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厄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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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卫北冀再次惊醒，恍惚间他看见了一架纯白的纸飞机。于是他赤脚追着纸飞机出了门，在楼梯口突然没了力摔了下去。
恢复意识是在两天后了，卫北冀想给自己倒杯水喝，没想到才一起身，双腿却无力支撑他站起。就要摔在地板上，下意识伸手去撑，结果被一双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手接住。
卫北翼心中一喜，“莫…”一声完整的名字还未说全就顿住了，接住他的并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而是一位好心的陌生人。尽管难掩失落，卫北冀还是礼貌道谢。
陌生人没有答话，他身后熟悉的声音给了卫北冀回答，“小南，把小北扶回床上。”
“妈？”卫北冀坐回床上后惊讶地看向卫母手中的轮椅，“这是……”
“小北，”卫母眼中隐眨泪花，摸摸卫北冀的银发，“医生说，你身体里的病变癌细胞在你的双腿中加快了繁殖分裂的速度，你以后无法自己站起来行走了……”
乍听见这个坏消息，卫北冀竟不觉惊恐，反常地平静。“所以轮椅是给我准备的吗？”
“是。妈妈还订购了一个智能仿生人AI来照顾你的日常生活。”
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陌生人向卫北冀行了个绅士礼，“少爷您好，我是您的AI管家小南，我的执责是照顾好您的一切需求。”
卫北冀才发现这个陌生人长相冷硬，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手上戴着白手套，确实是一副管家模样。如果不说他是个AI，卫北冀都以为他是个高冷的成年男性人类。
“小北，这个纸飞机是小桅叫人给你送来的。昨天你没醒，我就给你收起来了。”
卫北冀小心翼翼接过卫母手上纯白的纸飞机，这一架是真实的纸飞机，不是他幻想中一触即碎的梦的光影。纸飞机机翼上写着当初架起他与莫桅故事交织的开端。
{不用担心我。北冀要照顾好自己，要穿厚点的衣服才不会冷到感冒。你是个成年人啦，不仅要为自己着想还要时时刻刻想着你的男朋友。我爱你每一天。——桅.}
解铃还需系铃人，卫北冀的负面情绪被莫桅的一架纸飞机安抚住了。他勾起这一个多月来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这个亲妈都没男朋友有用唉…”卫母也跟着卫北冀一起笑，“还好小桅能让你的心情明朗点。”
“妈，我一直没问，你是在莫桅回来那天知道的？”
“比那天早点吧，毕竟你们也没有特意瞒着我。小桅那傻小子还在我面前一口一句‘北冀哥哥’，然后他嗅到你的中药味说很香，我开玩笑问他要不要试试。结果你猜怎么着？”
“莫桅肯定当真了。”卫北冀笑得开心，“不仅当真他肯定还喝了，身上一股中药味。”
“小桅是个好孩子，”卫母笑够了，突然严肃“不要耽误人家。”
卫北冀笑容顿住，“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有数什么有数？我话还没说完！不要耽误人家，你至少为人家努力多活几年、十几年、几十年。”
卫母抱着卫北冀，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好孩子，我们再坚持活着，好不好？不要放弃，你一定可以恢复建康的！到时你就能跟小桅白头到老了！”
虽说叫卫北冀不要放弃，但卫母还是把他接回了家。相比医院，还是家里比较有烟火气、比较温暖。
虽然同样冷清，至少卫北冀可以第一时间收到莫桅的纸飞机，保持好情绪，有利于减缓病情恶化的速度。日子总要继续，不能一直闷在医院。
临近过年，每家每户都喜气洋洋的，大扫除、贴窗花、写对联。但这些都是不属于卫北冀的幸福，他坐在轮椅上，无意识用指尖摩擦《命轨》封面的标题。隔着阳台的玻璃，不知看向远方何处。
“你说他会回来吗？”卫北冀好似在问身旁的人，又好似在问自己。
“数据不足无法推理。”身旁的人回答道。
卫北冀无意识按了按太阳穴，“算了，送我回去。”
AI管家小南才推着轮椅转了个圈，门口门铃便响起了，小南停下动作等待指令。
“先去开门。”卫北冀翻开书，书里夹着一张夜空明月的书签，是莫桅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之一。卫北冀正回忆着他与莫桅的一点一滴，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直到一道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北冀！”眼前闪过一道身影，一个紫眸少年就扑到了他身前，“你怎么了？”少年眼里的心疼、眼眶中泪珠满得快要溢出。
卫北冀不敢相信，伸手轻触少年脸颊，被少年反手握住，“莫桅？是你吗？”
“是我，我回来了。”莫桅点头。
“莫桅，抱我。”感受到莫桅身上熟悉的温度，听着“怦怦”心跳声，卫北冀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止不住地委屈。“你怎么才回来？我从楼梯上摔下去，摔到下肢感知神经了…我好想你…”
“对不起，都怪我回来晚了，怪我没有在你身边…”莫桅自责起来，用不会让卫北冀感到难受的力度紧紧抱着卫北冀，“我也好想你，我恨不能代替那些纸飞机飞回你身边。”
“少爷，很抱歉打扰。您到时间吃药了。”小南依然一身黑色燕尾服、戴白手套，他右手斜放左肩、微弯腰，安静行礼。就这个姿势等待下一步指令。
“北冀，你的药是在房间吗？我抱你上楼。”
“嗯。”等莫桅轻轻松松把他抱起后，他主动环住莫桅脖子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靠姿才给小南下达指令，“把轮椅放我房门口。”
莫桅一路把卫北冀抱回了房，让卫北冀坐在他腿上，带人一起坐在床上，“北冀…”
“莫桅，你看起来好疲惫。”卫北冀伸手轻轻抚了一下莫桅眼底下的乌青，心疼地说：“发生了什么？都有黑眼圈了…”
莫桅也不瞒他，“联邦和帝国要开战了，最近可能会起乱子，你们不要随便出门。”
“我不想听这些，开战不是部队的事吗？你只是一个学生，不用为这些事烦恼的。”
“如果部队出了什么事，我们需要提前服兵役，有可能会被派去前线。”莫桅贴住卫北冀的额头，继续说道，“所以学校断了网，加大了我们的训练力度。让你担心了，我只是一时消化不了这些强塞进身体里的战斗知识。”
“莫桅，你别去了好不好？我说过我会养你的，我也可以照顾你的家人。”
“北冀，我把活下去的希望放在你身上，等我回来，可以吗？等我回来了，我们就订婚，去其他地方旅游，去看看你没看过的美丽风景，去品尝美食，去一个安静自然的地方安居定业。如果你喜欢小孩子，我们也可以去领养…”
“莫桅，我要亲你。”卫北冀藏起自己的不满，对莫桅微笑地提出要求，“亲到我满意，我才答应你。我也想参与你说的未来。”
莫桅看着他的眼睛，低头吻住他的唇，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几分钟后，卫北冀的唇变得红肿红肿的，脖子上还被种上了草莓，眼眶眨着一抹红，银发浅眸白肤，好看得不似人间尤物，比天上神仙更美上三分。
莫桅侧撑脑袋，欣赏自家男朋友神仙美颜，把玩着卫北冀的手指。他男朋友不愧是被造物主偏爱的天使，连手指都长得如此精致好看。
“北冀，西方天使 、东方神仙的身份你两个都占了，你要我这个普通人怎么办？”
原本正面仰躺着看天花板的卫北冀听见这话，转头看莫桅，“我怎么不知道我又成了东方神仙？”卫北冀 笑着说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
“想的都是你呀，我男朋友这么帅这么好看，天天想一下都觉得生活没那么苦了！”
“你凑过来一下，”卫北冀勾勾手指，莫桅乖乖凑过来后他咬了口莫桅的脸蛋，“想得这么美，奖励你被白菜咬一口~唉，可惜没留印，不然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匹有白菜的猪了。”
“再咬一下就能留印了。”莫桅抱着卫北冀，笑得像摇着尾巴的哈士奇，又帅又傻，这样的人如果掉到前线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么？有些时候扭曲的人性比刀光剑影更为可怖。
私心里卫北冀不想答应成为莫桅活下去的希望，因为莫桅才是他的希望、信仰，他更不想让莫桅离开他去往前线。
但是……他无法留住莫桅太久，他们之间差的不仅仅只是五年时光，也差同样健康的身体。
莫桅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他有更多的选择、前程和未来，这些都是他无法参与的。
卫北冀把莫桅手臂当抱枕搂着，“你可以把希望暂时放在我身上，我只能等你三年，过期不候。”他闭上眼打了个假哈欠，“困了，陪我睡会。”
“好~”莫桅声音透出压不住的喜悦、欢快。
短暂的相聚，莫桅又要回军校面对高强度训练了。这次，在莫桅和小南的再三劝阻下，卫北冀没有出门也没有待在阳台上给莫桅送行。
他单独在房间里看着莫桅送他的水晶球发呆，水晶球里有一个Q版银发天使摆着起舞的姿势，仔细看还能发现角落里画了个小框框框起来的Q版后脑勺。
卫北冀转动水晶球底座的发条，随着轻灵的音乐响起，Q版银发天使如有生命般跳起舞来，虽有不易发觉的微妙卡钝但也是栩栩如生。
水晶球散发淡淡暖色光芒，Q版后脑勺周围却散发与众不同的深紫色光芒，暗示意味十足。是某位少年奇特的画风、想法没跑了。
他无声笑着，放松神经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渐渐睡去。平时一点声响都会被惊醒的人儿这一次睡得意外的沉，卫母摄手摄脚进房间给卫北冀盖了被子，摸摸他的头发然后退出去关上门。
莫桅是单亲家庭，他的父亲因妻子意外去世产生了认知障碍，总以为自己应该讨厌莫桅，和莫桅的母亲一样。莫桅父亲经常会搞混自己与妻子的身份，莫桅母亲讨厌莫桅的眼睛，更讨厌莫桅本人。
莫桅7岁的时候被他的母亲掐住脖子，用剪刀对着眼睛，若非莫父及时赶到阻止，莫母就会狠下手了。
莫母被拦后夺门而出，莫父追出去时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架钢琴从天而降砸在莫母身上。
莫父的认知被扭曲了，开始对莫桅爱搭不理，把他当工具使唤，心情不好就骂他。莫父认知清醒的时间在缩短。
这些都是卫母告诉卫北冀的，卫北冀无从得知莫桅的委屈、害怕被抛弃的原因，现在他通通知道了，更舍不得放莫桅离开。莫桅的遭遇像一把磨钝了的刀，一点点砍在他心尖。
一切罪恶的源头是厄病，是挥之不去的基因变异。
春天刚刚来临，动植物也才刚从深眠中醒来。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联邦与帝国
的战争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联邦时间2月，战争炮火打响。联邦时间4月，我军打退帝国军队十里地，旗开得胜。联邦时间4月16日，帝国军队突袭我军大本营，我军伤亡惨重。
联邦时间5月24日，我军顽强抵抗帝国军队又一次突袭，暂时击退帝国军队。联邦时间7月，我军启用‘青备军’计划，各大军校开始向外派输人才。
莫桅也被派去了，毕竟每次综合实力测试他都排第一名，没有比他更合适、优秀的人选了。莫桅写好告别信，折成纸飞机托关系带给卫北冀。
9月，卫北冀24岁、莫桅20岁，他们之间相距千里。
联邦并不会真的那么疯狂，让还没毕业的军校生上战场。只是让这些各大军校出来的优秀生在后方做杂物、帮忙照顾伤员。
尽管如此也不会太好受就是了，要时刻崩紧精神警惕敌袭，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完成好上级命令。
11月，我军运输物资部队遇袭，无人生还。12月，我军陷入物资不足的困境。12月末采用青备军二十九团十七班一队队长莫桅提出的“燃烧计划”。
1月中期，正式启用“燃烧”计划。2月，帝国军队被打得元气大伤。3月，帝园军队退回交界线内。5月，帝国正式签署投降书，联邦取得战争胜利。
9月，联邦接收帝国全部战后赔款。10月，青备军解散。
联邦与帝国的这场战争持续了一年半，莫桅也在这段漫长的时间中成年了，他迫不及待想要赶回那处熟悉的地方、赶回卫北冀身边。
俗话说的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跟卫北冀已经有一千三百四十二年又一百八十二天十二小时没见也没联系了。他特别特别想卫北冀。
想必对方也跟他一样！学校放了大半个月假期给他们，他可以用来实现他对卫北冀的承诺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厄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