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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逾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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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看吧,这本是生物图鉴。”
西尔斯接过:“为什么要看这些?”
“读书使人明智,多看些书增长见识。”
“看一看过去的辉煌吧,你会有更深的感悟。”
塞缪尔转身下楼。
在道别后,塞缪尔突然道:“关于为什么要拯救世界这件事,你也可以问问雅各伯。”
“或许能有更多的收获。”
西尔斯点头应答。
……
雅各伯从小与父母分别,因展露出超强的天分来到圣殿,成功被选拔为新一任圣子。
当西尔斯问到他为什么能够任劳任怨的留在圣殿,雅各伯有一瞬的迷茫。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雅各伯反问。
西尔斯有些不自在地摸摸脸:“因为想知道。老师说可以找你问。”
雅各伯点点头。
“因为这里有我的重要的人。”
西尔斯“嗯”一声:“然后呢?”
“没有了。”雅各伯奇怪道,“我记得以前好像给你说过这些话。”
“不一样的。”西尔斯解释两个问题的不同,“那时候我是在问你生活在圣殿有什么感受,这次是问你为什么要为圣殿勤勤恳恳地工作。”
雅各伯:“答案是一样的。”
他见西尔斯还是一副迷迷糊糊、似懂非懂的样子,耐心说道:“圣殿就是我生活的全部,甚至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被接到圣殿生活,身边没有熟悉的人。生我的父母早已断绝了联系,只有圣殿里,老师一直陪着我。”
西尔斯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受:“那你,就没有想过。嗯,我是说,找点别的事?”
雅各伯不以为意:“为什么要找别的事?”
“西尔斯,从我进入到圣殿的那一刻,我的人生便只属于它。”
“我是未来的祭司,如今的圣子。我享受着高于常人的待遇,就必须做好该做的事。”
西尔斯满腹话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可是你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办法选择。”
“可是我现在选择了。”雅各伯平静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这份觉悟,现在就不可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西尔斯,我的选择就是这样,我愿意为了我爱的人,付出任何代价。”
西尔斯哑口无言。
“我的答案是这样。”雅各伯轻笑,“但我不会要求每个人的答案都和我一样。”
“……知道了。”
西尔斯满脸复杂。
思来想去,雅各伯叫住了想要离去的西尔斯。
“西尔斯,我还是需要提醒你一下。”雅各伯正色道,“你需要洗礼。可洗礼并不好通过。它并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心慈手软。”
“什么意思?”西尔斯疑惑。
“不要再有那些心思。西尔斯,你应该明白,洗礼是神为你我等的赐福。可若是我们不再符合神的期待……”
“不是没有那样的情况。”
“因为参加洗礼的人心思不纯,轻者保留原有等级,重者直接被剥夺元素天分。”
西尔斯瞪大双眼:“什么!心思不纯之人甚至会被剥夺天赋?难道我也有可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剥夺元素天赋,让一个强者跌落。谁都知道,这是多么严重的惩罚。
本来拥有的赞誉、名望、力量,全都会随之消失……
雅各伯点头:“没有人能保证另一个人一定能通过洗礼。”
“我第一次知道……”西尔斯喃喃道,“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洗礼居然也是一道考验。”
雅各伯走上前直视他,西尔斯紧张地回看,不明白雅各伯怎么突然变得严肃又强势。
“洗礼五年才对圣殿外之人开放一次,十年就要对圣子和祭司进行专测,五十年对圣殿任职者进行。”
“西尔斯,老师和我明年都要参加洗礼。我们不能出错。”
“告诉我,老师都对你说了什么?”
西尔斯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
夜晚,塞缪尔如同往常般洗漱,坐在桌子前整理一天的事。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引得他扭头看去。
“老师,是我,雅各伯。”
塞缪尔起身前去开门。
”这么晚了,你怎么没有休息?“
雅各伯摇摇头:“我也有一些事想要问您。”
他抬起头,看着塞缪尔的眼睛:“老师,您和西尔斯究竟谈论了什么东西。”
塞缪尔沉默不语,而后避重就轻道:“没有什么,西尔斯有些信念不稳,我替他解答一些疑惑而已。”
“撒谎。”他轻声道。
雅各伯从未就这样逾矩过。
塞缪尔显然有些诧异,但他确实没法反驳。
他只能扭过头,不去看雅各伯的眼睛。
被塞缪尔沉默以待,他的动作狠狠刺痛了雅各伯的心。
“老师,您难道不明白自己是在干什么吗?!”雅各伯本该是在质问,但气势却弱得很。
“您不是知道的吗……”
塞缪尔依旧不肯直视,哪怕雅各伯的声音带着乞求,他的眼眶已经饱含泪水。
这样想似乎不合时宜,塞缪尔知道自己应该斥责雅各伯的行为。
深夜仍在外面游荡,对待长者用词不妥。
以下犯上,没有规矩。
可是塞缪尔仅仅转身走进屋内,不愿与雅各伯多言。
雅各伯的泪水忍不住滑落眼眶。他攥紧心口的衣裳,再次倔强地重复问:”您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的老师,他最亲、最敬、最爱的老师。
怎么会生出那番消极低沉的问题?
怎么会……有那样自暴自弃的想法?
塞缪尔冷下脸,沉声道:“雅各伯,你不必多管。”
“回去吧。”
“我不!”
雅各伯依旧站在原地,不愿擦去脸上的泪水:“我想留下来,我想和老师一起。”
“您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问得越多,难过就越深。
雅各伯的嗓音越来越哑,但他依旧坚持:“您不是亲口告诉我,神之力是最无情的东西。所有质疑神灵。质疑世界存在的念头都会在它面前无所遁形吗?”
“明年我们就要再次接受洗礼。我真的很想,很想和老师继续留在圣殿。”
“和您一直在一起。”
塞缪尔闭口不答:“回去吧,雅各伯。”
“回去吧。”
雅各伯深深地、失望地看了塞缪尔一眼,嘴唇微动,嗫嚅难言。
“知道了。”
门再次被开合,发出的碰撞声昭告着它的不满。
塞缪尔坐回椅子上,沉重的疲惫感几乎要把他压垮了。
甚至连长久以来都没被放出来过的翅膀都好似要被折断。
……
第二天,西尔斯照常去大圣塔。
看似一切都还是老样子,雅各伯却没有出现。
西尔斯疑惑问道:“老师,雅各伯呢?他在哪里?他今天怎么没有来?”
塞缪尔:“他今天状态不好,向我告假休息。”
西尔斯有些担忧:“是生病了吗?”
“没有。”
见塞缪尔如此不愿多说的态度,西尔斯只得闭嘴。
“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最后还是说了这么句。
西尔斯有些心虚。
昨天和雅各伯谈话过后,他的状态确实称不上好。没想到今天就告假了……甚至连塞缪尔都是这样。
难道是因为他的一番话,两个人吵架了吗?
“去吧。”
叹了口气,塞缪尔无奈道。
西尔斯得到许可,立马抱着书溜走。
来到房间外,西尔斯抬手敲门:“雅各伯?你还好吗?”
没等一会儿,门开了。
西尔斯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看到在床上将自己裹成一团的雅各伯。
他吓一跳,关上门,小声问道:“需要我帮你把医师叫来吗?”
雅各伯勉强掀起被子起身,摇摇头:“我没事。”
西尔斯一点也不信。
他走到床边,得到许可后坐下:“好吧,那就不叫。”
雅各伯重新躺下:“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
西尔斯表示理解。
真的很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到雅各伯憔悴无力的样子,又感觉问什么都不合适。
一片静寂。
西尔斯只好打开书,边看边注意着雅各伯。
“老师还在塔里吗?”
“在的。”西尔斯点头。
气氛重新回归死寂。
西尔斯一点点地试探:“老师今天心情似乎也不好。”
“你们,起争执了吗?”
雅各伯坐起来,看着面前面容稚嫩,神情紧张的西尔斯,有些泄气。
“是我逾矩了。”雅各伯开口。
跟西尔斯说什么呢?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这样看着西尔斯,雅各伯有些恍惚。
是不是老师也是这样看自己,觉得他也是个孩子。
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帮不上什么忙的孩子,没经历过事的孩子。
像一朵没被风吹过、也经不起雨打的花骨朵,柔嫩娇弱。
西尔斯更加疑惑。
如果真是像雅各伯说的那样,是他犯错。
那他为何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甚至告假,而不是请罪。
雅各伯看着紧皱眉头的西尔斯,轻笑:“没事,我下午会去大圣塔。”
“你先回吧,西尔斯。”
西尔斯将信将疑:“好吧,那我先走了。”
雅各伯将他送出门外。
西尔斯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大圣塔老老实实地告诉塞缪尔。
“他说下午会来。”
塞缪尔若有若无地点头应答。
西尔斯有些受不了:“老师,我能不能也下午再来。”
得到许可,西尔斯马不停蹄跑到伊莎贝拉那里,把两个人的事原原本本地从头到尾说一遍。
“妈妈,为什么老师会斥责他逾矩呢?”
塞缪尔对雅各伯,不是很宽容吗?
“雅各伯真的犯错了吗?那他为什么会逃避呢?”
“逾矩?雅各伯又超出了什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