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府混上编制的我却一心想退休（人间喜事）》黄焖鸡羚饭

4、楼道

　　晚上九点，夜游神小队终于将手头那点儿少的可怜的家具全部调整归位，他们所居住的404室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老孔和梁春望睡在进门客厅左边的沙发床上，小月和晏长明则是睡在卧房内，卧房中央有一架大书柜隔开小月和晏长明的床铺，再往里走则是一个小小的阳台。梁春望本来想睡卧室，但被小月以男女授受不亲的理由揍了出来。
　　“凭什么啊！长明不也是男的！？你这是区别对待！！”梁春望崩溃道。
　　小月冷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生前是个女的，只是这次抽到了男人身体罢了。”
　　“呵呵，都做鬼了还在意这些。”梁春望灰溜溜地跑去厨房打开油烟机抽烟。
　　晏长明烧了一壶开水，泡了一点老孔在楼下超市买的便宜鸭屎香。
　　“五楼以上绝对有问题。”老孔猛喝一口茶水，很肯定地说道。茶水有些烫嘴，他举着保温杯没有放下，但是也没有继续喝。
　　“但是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先收集好怨魂的所有信息，再做打算。”
　　他在出工上相当谨慎，曾经有传言他因工作失误失去了几个队友，这件事给他带来了相当大的打击。之前有一次不小心说到这件事，老孔看起来就像是被扫把撵了的狗一样可怜，于是晏长明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怎么再提，就连一向咋咋呼呼的梁春望都会刻意避开。
　　“那今夜我们就先正常去街上巡逻，明天再去饭店问问。”长明拎着木刀准备出门，由于没有钱和现世的一些规章制度规定，他们只能先随便拿点趁手的武器应付一下日常巡逻，玩具店里的便宜玩具是他们的首选，注入灵力后使用也是紫武一把。
　　“……”瘫在床上的几人纷纷开始装睡。沉默了片刻，老孔蚊子哼一般的声音从被窝里闷闷地响起：“哎呦……现世的身体，好不习惯哟……”
　　“……那我先去，明天你们必须起来工作。”晏长明黑着脸，轻轻关门离去。

　　第二日清晨，晏长明又黑着脸回到了家里，手中的木刀也断成了两截。
　　“刀断了？？？怎么会！！”梁春望拿起已经断掉的木刀挥舞了两下。
　　“昨天路过酒吧一条街，被一个醉酒的老头打了。”晏长明说道，面色十分阴沉。
　　“卧槽，你被老头打了！”梁春望闻言笑得直不起腰，他将匕首一样长的木刀抵在桌子上狂笑,“不应该啊，这老头怎么能看见你的啊？”
　　“不知道！”晏长明脸更黑了，他也觉得很蹊跷，按理来说凡人是无法注意到他们的存在的，但自从来到这个小区后这个设定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不管怎么说，这木刀是没法用了，下午等我睡醒我们就去调查，然后我先要去地府的上元市办事处一趟。”
　　“你去那做什么？”小月正刷着牙，口齿不清地问道。
　　“我去换把钢刀，顺便再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任务资料被我们漏看了的。”
　　一想到要重新配把刀，晏长明的头更疼了。虽然地府的物价比现世的便宜，但钱从来就没有够花过。一把钢刀的价格，够买三十把木刀了。他本来想着再不济还能去现世送外卖摊煎饼赚点元子维持生活，但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着急用钱，只能使用功德点去出差处兑换。
　　因为功德点跟夜游神们的退休日期有直接关联，大多数夜游神都不会去选择使用功德点。除了梁春望，虽然他每天都在抱怨攒不了钱，但他对于功德点也是敢甩着花，感觉他对夜游神这份工作完全是乐在其中，并没有想退休的意思。
　　晏长明并没有告诉他的队友，功德点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他永无退休之日。但是他似非常享受这种攒钱的感觉，看见自己账户里的余额一点一点上涨，他心中会有一股变态的快感冉冉升起，看见钱从他的钱包中流失，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老孔，你以前来现世长期出差的时候是怎么赚取生存费用的？”晏长明默默背了一遍自己的余额，决定从此要另辟蹊径。
　　“啊……就是……我们以前夜间巡逻的时候抓住那些从黑白无常手中逃脱遗漏的孤魂野鬼，这时候把他们交给地府时我们是会有额外任务收入的，这些收入都可以换成现世的钱。”老孔顿了顿，随即又说道：“不同等级的鬼能换取的钱财也是不同的。普通鬼魂50元，怨魂1000元……还有最高等级的邪神可以换一百万，只不过是非常少有且危险的。”
　　听到一百万，晏长明神色一凛：“来个邪神！”
　　“……真的很危险！在我们还没有那个实力之前就先别越级挑战了！”老孔无奈地说。
　　“只是肉身死亡的话还没什么，如果魂魄也被邪神吞噬，那就真的不可挽回了……”
　　老孔持续不断地碎碎念，又露出了那副像狗一样可怜的神情。
　　晏长明戴上眼罩和耳塞，光速进入了睡眠。

　　下午三点，晏长明换上了一身黑色中山装。他在地府的一位前辈告诉他，穿上这套衣服之后，和凡人说话他们都会认真回答。晏长明照了照镜子，觉得这个打扮还挺庄严肃穆，他颇有信心地下了楼，一出居民楼大门他就后悔了。
　　………………好特么的热啊。
　　现在是八月底，可以说是上元市最热的一段时间，晏长明就这样穿着一身黑暴露在阳光下，该说不说地府虽然抠门，但是发放的容器质量还是不错的，人类该有的功能都不少，有些感官还被刻意放大，就是为了眼看六路耳听八方更好的去执行任务。这也直接导致晏长明现在热得感觉快死了。
　　“好热啊。”梁春望跟着走了出来，他穿得则轻快多了，花衬衫加短裤配人字拖，俨然一副度假的模样。老孔和小月也穿了夏装，一时间晏长明像是被踢出了夏天的世界。
　　“长明你不热吗？”小月故意关心道。
　　“……不热。”晏长明咬牙，“我天生体寒。”

　　少顷他们便走到了细眼睛老饭店门口，现在倒是大开着门。老板是一位中年男人，微胖，眼睛很大，瞪得像铜铃，让人完全无法将他与饭店名联系在一起，小区里的人都称呼他为大眼牛。
　　“来吃饭啊？”大眼牛很热情，一见人来就开始招呼。“我去，这位小哥，这天气你还穿这么多，我看着都嫌热。”
　　“不是，老板，我们来问个事。”晏长明没有搭话，而是直接道出来意。他们将先前与杂货铺老板夏爷爷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给大眼牛听，没想到的是，大眼牛听完了全部过程后立刻摆出了一副“夏爷爷这老头消息不行”的表情。
　　“夏老头这消息不对啊，那女人不是跳楼死的！”大眼牛大声说着，唾沫星子乱飞：“大概是4年前吧，就是06年那会儿，你们那栋楼住14楼的一个娘们想不开，想要开煤气自杀呀！”
　　“开煤气？”
　　“是啊！开煤气自杀，但是你猜怎么着，没死成！煤气没起作用！”大眼牛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肉都在颤动：“按理来说这就是对她的启示呀，老天都不让她死！可后面的事情可就奇怪了，这娘们开窗通风了两小时后又关了窗，准备点个烟冷静一下，结果就……”
　　大眼牛卖了个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梁春望急了：“结果怎么了！？”
　　大眼牛举起双手，握拳后又张开：“砰，炸了，一层楼都被炸空了。”
　　“炸了？”
　　小月疑惑道：“不应该啊，都已经开窗通风两小时了，怎么还会发生这么大的爆炸？”
　　“这就不知道了，警察调查了好长时间都一无所获，慢慢的就搁置成悬案了。”大眼牛颇有些惋惜地说道，“死状倒是和夏老头说的一样，摔下楼的时候脖子撞到了某层阳台的栏杆，身首分离，身体在小区内，头被弹到几十米外的地方。那会儿我们饭店还有凌晨烤串服务呢，那个点儿我正好收摊回家，结果就让我撞见了身体那部分。”
　　大眼牛一脸晦气：“该说不说还是命运会捉弄人，你跑去开煤气自杀，老天偏不让你如愿，你丫心里纠结老半天后你决定不死了，点个烟抽完后以后好好生活，老天再给你把烟狠狠掐灭，顺便把你人也给掐灭了。”
　　空气沉默了片刻，这确实是非常沉重的话题，但这帮子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晏长明接着问道：“那为什么通向五楼的楼梯都被封起来了？”
　　大眼牛挠了挠脑袋：“这后面就有点灵异了，据说爆炸影响到了13层，那两层的住户很快就搬走了。剩下楼层的人偶尔会在半夜听见诡异的‘咚咚’声，像是皮球坠落的声音一样，一开始大家还在寻思是不是谁家小孩半夜不睡觉搁那拍皮球，结果和这个事情一联系上后都觉得害怕和晦气，也逐渐搬空了。因为一直没有人住，而且太久没有派人来修理重建，那些空着的楼层比较危险，所以才把四楼到五楼的楼梯间给封起来了，据说当天还找了许多道士来作法呢。”
　　听到这里，晏长明一行人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栋楼楼上肯定有问题，只不过仍不清楚的是鬼魂的级别。他们与大眼牛又聊了一会便道了别，之后便冲回了他们居住的8号楼。
　　虽然是下午，但是楼梯间的温度显然比外面要低上许多，晏长明深深吸了一口楼梯间的空气，很难形容的一种地下室的阴暗味道，但是晏长明挺喜欢闻的。
　　通往楼梯的大门上贴了几张符纸，字迹微微晕开且纸身残破，可以看出经历过很长时间了。
　　“现在撬吗？“小月问。
　　“能撬开么！？要不我来把他踹开吧。”梁春望摆出咏春状左右横跳，双手对着空气不断比划。
　　“撬，现在是白天，出不了什么大事。“老孔肯定道。“除非在门后立刻窜出十几个居委会大妈骂我们损坏公物。”
　　“撬吧，动静小点。”晏长明道。
　　小月半蹲下身子，从头上抽出一根一字夹发卡就开始对着门锁捣鼓。一分钟后清脆的“咔咔“声响起，五楼楼梯间的门被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哇靠，你从哪学的这技能啊！”梁春望感叹，“有你这手艺我们以后不再也不愁钱花了，我负责盯梢，你负责撬，咱们专门去那种富人小区劫富济贫去。”
　　“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要去你去。 “小月用力推动大门。
　　铁门十分沉重且生锈严重，稍微推开一点都会发出巨大的噪音。
　　“咚咚。“
　　“嗯？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小月回头看向晏长明他们。
　　霎时间，一阵阴风从楼道里席卷出来，差点将小月冲了个踉跄。
　　“我靠，小月你什么屁啊威力这么大？“梁春望吸了一鼻子的灰，狼狈地打了个喷嚏。
　　小月怒：“给老子爬，这风再大点都能扬帆起航了你放一个给我试试看呢。”
　　四楼至五楼的楼梯间内堆满了杂物，里面的墙壁上又是贴着几张一样的符纸。大家很艰难地找准落脚点向上爬行，楼道里没有灯，可能是坏了。只有转弯处有一小扇窗户透进来一些微弱的光。
　　“我靠，电视机！！我们一会儿拣点东西带回去吧！“梁春望在前面兴奋地大喊大叫。
　　“哇！大橱柜！我靠，自行车！！！“梁春望双目猩红，他恨不得把整个楼道里的垃圾全捡回家，小月嗤笑一声，淡淡道：“怪不得人家都说你像流浪汉呢。”
　　梁春望居然没有反驳，他看着脚下皱眉：“我靠，野猫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