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奈我何》燕青啊

8、1.8&2.1

　　“小妖精，不知你为何救他，他是修仙的好材料，留在凡间不如做我的紫阳真人的徒弟，感念你所作所为，我今日便饶你一命。”他轻蔑地留下这段话后，御剑远去，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茗颜握紧了拳头，好一会才松开。她的恩人去修仙……倒也是条好出路。他这般天赋异禀，未来一定能飞升成神，届时再相见也不迟。这个时间节点的魂魄也收集到了，是到该走的时候了。
　　她说不清心中复杂的情感，看着一地哀嚎哭泣的人们，心中并无多少怜悯，还是施下一片治愈的白光——独独避开了陈志远和江泊。
　　在启动秘法的最后一刻，她透过时间缝隙看见张翠莲白皙素净的脸庞，忍不住给她留下福祉，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阿玄再次醒来，感到身体有很大的不同。
　　□□好像被洗筋伐髓，清明剔透，不仅速度力量五感比原先强劲很多，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浓郁灵气。
　　“这里是紫云峰，吾乃紫阳真人。”
　　阿玄连忙从床榻上下来，跪在地上哀求着，“仙人，能告诉我小青在哪里吗？”
　　“那只……那个女孩？她当然还留在凡间。”紫阳真人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小子醒来第一句不是感谢，不是惊叹，而是迫切地想知道那只妖精的去向。他应该还不知道那是只妖精吧？紫阳知道凡人对妖避之唯恐不及，如果知道朝夕相处的女孩是妖精……索性不告诉他，省得又吓得半死。
　　“谢谢仙人救命之恩，阿玄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仙人，只求仙人放我回去。”
　　“修真界与人界的壁垒，只要筑基就可以跨越，你根骨不凡，不用几年就可以筑基，届时你想去哪儿，吾不会管你。”这话半真半假，筑基确实可以跨越，更需要高超的御剑本领才可以飞至人界，紫阳当然不会说，体验过修真的强大，谁还会想回人界当一个凡人？
　　“她……可我答应了和她一起回家……”
　　“吾会派人告诉她。”这话倒完全是安慰阿玄的，他堂堂紫阳真人，派人去联系一只妖，说出去可不是贻笑大方？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弱小的妖缘何能跨越人妖分界流落人界，但六界太平多年，她自保应该绰绰有余。
　　“谢谢仙人，谢谢仙人……”阿玄知道已经没办法离开，这位紫阳真人看上去便不近人情，他把自己救回来留下来，一定也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紫阳的目的确实不纯粹，他们修仙界一甲子会举办一场比武大会，参赛以一峰为单位，胜者在下一甲子将获得各种机缘的优先权，不可谓不诱人。他紫阳真人，可以说是目前仙界中数一数二的强者，未来必然位列仙班，他坐守的紫云峰却在上一次的比斗中惨败。
　　这还不是因为他一直醉心自己的修行，而对座下弟子不甚关照！他得了其他真人明里暗里的嘲讽后，回去清点全部弟子，发现都是些根骨歪瓜裂枣的庸才，难怪丢了这么个大脸！
　　其他真人又有联合起来垄断人才之势，紫阳在仙界几乎找不到根骨优秀的新弟子。他对自己实力远超其他真人怀有信心，故而决定出关五年，网罗人界天资卓越之辈。
　　此时已经到了五年之期的最后一月，这五年来，紫阳虽说也发现了不少优秀的苗子，却都不够经验绝伦！但在返程路上，紫阳却察觉到一股滔天的灵气波动。
　　出于一种侥幸心理，他跟随灵气找到了这里，一个连名字都不曾听过的小县城。
　　紫阳真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从阿玄被捉住到突破自我。他本来想风风光光地救场，不仅能让凡人们感恩戴德，还能让那个孩子对他心生敬畏，没想到被一只小妖精轻轻松松地化解了。他有些不满，但问题不大，对把阿玄带走这件事，他还是有信心的——他也相信，阿玄就是他要找的人。
　　“我花了五年时间找到你，现在我要闭关一段时间，过会师兄会来教导你规矩，好好准备一月之后的灵根测试。”
　　“是。”
　　灵根……测试？这一切对生活在人界十八年的阿玄来说，都像是天方夜谭。既然来到这里，必须走上修仙的道路，陈志远他们也受到了不轻的惩罚，那么过往的恩怨便随风散去吧，只有小青……他终归放心不下。
　　他有很多话还未说出，他也担心她能否找到家人，能否过得安稳，仙人答应会保护她，应当不会被肖小欺负了吧？他且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达到筑基，下山找小青。
　　“你便是阿玄？”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男子推门进来，虽一身白衣，衣摆的云纹，腰间的玉佩却昭示着主人的身份不凡。
　　“是，敢问师兄姓名。”阿玄低头拱手，不卑不亢。
　　“我叫紫钰，这一月里我会告诉你一些紫云峰基本的规矩和修真界的基本规则，也会带你做一□□能训练。”
　　“紫师兄，我还不可以修行吗？”
　　“对，一个月后的灵根测试，你和选拔进来的新弟子一起参加，然后才会决定你未来的修行方向。”
　　“好的。”阿玄压下心中的焦躁，呆在这里一月不能修行……那便又要晚一月见到小青了。可他毕竟做不了什么，只能低垂着眉目听紫钰讲话。
　　时间对他们来说，是静默流淌的长河，对茗颜来说，多久不过转瞬之间。她在时间缝隙中穿行，探查到下一个魂魄栖息的时间节点，便撕开裂缝降落。
　　眼前是一座巍峨入云的山脉，隐隐有灵气流转，这是她第一次醒着穿越时空，她落在山脚下，四顾茫然。
　　魂魄的气息……来自山上，看来此次的有缘人是修仙者，那她便要想方设法混入其中。
　　她虽是妖修，对六界也有所了解。六界分别为人、仙、神、妖、鬼、冥，人界也就是所谓俗世凡间；仙界聚居着修仙者，说到底是一群有灵根的人类罢了，而修仙者的目标便是成神；神界，隐隐有六界之首之势，神不老不死，掌管着人界的一切；而他们妖，是万物之灵所化，所有妖都具备修行天赋，可以成神，但孕育出灵智极为困难，故而强者数量稀少；鬼，人仙妖三界冤魂形成，并没有专属的领地，而是与三界平行宇宙一样的存在；至于冥，也就是轮回界，地府的所在地。
　　茗颜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去，她并不担心怎么混入的问题，这么气派的山脉，想来也是赫赫有名的宗门坐镇，这样大的宗门是需要足够的弟子支撑的，那就一定会有定期的选拔招募机会。
　　果不其然，五日之后就是紫云峰一年一度的选拔仪式。
　　这五日里，她四处了解了一些讯息，才知道这里是紫云峰，峰主更是她熟悉的紫阳真人，阿玄……大概也在这里吧？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是否记得她。茗颜隐约觉得有些巧合。
　　选拔的规则很简单，从山脚到山门，有一百级台阶，所有人同时出发，取前三者，成为紫云峰的外门弟子。
　　往往看着简单的规则，意味着极苛刻的挑战，紫云峰的选拔甚至没有报名这一环节，全凭大家随意参加，似乎是规则制定者在暗示：连山门都爬不上来，没有被记录的必要。
　　五日后。日已中天，赫赫炎炎，台阶前的广场上聚集着上百人。此时的茗颜化作男子扮相，混在人海里，悄悄打量着云雾缭绕的山门。
　　“这位兄弟，你是第几次来？看着好生镇定。”
　　“第一次，你呢？”茗颜扭头看去，是一个笑得灿烂的小少年。
　　“我都忘记自己是第几次来啦，从我兄长上山起，我每年都会来，大概有十几次了？”
　　茗颜若有所思，紫云峰选拔的惯例，已经进行了十几年呀。
　　“看来你不太了解紫云峰呀，我叫王若，你呢？”
　　“我叫颜青。你是为了你的兄长而来的吗？”
　　“是也不是吧，能上紫云峰修行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我和你说说我的兄长吧，他是第一批上山的第一名，至今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呢！当然，他也是我的目标。”王若的双眼一下子流光溢彩，好像追随兄长的步伐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看来紫云峰确实是凡人心向神往的地方。
　　“诶，他当年上山时也就是我这般岁数。去年，去年我差几人就能上山了，今年我一定可以，颜青兄，我可不会让着你。”
　　王若说着又笑了，比刚才的笑容更加开怀些，似乎是这一番话缓解了他心中积攒的紧张。
　　茗颜报以微微一笑，“当然不用让着我，我相信你可以的。”
　　他们没聊几句，山上就来人了。与山脚粗布麻衣的人不一样，山上来的修士虽着普通白衣，料子确是金贵的锦缎，他御剑而来，身旁裹挟着云气，看着就仙气飘飘。
　　无论是头一回来的，还是来了许多次的，再看到凡间所谓的“仙人”，还是要在心中喟叹几句，何时他们也能如此清贵绝尘呢！
　　那位仙人象征性地略了一遍规则，没有人敢嫌他高高在上的态度，今日的试炼便开始了。
　　王若握紧了拳头，迈开大步。这条路他走了许多遍，今日势必要第一位走到顶。
　　人潮一下子向上涌去，白衣修士睥睨着芸芸众人，一言不发。
　　茗颜也试探着向上走去，但看着周围的人逐渐大汗淋漓面如白纸，她几乎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这一百级台阶其实考验的是他们□□的强度，每上一级，紫阳真人施加的威压就越强，而凡人只能通过锻炼提高体魄。修行不仅需要强大的肉身，还需要毅力和决心。能通过这一百级台阶的威压，才算具备修行的全部入门条件，得到紫阳真人的认可。
　　茗颜的内体强度不是凡人能比较的。自然孕育而成的妖灵，天雷都无法让她彻底灰飞烟灭，更别说她得到了自己十分之一的魂魄，相当于百年的修行，一个小小真人的威压就像是给她挠痒痒。
　　到了五十级，许多人已经半途而废，王若这样准备充分的也开始面露难色，只有茗颜，不仅面不改色，还明目张胆地左顾右盼。
　　这大概与白衣修士心中的场面不一样，他习惯了看那些凡人拼死拼活爬上来的样子，这么多年还没见到有人爬到一半还面不改色的。
　　紫钰心中微动，正襟危坐，目光紧盯着那袭青衣。半死不活的爬上来的，他见得多了，可能上来也只能做几十年的外门弟子。今天或许来个一个深藏不露的凡人，可以为父亲的计划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