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外红尘滚滚》凤蛮娘

3、北海龙女

　　照这样看来，杨戬的新生活似乎很悲哀。
　　不过没关系，还有比他更悲哀的。
　　那就是我这篇文的主角，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龙女，姓敖名药。
　　——单看名字就是个悲剧。

　　如果真的有命运之神，那他一定是个调皮的三岁小孩。敖药她娘如是说。

　　敖药是北海最小的公主，她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慈爱的爷爷奶奶，有严厉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还有很多的兄弟姐妹。稍微有那么一点遗憾的是，她的家庭在四海龙族中最不被人待见。
　　我这么说不是没有依据。大家最熟悉的，一般是东海龙族，比如殷商时期被抽了筋的三太子(已死)，后来的四公主八太子等等；蒙孙悟空等人的恩惠，东海龙王的出镜率也颇高。而西海嘛，不消说，我们熟悉的寸心公主和白龙马都是西海的。南海的龙倒不经常出现，但他们那里的物产很丰富，比如珊瑚、珍珠，还有鲛纱。
　　而如果提起北海，你多半会想到这样一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或者，你会想到北海公园、广西的北海，还有日本的北海道。
　　惟独北海龙族，一直为世人所遗忘。与其它龙宫的繁华富饶相比，这座位于北方深海中的水晶宫显得格外寒酸。没有丰盛的物产，没有载入传奇的龙女和神将，更没有镇海神针这样的奇兵异器。远古的传说已经埋入故纸堆中，剩下的只是浩瀚无垠的海洋。

　　但是以上说的这些，丝毫不会影响到敖药单纯快乐的童年。

　　故事要从某一天，某一个人的到来说起。正是这个人的到来，搅乱了敖药原本简单的生活，将不谙世事的她带入那一个奇异而陌生的世界。

　　那一天的北海龙宫异常的热闹。一大清早虾米侍者们就忙进忙出，老龙王站在一旁，时不时还指手画脚几下。敖药从美梦中被外头的声响吵醒，揉着眼睛走出来。只见平常吃饭用的桌子已经搬走了，换上了一张更大的圆桌，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酒和各式瓜果，敖药不禁两眼放光。在敖药的印象里，只有逢年过节，或者贵客临门才会有这样的阵势，今天并非过节，那就是有客人来了！
　　她将自己的疑惑问了爷爷。
　　老龙王微笑道：“你大姐姐上天供职只差最后一关了。爷爷今天请了青鸟仙子来，你大姐姐的事还要拜托她多多帮忙呢！”

　　话说回头，自打新天条出世后，天宫里的仙童仙女们一下子没了束缚，一个个都嚷嚷着要下凡玩。整理和宣传新天条还缺大把人手，不靠谱的人又那么多，比如那个刘某人。王母娘娘实在放心不下，也算她良心未泯，一早算到她的好外甥肯定会忙不过来，于是在下凡前颁了一道旨，要从地仙中选出一批佼佼者上天帮忙，任务完成后还可获赠天庭永久居住权、天庭顶级offer、蟠桃会入场卷等等。
　　四海龙族也在应选之列。
　　经过层层选拔，北海龙宫的这位大龙女终于有幸晋级，成为天庭新任仙女的预备人选。

　　本来西海的三公主寸心也成功晋级，但公布最终名单的时候，却没有她的名字。寸心本来没抱什么希望，自然也就不失望。这些年她只能呆在海里面，借着四海相通，她往哪逛都可以，也没人管她，可来来去去都是自家人，要不就是虾兵蟹将美人鱼，看都看腻了。要是有人能想起她，借着这次天条改头换面的机会，还她自由，那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可她那龙王老爹却不甘心。自从龙王瞒着女儿把她的名字报上去之后，他天天就盼着能把女儿送上天庭跟女婿团圆。等结果一出，龙王气得那是七窍生烟，天天猛吞三黄片还不见好。
　　寸心守着老爹，时不时翻下白眼：“这时候才来撮合我和杨戬，早干什么去了！晚了！”

　　插播完寸心的故事，让我们把目光移回北海的敖药，毕竟她才是故事的主角！

　　这一天，敖药见到了爷爷提起过的青鸟仙子。
　　青鸟是一个漂亮的仙女，一身翡翠色的纱裙，气质娴静如水，一双妙目，顾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总之是个温和大方平易近人的姑娘，是和敖药平日里见的那些来宣玉帝法旨的神官完全不一样的——他们总是板着脸，用冷冰冰的语气说话，一副别人欠了他三千万不还的样子。
　　青鸟和龙王龙母寒暄了几句，侍者禀报宴席已经备好，于是一群人就着“谁坐上座”这个问题开展了友好温馨的饭前小小的例行辩论赛。结果作为主人的龙王夫妇坐了北面的位置，青鸟和大龙女，大龙女的父母各坐在两边，下首坐着陪宴的龟丞相公婆（用公婆这个词是不是有点物种歧视感觉？）。
　　而包括敖药在内的其他人就围着下边三张桌子坐下了。

　　席间，龙王向青鸟传达了望孙成才的迫切，以及对青鸟伸出一臂之援的感谢；然后青鸟又谦逊地表达了自己并没有帮多大的忙，都是大龙女天资聪慧出类拔萃之类之类的感慨。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一片祥和温馨。龙王暗忖着孙女的事情应该就这样定下了，心情大好，愉快地喝了几杯，在酒精作用下，脸上泛起红光，一对龙眼闪亮闪亮的。酒喝得越多，他的脸就越红，眼睛也变得更亮了。
　　“爷爷这么高兴，看来大姐的事儿，有戏！”敖药的四哥敖舟凑过了去，在她耳边悄悄提了一句。
　　敖药看了龙王一眼，被爷爷的醉态逗笑了，回头对敖舟说：“那不是很好吗？”
　　敖舟轻叹了一声，“唉！我要是也能上天庭就好了。如果给我十万天兵天将，我定将扫平妖界，维护三界和平！”
　　“你就幻想着吧！依我看，你还是先把父王教给你的枪法练好是正经，省得哪天考你的时候又吓得躲起来。”
　　“哎！你就这么看扁你哥哥啊！”
　　“没有啊！我对你的看法一直都是很公正的！”敖药低下头扒饭，眼角瞥着敖舟吃瘪的样子，暗暗发笑。
　　“我说，天庭就有那么好吗？你干嘛老想着上天？”过了一会，敖药打破冷场，开口问敖舟。
　　他懒懒地反问：“难道你不想去吗？”
　　“没想过，我对那里又不熟。”
　　“什么？”敖舟对敖药这种无所谓的回答很不满意，竟有些急了，压低声音说：“难道你不知道，那是三界最崇高的地方？你想想看，那里的神仙多牛逼啊，随便拉一个下来，我们就得对他们‘上仙’、‘上仙’地叫着！你再想想，当年的大圣！大圣多牛啊，上边给了个弼马温，立马就不造反上天养马去了！”
　　“那是他不知道官小，后来不是又反了吗？”
　　“那我们不说他，我们说说二郎神。二郎神够强了吧？还不是一样上天在王母娘娘手下做事？”
　　“哦！你说三姑父啊！可他当的是司法天神啊，那个官很大啊！”
　　敖舟一拍大腿：“那不就证明了天庭任人唯贤嘛！还有啊你，以后不要再叫他三姑父了，尤其是见到三爷爷（指西海龙王）的时候！”
　　“我这可都是跟你们叫的。三姑父……不，二郎神我也就见过一面。哎？等一等……”敖药放下碗筷，搭着他的肩膀靠了过去，“听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那大圣就不是贤人咯？”
　　“……我……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别四处乱说啊！”敖舟顿时觉得脊背发凉，这种话传出去可是会影响仕途的！
　　敖药咽下嘴里的东西，笑道：“行啊！如果你给我一百只烧鹅的话！”
　　“你……你这只该死的饕餮！”
　　敖药无视他燃烧着的小宇宙，继续吃饭。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父亲敖狄来到他们身后，突然问了一句，把他们俩都吓了一大跳。兄妹俩连忙站起身来。
　　“没有啊，父王。我和小妹正在说笑呢！”敖舟抢先说了一句，给敖药丢了个脸色，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敖狄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跟敖药说：“药药，你过来一下，来拜见青鸟仙子。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敖药愣了一下，习惯性地“哦”了一声，提了提裙子就要走，却被父亲拉住。“看你这孩子，怎么吃饭的，都吃成什么样了？”递过一块手绢给她，“快擦擦！”
　　敖舟看了直乐：“小饕餮！”
　　敖药一边擦，一边问旁边的蚌侍女还有没有东西在脸上。蚌侍女见自己比划来比划去，敖药还是不清楚在什么地方，干脆夺过手绢帮她擦干净。然后敖药甩给敖舟几个眼刀，跟在父亲后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