，他看见冬月飞雪，雪花顺着窗户飘进屋子里，他怕里面的老人冷，于是走到窗边打算关上窗户，手还没落到窗上，就听见一如往日，严厉中不失和蔼的声音说道“若是查实他不是我沈家的孙子，就尽快处理掉”。
　　那声音缓缓而来，就像平日里他问那位不可一世的少爷“晚饭可还好吃”一样。
　　贺溪回神道：“谢太爷。”
　　沈太爷似是随意的说到：“你呀，这么多年了，从没过过生日，下个月初十，留在家里，过过生日吧，别再去林山了，以后也都不必去了。”
　　贺溪略诧异，问道：“太爷等的人找到了吗？”
　　沈太爷道：“你去城中沈府一趟，把方才皇上命人送来的糕点给喧儿他们送去，见着喧儿让他多把心思用在学业上，再问问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他也快到婚娶的年纪的，该提前准备着了。”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贺溪领命：“是，阿溪这就去。”
　　太爷看着皇帝的回信，上面写着：得老师鼎力相助，朕感激不尽，请老师放心，朕自然对子昭保密。
　　读完信，沈太爷淡然一笑，他知道皇帝的心思，不过这事就算喧儿知道也无妨，往后为了喧儿，也不能让喧儿与贺溪走的太近。既然十六年等不到那位现身，那索性不等了，要是贺溪真的重要的话，见不着人想必才会着急，到时候筹码就能握在自己手中了。
　　午后，沈府。沈忘喧看着贺溪到自己这里放下点心，传了话转身就走了。
　　沈忘喧一整天心绪就没平，好不容易见着人了，结果这人一来就让自己娶亲，还说的理直气壮。
　　…简直不可理喻。
　　还没来及跟他吵，人一转身走了。
　　“阿声阿慢！”沈忘喧厉声道
　　听到这语气，阿声阿慢忙跑到二少爷跟前儿。
　　“去给我把贺溪叫回来，让他走了吗？”
　　“贺公子奉了命要给各房送糕点，这会怕是都进城了”阿慢小心回话道。
　　“几包点心谁送不是送，把人给我带回来，快点儿。”
　　这话一出，阿声阿慢再不敢怠慢，忙叫了云雀和朵儿一道去。
　　一见贺公子，阿慢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隔着老远就喊到：“贺公子留步，公子..”
　　贺溪停下往他们这边走了几步，示意他们可以慢慢说。
　　云雀跑上前道：“公子快去吧，二少爷传，点心奴婢去送就好了。”
　　几个人跑得气都喘不匀，接过点心往分开往各房送去了。
　　贺溪不知道小少爷又闹的哪出，只得先过去。
　　谁知道一进门就看见二少爷把椅子搬到院子里坐着，看来是等着自己了。还没来的及问好，一声“跪下”嗖的一声蹿进耳朵。
　　贺溪跪下，等候小少爷的进一步发落。
　　沈忘喧看着面前的人一言不发跪下习以为常的样子，本来就满肚子的火气被搓的更高了。
　　“你错哪了？”
　　“不知。”
　　“那你就跪着，到什么时候知道错了，说清楚错哪了再起来。”
　　院子里其他人早就躲去了别处。两人一跪一坐，一个莫名其妙，一个火冒三丈。
　　就这么过了近半个时辰，阿慢他们送完点心回来见回昱还跪着，干脆就守在门口也不敢进屋。可是沈忘喧实在看不得面前的人挺着腰板跪下去了，就问：“你还不到你错哪儿了？”
　　“不知。”
　　榆木脑袋，小哑巴，没良心的东西。
　　“起来吧，下次别再犯了。”
　　沈忘喧等着贺溪问自己犯了什么错，结果人站起来就问：“我可以走了吗？”
　　你就这么想走吗？“走吧。”
　　毕竟跪了半时辰，腿刚一动踉跄了一下，沈忘喧忙站起来伸手去扶，没到跟前贺溪就已经站稳了。
　　“你在我这里吃晚饭吧。”
　　“太爷叫人准备好了，我得回去。”
　　“那你..”
　　“二少爷，若是无事能否让我先走。”
　　沈忘喧被这一句话刺了一下，没说话，看着他出门后，才喃喃道：“我不想你回去。”
　　贺溪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晚饭时间，刚一进院子，贺叔就迎上来：“阿溪回来了啊。”凑近了在他耳边说：“你昨日未归是不是去二少爷处了，太爷可不太高兴。”
　　又接着贺叔朗声道：“贺叔等着你一起吃饭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