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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日荒诞 ...


  •   回南城乌云避空,像墨水倒进海里不断翻滚,阴暗的天空仿佛支撑不住低垂的乌云,下一瞬便可以倾倒吞噬这座山城。

      在回南城东南一隅,破旧低矮的老城区,大量墙皮脱零星散落墙角。

      在老城区和新城区之间一道长得看不见尽头红砖围墙将一座城市切割,新城区一侧的围墙爬满爬山虎,绿色中难以窥见围墙本来的颜色。

      而围墙另一侧,只有角落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绿色,墙面斑驳,阴暗潮湿的围墙青苔丛生。连两个城区的道路上,行人和车辆稀少。

      日新月异的新城区,灯火通明,老城区仿佛在新世界被遗忘的古城,两个城区就像两个世界。

      陈岸将脚小细小的石子踢开,流畅地从包里拿出刚才在路边随手买的二手烟点燃。

      “咳咳……。”吸劣质的烟就像往嗓子里撒一把辣椒,整个喉咙都是在发烫,陈岸将烟捻熄,想找个垃圾桶,这一路走来没有看见一个垃圾桶。

      他看着长满青苔的围墙一会,然后将烟头丢在围墙的一个角落,那里一棵黄色小野菊依偎围墙缓慢生长。

      陈岸将冲锋衣拉链一回拉到顶,束起的衣领正好可以遮住他的下半张脸,刚才一直扣在手腕上的帽子这回发挥了它原本的作用,陈岸快速取下帽子戴上,压低帽檐,向着一个狭窄的街道走去。

      街道两旁的房子在老城区算是比较新的了,但跟新城区的比起来,完全是天壤之别。
      整个街道宽度只有三米左右,虽是这天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但整个狭窄的街道到处都是人。

      所有的行人都穿着短袖,似乎正值盛夏。

      陈岸在人群中穿行着,但速度无法快起来,整个街道人们肩膀挨着肩膀,脚尖对着别人的脚后跟,快速穿行只能撞走前面的行人。

      陈岸可不想因为撞倒路人上热搜,不然那些无良媒体和网络正义人士又要高举正义大旗,将他从头批到尾。

      作为中国乐队第一人的陈岸为什么会跑这个老城区?
      时间要回溯到几个小时前……

      在回南的音乐节结束后,陈岸在入住的酒店遇到了秦鹤,说实话陈岸并不喜欢秦鹤这种双面人。在公众面前彬彬有礼,宛如一个翩翩公子,在私下就一个花花公子,一个两面三刀的人。

      秦鹤一看到陈岸立马就跑前说了一声好久不见,陈岸没有回答,一直低头看手机,余光里几个狗仔蹲在酒店门口。

      他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明显就是不想搭理人,但秦鹤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不悦,拉着他就去了一个聚会,那里只有陈岸几个脸熟的明星,其他人他完全没有见过。

      在和认识的人打个招呼后,陈岸就躲在沙发角落玩手机。

      经纪人问他去哪里了,他刚将打好的字准备发出去,就发现一颗脑袋出现在自己眼前,看着自己的聊天框 。
      想也没想,他立马将手机按熄,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

      陈岸面无表情时,最具压迫感,粉丝经常叫他“臭脸巨星”。

      或许是觉得自己越界了,也有可能是前面的人感受到了脑后的冷气,压在自己腿上的人起开了。

      他看着秦鹤从容不迫地直起压在自己大腿上的上身,然后淡定地站起来,擦了擦刚才半跪在地上弄脏的裤子。

      陈岸扫视了一眼地毯,十分干净,又看着虚伪做作的秦鹤,他小幅度扬起头看着假装整理衣着的秦鹤,嘴角下撇。
      即使坐着,他的气势依旧。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冒犯了。”秦鹤笑着看着陈岸。
      虽然这人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没有一丝抱歉,表面君子。陈岸挑了一个眉回敬一个官方微笑:

      “没事,这件衣服本来就打算不要了。”陈岸微笑着,说出来的话却像一根细长的刺,你觉得他没礼貌,但他的表情和语气却十分真挚,站在远处看还真的像一个彬彬有礼,永远不会对人发脾气的人。
      凑在近处,听到他的话你才会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绅士风度?什么小太阳?他陈岸不过是出身好了一点。

      秦鹤脸上笑容明显一僵,然后又立马恢复那张模式化的笑脸,说出来的话也跟他模式化的笑容一样僵硬且豪无意义。

      “这不是我和哥你比较熟吗?哥不喜欢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陈岸挑眉,微撇了一下嘴角,没有搭话,低头继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从酒桌上顺手拿了的核桃。

      而秦鹤并没有因为陈岸不搭话而离开,反而是直接坐在陈岸旁边。

      “哥,我告诉你,这里的酒吧都太无聊了,我告诉你老城区酒吧那才叫一个刺激,老城区什么都落后,只有这酒吧,唉!你说怎么就怎么超前呢!”

      陈岸看着秦鹤越说越激动,在说的过程中挨得他越来越近 。他每凑近一点,陈岸脸上的嫌弃就多一分。

      旁边的人都察觉到了陈岸的不满,秦鹤就像失去感官一样,继续向前凑。

      陈岸分辨不出来这个人是真醉还是假醉,身上的酒气熏天,脸上却没有任何醉了的迹象。
      但说出来的话,也不着边际,什么老城区、什么雁……陈岸没有听清。

      秦鹤突然抬头朝陈岸笑了一声,酒气扑上来,陈岸嫌弃地将头偏开,不跟醉鬼计较。

      但秦鹤胡言乱语提到一个名字,陈岸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很久没有人提到她的名字了。
      以前提到这个名字随之而来的是一小阵密密麻麻的刺疼。像一阵从未痊愈的伤疤被揭开置于青天白日之下,伤口又开始泛疼。
      如今却像一潭死水被投入一小块碎石,涟漪小之又小。

      陈岸最后的忍耐没有了,他冷冷看着眼前无知无觉的人,想着是自己把他踹下去还是让人家自己起来。

      因为秦鹤把手搭在自己的腰上了,突然间他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陈岸终无可忍,将搭在自己腰上的狗手甩开,说了声再会就打算离开了。

      陈岸走到门口,秦鹤就跟了过来,这次他没有再装醉。

      “你要干嘛?”陈岸不耐烦地看着眼前的人,仿佛下一秒只要秦鹤说出什么不着实际的话,拳头就会抡到他脸上。
      但秦鹤明白这个人不会的,即使内心已经很讨厌一个人表面也会保持克制。

      “雅雅在老城区,你可以去看看或许黎暗在那里。”秦鹤身高只有一米七五,面对陈岸他需要仰头,就像他这辈子都需要仰望这个人一样。

      只是这次他以为自己抓住了陈岸的软肋,但
      陈岸却一脸无所谓地说:“关我什么事。”
      秦鹤明显怔住了,他以前那么喜欢黎暗怎么可能对黎暗的事无动于衷,他不死心:“黎暗没有出国。”
      陈岸平而直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秦鹤的手推开,他笑着推开秦鹤的力度却不减。

      “你对我前女友的事很关心吗?这么去调查她。”陈岸将这几个音咬重了一点,在提醒着秦鹤那是前女友。

      秦鹤被推开的手无力地垂着,他愣了几秒后立马恢那副欠扁的样子。

      “说着玩玩啊,哥不要生气啊。”

      “嗯。”陈岸没有说什么,转身推门就离开了。

      “你说这个干嘛?幸亏陈岸人不错对谁都好。不然你就要被记黑单了。”林合早早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她看出来陈岸很不高兴换她她也不高兴,要是她早就把秦鹤这种醉鬼撂倒了。

      “他是人不错,一个外热内冷的人精。”

      陈岸出门助理还没有来,他带上口罩和帽子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让出租车带着他到处逛 ,逛到了老城区。

      陈岸身上总是有一股多管闲事的气质,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黎暗没有去英国,就当是想知道一个故人的去处。

      陈岸终于挤出了人流,但道路的尽头是一个更加狭窄的小巷道,里面有一家酒吧。
      一路走来陈岸并没有看到酒吧,他们好像过年一样早早打烊。只有这家还开着。

      陈岸看了一眼酒吧的招牌,感觉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而酒吧门却禁闭着,从里面不断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人群的欢呼声,让陈岸犹豫要不要进去。

      就在陈岸站在门口纠结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酒吧里出来了几个醉鬼 ,互相拉扯着。
      陈岸没有想到门会突然打开,他避闪不及 ,被几个醉鬼没人踩了一脚。

      陈岸低头看了一眼白鞋子上的的脚印,嘴角抽搐,然后抬头酒吧里面的场景惊到了他,五六对男人在亲吻,酒吧里一眼望去全是男的。

      应该不是这家酒吧,哪个女孩子会在gay吧上班,然后他没有一丝犹豫转身离开。

      为了避免避开人流,他往小巷口走去。

      小巷口的尽头是一个大阶梯,站在小巷口可以看到整个老城区 。跟远方灯火通明的新城区相比,老城区就像一颗黯淡无光的星星。

      远方是璀璨夺目的群星,这边是即将陨落的孤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了,没有什么是长久的,永恒太虚无缥缈了。

      陈岸紧了紧衣服 ,觉得自己在初秋穿冲锋衣是一个愚蠢的行为,回去后他立马换一件厚衣服。
      他刚迈开回程的第一步,头部就传来剧痛,他下意识地去捂头 ,结果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一脚踏空,整个世界一瞬间天旋地转,片刻他就已经滚到了最后一阶台阶。

      他躺在几百台阶下,他想抬头去看是哪个孙子把自己推下楼梯的,可全身就像被车反复撵过一样。

      一股热流流过陈岸的脸,陈岸看着自己的血越来越多 。

      这雨闷了一天,终于在一天即将结束带着他怒意来了,雨滴砸在地面,然后溅起的水滴全落进陈岸的眼睛里。他睁不开眼睛,却清楚看见雨滴落在血泊中,泛起一丝涟漪。

      没有什么比等待死亡更加恐怖了,他想。
      非要管闲事……

      陈岸认命的闭上双眼,等待着死神降临。

      突然什么东西轻轻地蹭着自己的脸,他费力睁开眼睛,但视线无法聚焦它看到是一团白色的活物。

      陈岸努力撑起眼皮努力聚焦,才认清是一只猫,小猫轻叫着,但雨声太大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小猫原本绒毛被大雨淋湿,原本柔顺的毛黏在一起。
      他想去摸一下小猫,但他的手就像灌了水泥一样千斤重。慢慢地他的眼神开始涣散,耳边的声音也逐渐消失。

      一切归于平静,像荒凉的无人区,只有一片泛红的晚霞和毫无生气的枯草。

      从荒原掠过的风声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陈岸以为这里就是死亡之地,他在这里等待死神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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