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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此时身处暮林中 ...

  •   谭芩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在一个桃林深处悠闲自在,无人叨扰,生活了几百年……直到有一日,他在一处树下打盹,远处传来闷沉的犬兽嘶吼,阴影中可见一长相可怖牙齿凸出的怪物朝他奔来。

      来不及思考,他站起身便跑,不知不觉间,一座府邸倏然映入眼帘,他跑进府邸,符纸和铜铃挂满整座府邸,院子里散落遍地白骨,异常骇人。

      现在迫在眉睫,他踏过白骨跑入最近的一间卧房,用桌凳堵住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可以暂时抵御这怪物时,只听外头风雨大作,铜铃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后,房门被东西捶打,碰撞,怪物的叫声也愈发刺耳。
      他不禁后退了几步,看向角落的衣柜躲了进去,大气不敢出。

      怪物将门撞碎,木屑飞溅散落一地,它环顾四周,发疯似的砸着房内的物品,谭芩久屏住呼吸胆战心惊,他从衣柜的缝隙看去,那怪物一无所获,正要走出房门时,却转头看向了衣柜的那道缝隙。
      谭芩久和那怪物对视上了!他顿时一惊,心都骤停了一瞬,用手死死捂住口鼻……

      怪物走上去嗅了嗅,便走出房。还不等他喘气,柜门就被劈开,顿时将他吓得魂飞魄散,他想逃,双腿却越发的无力。
      那怪物将他按在身下,要将他生吞活剥撕碎。

      或许是过渡的惊吓,使他眼前一黑,世界也安静了下来,好晕,好冷,好疼……他想开口,声音哑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救……谁可以救救他?

      只觉身子骨被撕碎的疼后,他体内隐藏的“焚虚神域血脉”被激发,形成自我保护的灵力屏障。有一股尘封在体内的力量要冲破封印一样在他全身涌动,身体逐渐有了些暖意,那股力量也随之消散,隐约间听见有画眉鸟在枝头渣渣叫。

      光从窗照到地上,他感到格外刺眼,随后动了动身子,缓缓坐起身,许是太久没有活动,身体僵硬,总感一切都不真实。

      这间卧房陈设简单,所有物品都很整齐,看样子是每天都有人打扫的,谭芩久环顾了一圈陌生的房间,头突然刺痛,闪回着一个场景。

      焚虚神域下——妄生谷的焚石阵,四周围着各大宗门的长老和弟子,吵吵嚷嚷,叫嚣着要处死他。

      唤剑门的弟子在远处愤恨不已,“谭芩久,你杀我唤剑门长老,罪不可赦!”。

      “都是你这个魔头害的欢仙宗满门被灭!今日必砍下你的头颅,为死去的亡灵献祭,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谭芩久在石阵中央闭眼打坐,嘴角还有血渍,身上也有些伤口,分不清是新是旧。

      彭霏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将他千刀万剐,“还同他费什么话!他偷走唤魂珠,更是大罪!”

      唤魂珠乃是十大灵器之一,据说唤魂珠不仅可以给将死之人输送灵气,使其起死回生,还可吸收魔气,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怕是会有天灾人祸!

      “这种人,就应该让他生不如死!”墨钧说罢扔了两张符纸进去,符纸炸开,石阵周围显现出一个金色屏障将他围住。

      “如今屏障耸立,即便你灵力再深厚,有这屏障,你就是插翅也难逃。”

      众人怒不可遏
      他却依旧不为所动,好似一切与他无关。

      躲在人群后的周轻归怔怔走上前,他始终是无法相信这一切对着众人喊道:“各位长老,师兄,这一切肯定都是误会!我和谭芩久从小相识,他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他是不可能做此等伤天害理,鼠窃狗盗之事的!”他满脸憔悴一副担忧模样,看向法阵上的人,语气急切,带了些渴求:“芩久……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你不该背负这些……你快和他们解释清楚!”

      听见这话,谭芩久终于有了动作,抬眼看了看周轻归,淡然一笑,“是不是我做的又如何呢?我沦落至此都是我的报应吧。”

      “不,一定有办法证明你的清白……”他声音发颤,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阿久,当年我被魔族追杀时,是你奋不顾身引开他们,你连自己的命都不顾……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轻归,我知道你信我。”他站起身,看向四周,周围的人眸子都冷到极点,但周身都仿佛散发着一道焰火,随时要将他焚烧殆尽,他低头自嘲般轻笑一声,“可你看啊?这里这么多人,谁会信我?谁会听我解释呢?”

      “阿久……别这样……”周轻归走入法阵,想触碰屏障。

      “别再过来了!”见状谭芩久使用灵力一掌拍向地面,周轻归被一股力推出阵外。

      不能再等了,他的计划一定不能被打乱,他朝着众人眼里是藏不住的煞气,“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各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天宗师尊厉声道:“别再废话了,谭芩久现在受了伤,估计也施不出什么法术来,我们一众布阵将他击杀,还苍生太平!”

      周轻归跪在地上,捶打着地面,满是无奈和自责,他不敢抬头,懊悔啜泣着,谭芩久和他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相处将近二十年,他最清楚谭芩久的为人,什么事他都是自己忍忍就过去了,一副看淡一切的模样,一直那样默默无闻的活着,突然有一日,整个天下都在说,他是魔头,是十恶不赦的妖魔?这让他如何接受呢?

      各宗门唤出符纸,默念自己的咒语,将符纸扔向石阵,一张张符纸都瞬间炸裂开,化作金色流光渗入石阵。

      谭芩久也唤出符纸握入手中双手合十,转动双手的刹那,符纸突然飞出停在空中,他的双手鲜血淋漓,沾了血的符在空中凝成散发鎏光通体血红的剑,剑柄上还缠绕着荆棘。

      妄今剑——焚虚神域的镇宫剑,竟被他以残缺符纸召唤,剑鸣如鬼泣,震得众人耳鸣心跳。

      众人一片哗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妄今乃是焚虚神域的镇宫剑,相当于是定海神针,谭芩久仅凭一张符纸就唤了出来,可见他和焚虚神域的关系不一般呐!

      “我谭芩久死后,这把妄今,将永生永世不得回到焚虚神域!”这句话很决绝,像是诅咒。

      在场有人站不住了,朝他大骂:“你这个疯子,妄今不归位焚虚神域,是想让神域崩塌么?!”

      “不愧是魔头呢!死前还要拉上写东西陪葬!”彭霏咬牙,攥紧拳头,手掌都渗出来。

      霎时群情激愤,众怒难犯,叫骂声如银针一根根刺入谭芩久的耳里,嗡嗡耳鸣还夹杂着包裹着刺痛袭来。

      “杀人、灭门、偷窃……这一桩一件都够你在十八层地狱里待上千百万年了!现在竟不知悔改,还想毁了神域!”天宗师尊双手来回比划,空中出现硕大的阵圈,往下一挥,伴着大地的晃动阵圈压在屏障上。

      谭芩久脚下的法阵也开始发亮,法阵光芒骤盛,无形压力瞬间裹住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下一秒便被硬生生压跪在地。

      本来他可以死的没这么痛苦,谁知周围的人竟纷纷向阵法施展法术,全身一阵灼烧感袭来,痛苦不堪,额头泌出汗珠。

      他强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就差最后一步了!

      他默念咒语
      用气息奄奄喊道:“妄今……来!”

      妄今听到指令,在空中分化出更多的剑,以最快的速度将他整个人贯穿。

      难以置信,他竟然会用这种方式了结自己?!未等在场的人细想,妄今剑颤动着抽离谭芩久的身体,无数把剑飞向空中,随后插入地面,巨大的冲击力,除了周轻归外,周围的人都被震出十里了,有人被弹到墙上,随后重重摔下地面,吐出一口血,感觉比谭芩久还要狼狈。

      周轻归看着这一幕,如释重负般,朝谭芩久的遗体笑了笑。

      无数把妄今剑归位,本体也在谭芩久彻底倒在阵法中央时消散。

      他不由得感慨,自己好歹是陪了妄今两千多年的主人呢……怎么刺向自己时也这么的疼啊?

      一阵的嗡鸣停止后,谭芩久只记得自己听到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哭喊,随后眼前一黑,看不见,也听不见了,痛觉却被无限的放大,他在妄今的识海漫步目的的飘荡,每走一步身上就蚀骨剜肉的疼,为什么都死了还要在识海经历这种痛啊!

      哎,死也不是轻松的事情呐。

      不知道痛了多久,走了多久,也许是痛到了极限,也许是真的痛觉消失,他终于感受不到疼痛了,同时他也没了一切感觉,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依稀困意袭来,这算是彻底死了吗?

      终于……结束了……

      “君主……大人……君主大人?君主大人……”。
      一道温柔的女声叫喊着他:“醒醒……醒…醒醒……啊。”

      是谁?谁是在说话?什么“君主大人”?
      谭芩久猛的睁开眼,头撕裂的痛,“嘶……”,他扶着头,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少女。

      少女见他醒来,激动不已,眼角好似有泪,“君主大人醒了!”,她边跑出去边说,“君主大人醒了,快去……禀告……孟……”随后声音渐行渐远。

      谭芩久坐正身子,方才感到头脑一阵刺痛,没想到竟又昏睡了过去,又做了一场梦,这梦比前一个还要真实……但梦里的谭芩久是谁?还有周轻归?

      完全想不起来,还有方才的“君主大人”又是谁?他吗?好像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也想不起以前做过什么,脑子一片空白,真令人烦躁。

      他移动身子,双腿应该是许久未走过路了,僵硬又无力,他扶住床沿,转动身体,双脚结结实实落在地上,想站起来时,一个不稳将要摔落在地。

      突然飞来一个臂膀接住了他,那人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对自己异常温柔,将他小心翼翼扶回床边坐好。

      “你刚醒,不要乱走动…”他语气温柔,声音却有些沙哑,像是好几天没睡好。

      他身旁的少女给谭芩久递过一杯水,他接过水喝了两口,随后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盯了良久,才用虚弱的语气问道:“你是谁……?”,将杯子交还给少女后,又问,“我看你这么担心我,应该也知道我是谁吧。”

      听见这话,男人似乎是从未想过会得到这个结果,立即吩咐身旁的少女,“快去请仙医过来。”

      少女诺了一声,便放下水杯急匆匆走出房门。
      “你还记得什么吗?”男子抓着他的双臂询问。

      谭芩久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摇了摇头,随后他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除了方才做的梦,好像对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面对这些陌生的事物,丝毫不未觉害怕和疑惑。

      医仙为谭芩久诊完脉后,满眼喜色,“小友的身体与常人无恙,仙君不必担心。”

      医仙站起身,“不知仙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点点头,和医仙走出屋去。

      谭芩久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好奇询问一旁的少女:“你知道那位‘仙君’叫什么吗?”

      少女看向谭芩久,虽然行礼低头,声音有些许小:“奴不能直呼仙君的名讳,君主大人见谅!”

      谭芩久听着话也无可奈何,“那你知道为什么要叫我……‘君主大人’吗?”

      少女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奴刚来不久,只是听其他阿姐都这样称呼您,所以奴才这么叫的。”

      “这样啊……你叫什么名字,年岁多少?”

      “……奴叫意桃没有姓,大人唤奴小桃便好,今年十五。”

      “意桃啊……很好听……”

      看来问小桃是问不出什么的,毕竟她也这么拘谨,才刚来不久,对这里也还不熟悉,看来要另找机会问问那个‘仙君’才行了。

      医仙和孟炆漆走到院里的凉亭旁。
      “君主大人虽身体无恙,却灵力尽失,妄今剑的伤害极大,万箭穿心伤了他的灵根,修炼起来难上加难。”

      医仙叹了口气,“如今忘却前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如何说,还请仙君自行定夺。”

      “多谢医仙,还请医仙开些滋补身体的方子。”

      医仙拱手行礼,“稍后我便命人送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此时身处暮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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