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傲雪开》庄庄大人

6、母亲的秘密2

　　二人都很生气，再没理会对方。

　　吃完后，尹未卿先走了。
　　任颂安跟在她后面好远，但恰恰能看清她的身影。
　　尹未卿途径一条小巷时，突然被一个人拉进去，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打晕了。
　　任颂安见她的身影一闪不见了，立马冲过去，刚好看见尹未卿被那人打晕。
　　任颂安一个飞身将那人踹倒在地。
　　副将又不知何时出现将刀架在那人脖子上。
　　任颂安轻轻将倒在地上的尹未卿抱起，满脸恨意，剜了那人一眼，那人顿感自己在冰凉的刀尖上站立着，下一秒就要死掉。
　　驿馆。
　　“本将军也不绕弯子，你是靳仁的人。”任颂安坐在院里子，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上的鞭子。
　　“我，我......”那人被副将用两把匕首架着脖子，捆在兵器架上。
　　“你来刺杀本将军的吗。”任颂安玩味地笑了笑。
　　“不，不是。”
　　匕首的刃又深了一些，那人脖子上虽没流血，但最外层的皮肤已经破损了。
　　整个南晋都知道，任小将军和靳丞素来不对付，其中缘由却几乎无人知晓。
　　“啪。”　鞭子甩到那人跟前。
　　“是，是五姑娘吩咐的，与靳丞无关。”那人闭眼快速说道，“您也知道五姑娘钟意于您......”
　　鞭子收了回去，匕首还不肯。
　　二楼传来很响的关门声，任颂安知道是尹未卿听到了刚才那人说的话。
　　“快滚。”任颂安一挥手副将就将他踹了出去。
　　“以后让你家五姑娘别再跟着小将军，也别动小将军的人！滚！”副将很大声，“哼，肯定是靳丞的人，想出这么些套说辞。”
　　“你叫他别再跟着我作甚，本将军倒想看看靳仁到底想干什么。”任颂安把鞭子收起来。
　　“小将军，您看楼上那位姑娘，明显是听到了五姑娘喜欢你生气了，那肯定要这么说把她哄好啊。”
　　副将紧跟着任颂安。
　　“任晓雾。”任颂安刚想扬手打副将，手又轻轻的落在他肩膀上，“多此一举。”
　　“啊？您不是喜欢她吗？”
　　“本将军从不近女色，跟了本将军这么些年，你脑子还在你娘胎里吗？”任颂安一拳锤到任晓雾肩膀上。
　　“喔......”任晓雾委屈地揉了揉肩。
　　“你收拾吧。”任颂安放下手里收拾了一半的鞭子，快步上了楼。
　　“咚咚咚”他敲响了尹未卿的门。
　　“切，还不是关心了。”副将嘟着嘴。

　　“任小将军，我觉得你应该有义务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你觉得我死了会对南晋有什么好处吗？”尹未卿没有打开门。
　　她的声音很冷清，听不出来一点情感。
　　“不，我没想让你死。”任颂安在门外站着。
　　“......”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尹未卿走到床边，不想再听他讲话。
　　任颂安直接一把推开门，“你到底想干什么？闹什么？”他走进去，像对待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样的语气，即使和他说话的内容很不相符。
　　“因为那个五姑娘喜欢你，所以我就得随时去死？刚才我一个人走着，因为我们待在一起两天了，所以那些人就可以随随便便杀掉我！？”尹未卿语气很不好，强忍着眼泪。
　　“不是这样的。”任颂安有点慌，只是因为他看到了女人的眼泪快要流下来了。
　　“哼，那么请你赶快送我回圻城。”尹未卿一刻也不敢在这待了，北秦的地界，随随便便南晋的人都可以进来杀掉北秦将军的女儿。
　　“不可能。”任颂安背过身。
　　“我会保护好你的以后。”任颂安走出门。
　　“以后我不在，你就在暗地里跟着她。”任颂安嘱咐副将说。
　　梦——
　　“娘怎么还不回来？”幼年任颂安对着任昭榆说。
　　“你外母生病了，你娘去照顾久一点也是应该的。”
　　“我想去外父府外接娘亲。”
　　“那就让莫良陪你去吧。”
　　万府外——
　　“给我杀光，一个不留！”领头的黑衣人带着一队兵甲冲进了万府。
　　刚驾着马车赶来的任颂安就看见他们拿着兵器冲进了万府，万府中惨叫连连。
　　莫良见状，赶紧调转马车头往回赶，可还没掉回去，就已被后面的人给射杀了。
　　透过马车帘任颂安可以清楚地看见血从莫良的嘴中流出来，他从未见过死人。
　　马匹惊了，开始疯跑。后面的人也没有继续射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任颂安清楚地听见那人的笑声，可怕，狰狞，血腥的愉悦与疯乐。
　　拨开后窗帘，任颂安露出一只眼睛，他能看清黑暗中那恐怖的脸。
　　化成灰他都认得——靳仁。
　　任颂安吓到没有一滴泪能流出来。
　　任昭榆带了一支兵到了万府，可万府的人早已尽数屠杀。
　　在任颂安外母的卧房里，他找到了他的母亲。
　　“娘！外母！”任颂安跑过去，万锦绣的眼睛还没有闭上，瞳孔微微颤抖着，血到处都是。
　　“颂儿，报仇......”万锦绣好像就等着任颂安来，任颂安抱着万锦绣，小小的手止不住伤口的血。
　　“锦绣！”任昭榆冲过去抱住万锦绣。
　　“夫君，靳仁，杀我......报仇”
　　万锦绣眼睛闭上了，带着血和恨。
　　“娘！”
　　——————
　　“娘！”任颂安从梦中醒来。
　　梦境的力量，把心遽然抽紧，精神和思维瞬间从现实抽离，说不出话来的全身发麻般的心痛。体会了心痛，身体在微微的颤栗。那涌出的眼泪已不受控制，思念的心似乎瞬间被击中，清醒的痛感从心底扩到了全身，突然大脑一片空白，记忆以不在，心在沉浮，想要反驳，想要述说都没有了力气，这种感觉将他推向冰冷的绝望，感觉心将要冰封。
　　他总是会梦到万锦绣和莫良死的样子，靳仁狰狞的笑声，乌黑的心。
　　仍在夜中。
　　月亮换了个位置亮着，不变的还是北风刀刀又萧萧，斩碎了一地银白，干冷的空气扼住任颂安的喉咙，迫使他找水喝。
　　头仍然是晕的，他只得先趴一会，他趴在了墙边的小柜子上。
　　再次想要撑着起来时碰到了墙上挂着的巨长的美人图，美人是万锦绣。
　　但是这美人图被碰掉了，滚到地上，背面露了出来。
　　任颂安瞬间清醒了。
　　这幅图背面明显有字——
　　辛巳年丙申月乙卯日与世交尹岁见尹岁诚携夫任昭榆游春城柳湖，二兄见赠画。
　　又再另处有字——
　　重回春城，亲而又亲。然世乱不得见诸世兄，憾。万氏德阳之乱衣冠南渡，待天下分裂，万氏与尹氏不复相交，幸得已见世兄，乃知万尹仍心怀天下，万氏尚文，尹氏尚武，合二为一，定可使天下一统，百姓安康。
　　“原来，母亲与尹氏......”任颂安立刻明白了，原来尹氏初心也与万氏一样。
　　母亲在他小时就总告诉他要使天下安定，百姓安康。
　　但是想想，若两国一直争夺不休，百姓怎会安康，天下又怎会安定？
　　所以他便决定要帮南晋一统天下，所以他把现在的皇帝扶上皇位，取代了残暴的先帝。
　　再者，北秦帝昏庸享乐，根本不能给百姓富足。
　　“民亦可止，汔可小康。”他在心中默默念着母亲对他说的话。
　　任颂安把画卷好，躺在床上。
　　“看来，可以换一种方式了。”

　　次日辰时。
　　尹未卿推开门，想到处走走，她一晚上都没睡好，又梦到了被刺杀，被打晕。
　　她从来不知道外面这么危险。
　　“醒了？”任颂安走到楼梯口。
　　尹未卿没理他，想下楼，任颂安拦住她。
　　尹未卿皱着眉，跟他对视。
　　“你又想如何？”
　　“不如何，送你回家。”任颂安把手环在胸前。
　　这句话让尹未卿感觉非常诧异，昨天他还说不可能让她回家，怎么今日一早就变卦了。
　　“你心里有什么鬼？”尹未卿白了他一眼。
　　任颂安以为她还会感激他，没想到等来的是个白眼。
　　他恨铁不成钢拦住尹未卿想要走的动作。
　　“不回家吗？那也可以，留你更好。”任颂安又道。
　　迟疑了半晌，尹未卿脑子飞速旋转，确认了他是真的要送她回家才应了。
　　“五日后待你伤势好转些许再启程，但是，解毒的药得给我吃。”任颂安道。
　　“好。”尹未卿轻声答。
　　圻城，尹府。
　　“夫人，将军真的不去救小姐吗？”芸姑和阿竹跪在地上，堂上的是尹将军的夫人，秦萱，兖王独女，秦帝的堂妹。
　　“无妨，卿儿自有她的宿命，性命无忧的。”夫人饮起了茶。
　　芸姑和阿竹仍跪着。
　　“你们先下去吧，不用担心。”
　　“是。”

　　军营。
　　“将军，九姑娘似被那人送去百里城了。”
　　“嗯，王默，继续派人保护九姑娘，不得有任何闪失。”一个黝黑高大的中年男子，穿着军营的衣服，他就是尹岁见，尹将军。
　　这个叫王默的正是当时帮助主仆三人躲起来的车夫。
　　“是，不过将军，属下有一事不解。”
　　“何事？”尹岁见正在看兵书。
　　“既然您都知晓大州有人要害九姑娘，为何只能暗中保护，不直接将人救下？”
　　“打草惊蛇你可知道？”
　　“属下知道。”
　　尹岁见看着王默一脸不解的样子，瘪瘪嘴，白了他一眼，仍旧看他的兵书。
　　“喔！属下明白了，一旦您的战士出面打斗，那大州必然有人做文章，这样是两败俱伤。”
　　“你明白就好，去吧。”
　　“是。”
　　看着王默走掉的背影，尹岁见摇摇头，“跟了老子这么久，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任颂安的马车驶到了尹使公馆，除了任颂安和尹未卿，任颂安只带了任晓雾一人。
　　“何人？”公馆门前的两人拦住他们。
　　“我要找尹公使，我是他妹妹。”
　　“在这边城，尹公使只有两个姐姐，哪有什么妹妹？”一个人疑惑道，仍不让他们进。
　　尹未卿还想再争论下，被任颂安拉到身后，他拿出一个令牌，是使者令牌，给他们看。
　　“原来是南晋使者，请。”
　　进门后，尹未卿问任颂安：“你怎么还是使者？当将军够累了还要当使者？”
　　“属下的，借来用。”任颂安在前面走。
　　“喔~怎么感觉你很熟悉这？”
　　“以前也冒充使者来过。”
　　“一国有几个使者？”
　　“很多，都有不同目的的。”
　　尹未卿看着公馆里面，时不时有一些官臣拿着公文走过。
　　她实在太好奇哥哥办公的地方是什么样的了。
　　进了一个大堂，堂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大约二十出头。
　　“任小将军，有何贵干？”堂上的人问道，他又定睛看了看后面的女子，那女子一脸惊喜，眼睛已经湿润了。
　　“卿儿？”尹未莒快步走下台阶。
　　尹未卿也跑上去，想抱住哥哥，肩上的伤还是会扯着痛。
　　“真的是你吗？卿儿，你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尹未莒捧着她的脸。
　　“是我，哥哥，卿儿好想你，好想父亲母亲，好想姐姐们。”尹未卿抽泣着。
　　“今晚哥哥就带你回家。”

　　尹未卿先下去收拾东西，堂上留着任颂安和尹未莒以及任晓雾。
　　“多谢任小将军护送吾妹回来。”
　　“不必客气，为两国交好，我也得保护尹将军之女安全。”
　　“可为何你要擅自留小妹？”尹未莒眼神变的犀利。
　　“九姑娘受伤严重，得休养两天。”
　　“既然这么严重，为何不多休养两天？”
　　“怕尹将军担心，她行动可以自理，我便送她回来了。”
　　“这样的话，多谢。任将军要是没事，就请先回吧，谢礼我自会送去南晋使馆。”
　　“不，尹公使你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