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乱》恋恋有余

14、喜欢毁在女人手里

　　麦鹇抬头，看着已经凋谢的梨花，微微的笑了。他闭上眼睛，沉浸在回忆中，许久缓缓的睁开，用手轻轻的摩挲着手里女子柔软的小衣，温柔道：“宛儿，你说谁在惩罚谁呢，不知道你会不会了解我的用心良苦。”
　　“你为了她做了这么的事情，我想宛儿姑娘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动的。”树阴下转出一个人，她的不仅声音美，人更美。她的眼睛盛满清澈的水，樱唇红艳，一笑就如吹皱的春水，温柔而多情，一身鹅黄的衣裳衬得皮肤温润雪白。
　　“想不到芷柔姑娘在这里！”麦鹇望着来人淡淡一笑，
　　“是堡主太过忘情，不然以堡主的修为又怎会感应不到我的存在呢。”芷柔温柔开口道。
　　“人人都言芷柔姑娘是个妙人，看来此言非虚啊。”麦鹇坦然一笑，丝毫不为对方窥探到自己的秘密而尴尬。
　　“可是关于堡主，传言似乎不可信呢。”
　　“哦？”堡主挑了跳眉毛，感兴趣的问。
　　“人人都言，堡主为了娶城主的女儿，不惜杀情人，诛青梅。可是有几人能料到堡主也是性情中人，为旧情甘愿跳湖，为新人宁负骂名，却不计较世俗言论。”芷柔温柔微笑，眼里有敬佩之情。
　　“说到用情之深，谁又能与芷柔姑娘相比。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明白。”麦鹇勾起唇角，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子，眼里是赞许的神色。
　　“又能怎样，”芷柔神色一暗，抬头看着远方：“只是错误。芷柔不过是个自私的女人，以为只要努力不放手，就可以最终得到幸福。结果终究误人误己，让今日如此多的人痛苦。也许放手，才是最好的成全吧。就像他们，太想让对方幸福。”
　　“是啊，这点我们远不及。归根结底，我们不过是自私的人而已。”麦鹇似乎被触动了心事，不无感慨的说：“不过因为太过在乎反而是当局者迷。”
　　“可惜，现在做什么都已经太晚。”芷柔幽幽叹道。
　　“尽心就足够了，芷柔姑娘有何必如此放不开呢。”麦鹇看着芷柔，勾起唇角微笑。
　　芷柔用手按住了心脏，生怕那里因剧烈跳动而呼唤出声，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
　　“堡主！”一个洪亮的声音突兀了打断了他们。
　　这个人年龄约在四十开外，一身青布衣衫，身材修长而健康。如果将麦鹇加上许多皱纹和白发后，应该和这个人有几分相似，芷柔心里叹道。
　　来人正是麦鹇的叔叔麦骏，麦骏在芷柔脸上扫了一眼，眼睛又多了几分忧虑。
　　芷柔微微一笑，道：“芷柔先行告退，谢堡主为小女子排忧。”
　　待芷柔走远，麦鹇环臂而立，看着来人皱了皱眉头：“叔父有事？”
　　“鹇儿，你好生糊涂啊！”麦骏突然痛心疾首道：“你娶盟谦不过数十日就将她的丫头收为内室，多有偏袒。当日项宛、离落姑娘之死，已使鹇儿你名声受损。况且盟天是何许人也，当年姜夫人之死樊峰为此丢掉了性命，直到今日盟天都不肯罢手。而你却有负他的爱女，如他得知，必不能善罢甘休，我麦家堡将陷入浩劫。”
　　“那依叔父之见呢？”麦鹇看着麦骏，笑容停在嘴角。
　　“自古红颜祸水，还望堡主割爱。”
　　“叔父的意思是让鹇儿杀了自己的女人。”麦鹇的眼里有了轻微的鄙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断则断，才为大丈夫。”麦骏慷慨陈词。
　　麦鹇盯着麦骏的脸，眼神变得越来越冷：“所以当年你才擅作主张，派人刺杀宛儿。”
　　麦骏一颤，脸露讪色：“麦骏谨记大哥遗言，时刻不敢忘。我只是不想看着堡主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叔父把我父亲都搬出了啊，可惜，我麦鹇就是喜欢毁在女人手里又如何。”麦鹇看着他的叔父，眼里有隐忍的复杂情绪。
　　“堡主！”
　　“别忘了，麦家堡谁说了算。”
　　麦骏走出梨落院，风吹着花白的头发，微微叹息：“真是孺子不可教！”

　　日子在丝线的手起翻飞中度过。
　　盟谦突然觉得，不论他的本意如何，麦鹇给了她一个不用再看到他的借口，她整日忙碌刺绣，许多事可以不听不闻不问，就可以不用费思量，一朵朵的牡丹在她手下悄然绽放。
　　“少夫人！”小梨望着盟谦逐渐苍白瘦削的脸，她觉得那些艳丽的牡丹在逐渐夺取主人的精血。终于忍不住再次打断她：“你真的就一点不生气，任凭他们欺负你！”
　　盟谦抬头，眼前的女子嘟哝着嘴，眼珠黑白分明，犹如黑山白水，说不出的乖巧可爱。
　　盟谦笑了笑：“为什么生气呢？不尽如人意者十有八九，不听不闻不问，就不会费思量。有时候平静也是一种幸福。如果他的心不在你身上，就算强求又能怎样？”盟谦望着朵朵盛开的牡丹，眼神变的迷离：“不知道他现在可好？”
　　“那个人如此薄情，真不知你们为什么都喜欢他！当年听闻降夫人穷尽一年时间才可绣完，他竟然让夫人三个月内完工，分明是存心刁难。更可气的是为了那个贱人！”小梨再次不满的开始发泄她的愤怒，盟谦就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少夫人！”小梨惊呼。

　　“恭喜堡主，夫人有喜了！”片刻后，大夫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哦？”麦鹇扬起眉毛，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然终究什么都没有讲，挥一挥让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麦鹇打量着床上的女子，看着她渐渐醒转，眉头紧锁，显得无助恍惚而伤痛，眼神里带着几分思索几分玩味。
　　“你怎么在这！”女子醒来看见坐在身边的人，似乎是醒来看见了一条蛇，蓦然坐起身子。
　　“我是你丈夫，还有比这更充分的理由吗？”麦鹇将头向前凑了凑，盯着她的眼睛笑道。
　　盟谦看着他，眼睛里的光暗了暗，将头扭在一边，不愿再多说一句话。她知道自己又将难以恢复平静。
　　“夫人应该好好静养！以后这些绣花的繁琐事情就不用做了！”麦鹇出乎意料的是说道。盟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忍不住回头看他，他难得的好脾气，拉过被子绕在她身上，动作温柔体贴，这下，盟谦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出了问题。
　　麦鹇欣赏着她的表情，勾起唇角笑的诡异：“因为你怀孕了！”
　　盟谦身子一震，觉得周围的空气在迅速抽离，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却，大大的眼睛里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还有什么比听到自己为不爱的男人怀孕更恶毒的消息呢？
　　她盯着麦鹇的脸，想看到他的内心。然而，麦鹇的眼光犹如蜻蜓点水一样在她脸上扫过，依然笑的气定神闲，笑得夫妻和睦，似乎他真的很开心。然而，麦谦知道自己却什么也没看到。对他，她从来看不透，因为她知道，他给她的都是假的。意识到这点，失去的空气一点点回到体内:“为什么要这样？”
　　麦鹇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经意在小腹上划过的手指，看着她由涣散逐渐清晰的瞳孔，心里闪过一丝惊讶，嘴上却道：“这样不是很好，你就不用再为那幅牡丹寿费神了！”
　　“也许我喜欢绣呢！”
　　“可我不喜欢”麦鹇似笑非笑。
　　“对啊，堡主喜欢梨花，牡丹不过是工具而已。可惜堡主喜欢的梨花已经凋谢。”盟谦反唇讥道。
　　“所以我更珍惜眼前的风景，怎么能为区区牡丹而折损如此容颜呢！”麦鹇将盟谦的手送到眼前，轻轻抚摸道，光滑而纤细的手上平添了几道青印。
　　盟谦忍着指尖传来的痛楚，迎上他的目光：“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麦鹇笑了，放开她的手愉快的说道：“可惜，她刚刚就在门外，还看到我们卿卿我我。你猜她会怎么做！”
　　盟谦眼里闪过一丝痛惜，用力握住手腕。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不然我如何向你的承昕哥哥交代呢。”
　　盟谦似乎被毒蛇咬了一口，拼命抓住床沿不愿倒下。
　　麦鹇似乎欣赏够了她的痛苦，摆摆手道：“夫人累了，好好休息吧！”
　　当屋里只剩她一人时，她终于扑倒在床，将头深深的埋在被褥之间，浑身忍不住颤抖。

作者有话说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不听不闻不问，就不会费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