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梨花落》黄昏后的东篱

24、第 24 章

　　梨娘这几日在雁京城中转悠，几乎把城中的大街小巷逛了个遍也没碰到几个有趣的人，又不想在家呆着，好在这几日她新结交的小兄弟徐潇念比较爱玩，无事的时候梨娘都扮作男装，和他混在一起。
　　沈子昭睡了一觉自然就好了，该上朝上朝该查案查案。
　　只是没过几日，经吏部尚书徐大人弹劾工部尚书张大人私收贿赂，御史台核查确有此事，江大人虽有意从轻发落，但是震亲王不依，要谨遵朝纲之要。自此张大人入狱，工部侍郎沈胜望自然而然的接任工部尚书一职。
　　张出芙得知此事，看着眼前愤恨不得法只能干着急的支星，随后盯着门外，视线穿过了门槛定在了沈二爷的屋子的方向，她缓缓的声音传来却一字一句置地有声的说道：“迟早有一天我要让沈胜望为他今天做的事后悔。”
　　皇上因为张大人一事冷落了沈子昭，不过这些都是做给朝臣看的，就像提拔了不中用的沈胜望。张大人上了年纪在牢中没几天就殁了，从这天开始沈胜望就彻底和徐大人穿一条裤了。
　　徐潇念虽说人在兵部，但是和张大人也有过几面之缘，受过几次恩惠，这样下作的手段，任谁看都是栽赃，心中不忿，就将此事说与自己的好友梨娘听，梨娘听完倒是没他那么生气，安慰了两句就借口走了。
　　梨娘回到沈府别院的时候回昱正在家中煮茶，梨娘上前去坐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苦的眉毛都皱起来，回昱看着笑了，又给了她一杯果茶，梨娘端起喝下问道：“凡人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害死无辜的人吗？”
　　“动物为了活命也会拿其他动物当食物。”
　　“可他们都是人啊。”
　　回昱抬头看了看她，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梨妖一族是死心眼，认定的事到死都不会改，但是人好像不是，他们随时都能变，理由有时候实在无聊到好笑，但是人心一变就免不了有人要受灾，我觉得这很不公平。”
　　“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就该做好被别人支配的准备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能接受子昭变心吗？”
　　“不能，如果有那时候，我会把给出去的心扔掉。”
　　“那不就活不成了？”
　　“人，没有心也是可以活着的。”
　　“你舍得吗？”
　　“他不要我了，我舍不得也必须舍，阿姐，我们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去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交给他，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得不到回应了，我们要学会把自己从他身边带走，就像阿娘那样。”
　　梨娘笑着道：“小弟，这是你第一次叫我阿姐，叫阿娘，下次挡着娘亲也这样叫好吗，她会很开心的，我们梨妖一族生孩子虽说和人不同，但是护心枝是我们的魂魄的枝节，断魂之痛一点不必他们凡人生子的痛轻，娘很爱我们。”
　　“嗯，我知道。”回昱接着说道：“你在外面不要随便结交不认识的人，还是万事小心为上，皇上现在也觉得沈家不是沈太爷在做主了，故意打压子昭也是做给震亲王那一派人看的，我们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
　　“我过几日就回去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来看你们，娘每到一段时间就要去神树棺里闭关，我必须在玉雨宫才行。”
　　回昱答应下来，等子昭回来时梨娘已经走了。
　　前后几个月的安宁，就等来着这一年的中秋，皇上每到中秋都是要举办群臣家宴的。
　　每多过一年江大人就多一份焦虑，后宫按理说已经充盈了，但是后宫诸多妃子，竟无一人侍过寝，江大人今日就为了此时焦躁不已，沈子昭见了赶忙躲的远远的。一晃近半年，慎王爷一次早朝都没上，震亲王忧心自己的儿子，但却也无能为力，自己朝中势力虽说稳固，但是此时顾忌儿子，再说皇上那里还不明朗，沈子昭在做什么他没查清楚，贸然行动只怕打草惊蛇。
　　中秋家宴虽说交给礼部去办，但是各部还要配合的，快到年底核查的事多，沈子昭日日都在御史台，回昱则在家置办要送进宫的贺礼。
　　子昭回来觉得累栽倒在回昱怀里问：“中秋家宴，你陪我同去吧。”
　　“好。”
　　子昭一高兴，抬起头问：“今日这么快就答应了，那是不是我的位分也该晋一晋了，起码给我个夫妻之实呗。”说着就往回昱身上蹭了蹭。回昱愣了一瞬推开他道：“你要是闲的话，就去查查看怎么才能破了诅咒，让大家都放心过日子吧。”其实回昱在这方面一直顺着子昭，但是子昭没提过，他自己也就不多说，谁知道子昭存了这样的心思多久，回昱唏嘘着摇了摇头。
　　子昭一下子没了兴致，一提起诅咒他就想到了梨娘当时背着他们跟宫主说的话，他们说禁制破了，梨妖一族会慢慢从这个世上消失。
　　子昭紧紧的抱住回昱道：“我不会让你消失的，我会找到方法的，她们也会找，我不会让你也离开我的。”
　　回昱最受不了的就是子昭说软话，这样的子昭，他实在太心疼了。
　　等到入夜后，子昭也没多想就睡下了。两人虽然一直睡在一张塌上，但一直都是各盖各的被子。
　　子昭躺下后，面对着回昱，虽说闭着眼，但也能感到身边的人有些不安，总是翻身，子昭伸手从被子外揽住回昱轻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回昱闭着眼，在听到身旁近到几乎挨在一起的声音后，终于转身面对着子昭，依旧闭着眼，他摸索着拉开子昭的被角，慢吞吞的将自己挪了进去，靠的近了能切实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
　　——嘿嘿——
　　翌日清晨，子昭早早得就命人端了热水进来，又让人去做了绵软得粥，准备了些开胃得小菜。
　　子昭帮回昱擦身子的时候很小心，回昱迷迷糊糊的一直没醒，睡到差不多巳时才醒，醒来就看剪子找坐在床边，回昱探手拉着子昭问道：“今日这么早下朝吗？”说话间才听出自己嗓音沙哑，想到昨晚，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就像先起身，不料刚一动，身体某处就传来一阵撕裂搬的不适，子昭赶忙扶着他躺下笑道：“别动了，躺着吧，我来伺候你。”
　　回昱还想起来，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奈何下身实在难受，他也只能先躺着了，心里想着以后可不能这么纵欲了。
　　见子昭端着碗过来，回昱还是不习惯，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床上道：“我想喝水。”
　　刚说完水就递到了跟前儿，回昱接过后喝了，又问道：“今日下朝怎么这么早？”
　　“我告了假没去，这几日都是忙中秋家宴的事，皇上要是有什么要紧事会直接来找的，你今日别动了，我伺候你就好。”
　　回昱看了他一眼道：“用不着，我一会就下来了，你去忙吧，别守在这儿。”
　　子昭见回昱的耳尖都还是红的，伸手过去弹了一下道：“你害什么羞呀，昨夜...”话没说完就被回昱伸手捂住了嘴，眼角挂着笑，回昱瞪了他一眼，松开手道：“你把衣服给我，我想下去吃饭，饿了。”
　　吃过饭，回昱回想起昨晚做的那个务必真实但却也只能说是梦的梦，梦里，他是结在树上的一颗果子。
　　子昭则是命人将御史台的卷宗送了回来，此时正在翻看，突然嘶了一声忙将怀中的白玉拿出来扔在桌上道：“这几日白玉总是时不时就发烫，原本是怎么也捂不热，它这是怎么了。”
　　回昱担心梨娘出事，将看起来无异的白玉握在手中，刹那间，梦里见过的场景涌向脑中，回昱的脸扭成一团，子昭着急要夺下回昱手中的白玉喝道：“松手。”
　　但是回昱现在脑海中只有那些他已经知道了的故事和一些未知的，挂在树上时眼看着当时玉雨宫的宫主癫狂的画面，这些东西不断地侵袭着他的大脑，他的像是被撕裂了，心血涌动，直冲大脑，回昱不得不蜷缩身子来缓解脑中的剧痛。子昭只能紧紧的抱住回昱去夺他手中的白玉，可是白玉连着回昱的手指和掌心，子昭不管怎么用力都掰不开。
　　不过怀中的回昱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他不再挣扎，身体软了下去，子昭抱着人放在床上，只见白玉化作了片片白花瓣落在回昱的指尖，融进了回昱的身体。此时的回昱时睁着眼的，子昭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回昱开口，暗哑的嗓音低缓道：“我看到，大火，宫主带着一个小女孩逃了出来，之后就开始发疯，她说世上的人都是骗子。”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不骗你。”子昭抱着回昱，一下一下拍着回昱的后背，像是在哄孩子，嘴上一声声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回昱转了个身回抱住子昭将整个头埋进子昭的胸膛闷声道：“我想起来了，也恢复了。”
　　子昭道了一声‘好’，突然松开手看着怀里的人道：“你说你想起以前的事了，你现在和阿姐他们一样，会法术了吗？”
　　回昱点头，这个时候他没想到子昭怎么在乎的会是这件事。
　　子昭笑着问：“那我能见是一下吗？”
　　回昱摇头道：“这有什么好见的，再说了你不是早就见过了吗？”
　　“但是没见过你使嘛不是？”
　　回昱摇摇头道：“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的，万一让别人察觉了，多半是要招致灾祸的。”
　　子昭也这么想，所以才没跟任何人讲起玉雨宫的事。
　　回昱能恢复是件好事，但不免开始担心，原本以为，他和凡人无异的话，诅咒的破解之事若有危险，他也许能躲过一劫，现在看来没这种可能了。
　　回昱见子昭许就不说话，以为他是真的想看一下法术是什么样，于是就抬手动了动指尖凝了朵花给子昭，子昭看到后一笑，嗔怪道：“就给我一朵花啊。”
　　“那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子昭亲了亲回昱，揶揄道：“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回昱推了推道：“可别，我受不起这份折腾。”说着看向子昭神色认真道：“跟你说正事，中秋，我们原本都是要回沈家庄的，现下二爷事铁定不会管太爷了，我们呢？”
　　“挑礼品送去就行，沈家庄上下都是贺叔在打理，亏待不了。”
　　“那我去安排吧，还有别的要交代的吗？”
　　“咱们家不是一直你做主吗，你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