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灵术士》Cancer

4、第4章

　　
　　
　　许久不见的天空有着说出的亲切，可以活动的身体更是感觉到无比的自由。回想起昨天的一团纷乱，今天简直就是处于天堂。
　　
　　可布莱恩的好心情也只保持在了这一刻，随着视线的慢慢下移，心情也一点一点的变糟。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即使叫‘封魔谷’，那也顶多是昏暗阴沉罢了。天空中大大的太阳肆意的笼罩着大地，空气中除了淡淡的腐败的味道外居然感觉不到一丝的冰冷。而地面除了一堆一堆的枯骨应景外，就是那些还未完全腐败，散发出阵阵恶臭的垃圾堆。
　　
　　谷中唯一像是有“人”生存过的痕迹就只有那些似乎是地震遗骸的残砖断瓦。
　　
　　看到这些‘景物’，布莱恩什么心情也没有了，凭着这些日子与那两个怪物打交道的经验，眼前的这一切，如果要清洁干净的话，自己显然是不二人选。真不知自己没来的那几百年他们是怎么生存下去的？邋遢的卡维恩还可以想象，因为他一看就知道是从垃圾堆中爬出来的，可柯蓝大法师怎么会看起来一尘不染？这真是一个奇迹！
　　
　　鸵鸟的布莱恩转过身，想要回屋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回转过身的他更惊讶了，原来只些日子住的并不是低矮的小屋，而是岩壁上的一个小洞穴罢了。
　　
　　“嘿！小子。你已经醒啦？”卡维恩大大咧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啊，是的。”虽然极度不想回答，可理智告诉布莱恩，还是礼貌的回答比较好。
　　
　　“看见外面了？”卡维恩的声音听起来就知道不怀好意。
　　
　　“是的。”布莱恩的身体一僵，不情不愿的道。
　　
　　“呵呵，那么紧张干什么？那些可是你卡维恩叔叔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为你学习魔法而准备的材料。”卡维恩颇为得意的道。
　　
　　“真，真的？”布莱恩心里充满了怀疑，如果学习魔法是那么脏的一个过程，他宁愿放弃。
　　
　　“呃，正确的说，那是给你准备的练习材料。”卡维恩也觉得面对那么大的一个垃圾场的确是一件不人道的事，尤其还是以学习的名义。
　　
　　“哦……”知道逃不过这一劫的布莱恩显得垂头丧气。
　　
　　“好了，好了。不要那么低沉，要知道为了加强你的魔法控制能力，卡维恩叔叔可是连家底都翻出来了。”卡维恩安慰道。
　　
　　“谢谢你，卡维恩叔叔！”布莱恩咬着牙，勉强自己说出谢谢。
　　
　　“好了，不要再耽搁了，去柯蓝那里吧。就是那个看起来最干净的屋子。”卡维恩开心的哼着小调向谷的另一端走去。
　　
　　
　　“我可以进来么？我是布莱恩。”布莱恩停在屋外客气的道。
　　
　　其实找到柯蓝大法师的屋子并不是那么难，因为在这个谷中一个干净的地方实在是太难得了，更何况那里即使是烈日当空，冰冷的气息也不停的到处流窜。
　　
　　“进来吧！”万年不变的冰冷声音在屋中召唤。
　　
　　“那我进来了！”虽然面对卡维恩的时候可以有一些脾气，但是求生的本能让布莱恩在柯蓝大法师的面前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轻轻的推开门，布莱恩有意无意的环视了一下屋内。天啊，这才是一个心目中的魔法师的屋子，地中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台子，上面或者光芒闪耀，或者摆放着奇奇怪怪的连自己这个外行人都能感觉到巨大力量的物品。各式古老的书籍布满了四周的墙壁，就连屋顶都绘着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这一切都深深吸引着布莱恩，力量的渴望几乎是他忘乎所以。
　　
　　“吃惊么？这些就是我被封到谷中后唯一的乐趣。”柯蓝大法师解释道，声音中竟然带了一些慈爱的感觉。
　　
　　“哦，是的，很吃惊。”被柯蓝大法师的声音惊醒，听清内容，布莱恩更是觉得受宠若惊。
　　
　　“今后你会变得强大的，眼前的这一切，你也都会拥有的。”柯蓝大法师鼓励道。
　　
　　“真，真的么？”布莱恩觉得这就像是在做梦。
　　
　　“是的！”柯蓝大法师坚定的道。
　　
　　“我一定会努力的！”布莱恩热情高涨。
　　
　　“精神可嘉！好，孩子，来这边坐下。”柯蓝大法师指着身边的位子示意。
　　
　　“是的，父亲！”布莱恩依言坐下，抬头仰望站在一旁忙碌着结束手中试验的柯蓝大法师。只有这一刻，布莱恩在真正的放下心防，感觉到了来自一个长者的温暖，真正的承认了作为柯蓝大法师教子的身份。
　　
　　听到布莱恩的称呼，柯蓝大法师的手一颤，险些将正在进行的试验搞砸。但多年积累的自制制止了柯蓝大法师进一步的情感表达。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那声称呼也像是叫了千万遍——不以为奇。但柯蓝大法师眼中的惊喜是骗不了人的，唇边微皱的笑纹也是掩饰不住的。的确，对于一个饱经沧桑的孤苦老人来说，有什么比重新拥有一个晚辈亲人更加令他开心呢？
　　
　　借着手中的工作稳定了一下情绪，柯蓝大法师扭头向布莱恩问道：“你对黑暗魔法的理解有多少？”
　　
　　“呃，不多。”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布莱恩只好实话实说。四下忍不住的嘀咕：是不是每个魔法师教授知识时都要问这一句？那么下面是不是就要我自己体验？如果是真的，那自己怎么办？难道要为了力量把命搭上？
　　
　　“说说看！”柯蓝大法师鼓励着道。
　　
　　“黑暗魔法也是世界组成的一部分，威力以残暴为主，通常研究的都是些禁忌的东西。而且黑暗魔法师的地位也不高，基本上是人人喊打！”没有原来的记忆，又要回答眼前的问题，布莱恩只好就这些日子接触过的事，似是而非的回答了几句。说实话，如果谷中再有一名武士的话，或者不是对力量有着出奇的渴望，布莱恩是说什么也不会来学习黑暗魔法的，光听那个故事就已经感觉悲惨了，自己如果成为主角，那岂不是惨不忍睹？
　　
　　“说的不错，世人对黑暗魔法的理解和反应大致上就是这个样子。但也不全对，例如，黑暗魔法的力量表现只有一部分是以残暴的形象出现的；但在实际操作的时候，黑暗力量的表现更多的是诡异。也正因为诡异，黑暗魔法才会遭到众多魔法师的忌讳。”
　　
　　“说到禁忌，那不过是世人看法的一种，掌握黑暗魔法的法师可以与来自异界，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魔界的远古生物做沟通，力量强大的法师甚至可以驱使那些有智慧的生物。而且黑暗法术的研究也离不开血的帮助，血才是黑暗力量最好的媒介。不过，这些都是在魔法师中遭忌的原因，你知道为什么黑暗法师在平常人中也不受欢迎么？”说着，柯蓝大法师露出了一个与形象决不相符，安到卡维恩身上还可以接受的恶作剧的微笑。
　　
　　“不，不知道！”布莱恩完全被惊呆了，只是凭着反射回答道。
　　
　　“因为力量的颜色。”柯蓝大法师的眼中流漏出了一些荒谬，一些沧桑。没等布莱恩表示他的惊讶就继续道：“黑暗力量形于外的的颜色是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不同于光明祭司的明亮，四系法师的纷彩，有的只是吞掉一切还不满足的黑暗。这也正是黑暗魔法名字的由来。”淡淡的嘲笑悬挂在柯蓝大法师的嘴角。
　　
　　“能问您一件事么？”布莱恩大着胆子提问。
　　
　　“尽管问吧，我的孩子。”虽然情绪有些糟糕，可柯蓝大法师仍是温和的回答道。
　　
　　“听卡维恩叔叔说您原来是一名光明祭司，那你又如何掌握的黑暗魔法呢？”在柯蓝大法师的鼓励下，布莱恩终于壮着胆子问出了自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遗迹，古老的黑暗神殿！在那里我以我自己为祭祀品，和冥神换得了黑暗的力量。因此，我所使用的黑暗魔法并不是我凭借积累而施展的力量，它是通过契约的方式实现的。”柯蓝大法师道。
　　
　　“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通过寻找遗迹来获取力量？”布莱恩听得有些心动。
　　
　　“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的孩子。早在创始之初，为了避免世间力量的混乱，光明神与冥神就作出约定，每万年才开放一次神殿，而且还是交替开放。也就是说你就是找到遗址，神殿也不一定会为你开放，而且契约的力量与契约人本身的力量是成正比的。”看穿布莱恩企图的柯蓝大法师解释道。
　　
　　“既然要避免力量的失控，那为什么还要开启神殿呢？上次神殿开启是什么时候？”布莱恩报有一丝侥幸的臆测着大法师的年龄，真诚的希望柯蓝大法师是一个已经活了万年之久的老怪物。
　　
　　“神殿的开启是为了向这个世界宣泄一些在另外两个世界多余的力量，契约人也就是一道门而已。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契约人的身体向外散发，能用多少就要看契约人本身的修行了。上次神殿开启的时间是五百年前，而且，孩子，我有那么老么？”柯蓝大法师的回答竟带了一丝调侃。（柯蓝的形象这下全毁了，真是败笔，本来我想避免这段的，但脑中一直想到我一位年长亲友抱起自己小孙子的表情，手就不听控制了。长这么大，我还没看见他笑过的，真是吃惊！）
　　
　　“不，不，我只是有些好奇，有些好奇。”布莱恩丧气的同时还要不断的解释自己绝没有说柯蓝大法师老的意思，慌乱之下连柯蓝大法师语气的变化都没有体会出来。不过也幸好这样，布莱恩脆弱的神经是禁不住太多的打击的。
　　
　　“是么？”看布莱恩一副打击过大的模样，柯蓝大法师也没有了玩笑的兴趣，正了正颜色，又用自己的招牌声音接着道：“实际上黑暗魔法也同其他系别的魔法一样，也是分很多种。除了和四系魔法一样的进攻防守外，比较特殊的就是‘召唤术’。‘召唤术’在黑暗魔法中的地位就像是光明祭司的‘治愈术’一样重要。不同于光明魔法的就是‘治愈术’是以光明祭司自己为桥梁，用光明神的力量为人疗伤。”柯蓝大法师略微一顿，接着说：“黑暗魔法的‘召唤术’就不是这个样子，它其中的变化就有很多。一种和光明祭司的‘治愈术’一样，以自己的身体为桥梁，打破时空的界限，以交易的方式召唤一些有着高等智慧的黑暗部族，但能力不足使用者是会被反噬的；另一种就是以自身为力量为中心，从周围强制性的召唤出可以受黑暗力量驱使的物体或生命。例如死去的生命，残留的遗骸。所以使用黑暗法术的魔法师又被称为‘冥神的代言人’。”
　　
　　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布莱恩还是听出了个大概，那就是今后无论如何‘死亡’这个词是不会离自己而远去了。
　　心情懊恼已不足以形容布莱恩此时的心情，唯一的感觉就只有两个字“倒霉”。先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遇到了那该死的‘死亡风暴’，然后福大命大的被抛到了两个不知还可不可以认为是人的老怪物面前，自己又好死不死的被认为一息尚存、可以挽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活过来却又丢失了记忆。丢失记忆也就算了，大不了当作重新活过，反正掉到这个连鬼都不愿来的地方有记忆也没什么用，只是凭添烦恼。这一切都还可以想开，但即使重生还是时时刻刻的接触死亡，尤其是自从有了意识后就必须接受那个邋遢中年人的玩弄，今天早上那番话证明，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的命运，连枯骨都准备了那么多，真叫人连怀疑都不用！这一切真是先不叫人愤怒都难。
　　
　　“其实，你学习黑暗魔法有常人所比拟不了的优势。”柯蓝大法师道。
　　
　　“优势？”这个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中的一个，布莱恩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过去。
　　
　　“你通过了冥神的见证。”柯蓝大法师语中带笑，好像想起了什么得意的事。
　　
　　“冥神的见证？”又一个新鲜的名词。
　　
　　“是的，难道你以为冥神来一趟会不带什么礼物么？”听柯蓝大法师得意的语气，分明是硬抢来的（冥神：虽然我是黑暗的支配者，但是面对另一个经过神殿祝福，通过虚无验证的法师，而且还有陈年宿怨，你可能一毛不拔，就安然回返么？）。
　　
　　“冥神也会带礼物？”不只是内容过于惊人，终于感觉到的柯蓝大法师语气变化也足以叫人惊呆。
　　
　　“是的，孩子。他为你进行了祝福，帮你得到了与黑暗生物沟通的能力。”柯蓝大法师确定道。
　　
　　“那有什么用？”显然，布莱恩并不领情。的确，想到谷中大堆的白骨确实是没有什么好心情。
　　
　　“为什么没有用？它可以帮你召唤到死灵，或者比别的黑暗法师用更少的力量就召唤出黑暗部族，运气好的话还不会被反噬。”柯蓝大法师解释到
　　
　　“运气好的话？？？！！！”听听，这也叫祝福，只是召唤一个比死灵高级一些的黑暗部族，竟然要拿命去做酬劳。布莱恩真是不满意极了。
　　
　　“没有相应的实力，怎么不会被反噬？黑暗部族的规则就是强者为尊，一切都要以实力来说话。”柯蓝大法师正色道。
　　
　　“真麻烦，难道就没有一些安全的魔法么？”布莱恩没抱什么希望的问道。
　　
　　“当然有。”柯蓝大法师回答道。
　　
　　“您不是在骗我吧？”先是满怀希望，再来就是希望落空。经过几次以后，怎么高涨的热情，落空后也是消褪得无影无踪。
　　
　　“怎么会？”信用被怀疑，柯蓝大法师也有些不高兴。
　　
　　“真的？”有些害怕，但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当然。只要有相应的实力，任何魔法都是安全的。”柯蓝大法师一次公布出谜底。
　　
　　“哦……”有说等于没说，布莱恩也只敢在私下腹诽。
　　
　　“好了，怎么解释都是一些虚无的东西，只有实际的应用才可以快速的成长。”柯蓝大法师说出了从一开始布莱恩就极力避免的事情。
　　
　　“哦。”无精打采的回答，应该反抗，可反抗的勇气恰恰是布莱恩所不具备的。
　　
　　
　　远远的望过来这里只是一堆白骨，可实际进入其中，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白骨荒原。遗骸多的让布莱恩忍不住的怀疑这里原是一个古战场，不过还好，其中兽骨占了绝大多数，人类的骨骸并没有太多。但即使如此，这里也依然阴森吓人。不论那些生物生前有多可爱，最后剩下的白骨，尤其是集中在一起后，怎么也看不出一个可爱的形象。
　　
　　“不要发呆，沉寂下心灵，慢慢的感受一下周围的气息，感觉一下他们仍然残存在遗骸上的灵魂。”遍地的白骨，嘶哑冰冷的声音，柯蓝大法师此时在布莱恩眼中就是冥神的亲临。
　　
　　在柯蓝大法师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布莱可没有胆子再想东想西。慢慢的闭上眼睛，一点一点的沉寂心灵。周围似乎什么在呼唤，在哭泣。四周充斥着动物的悲鸣，想要进一步接近它们，却又可望而不可及。一切都是那么的遥远。
　　
　　“感觉到了么，很好，集中精神，控制住它们其中的一个。”声音落下，柯蓝大法师双手连动，快速的在布莱恩周围用黑色的晶石摆设出一个昏暗的魔法阵。
　　
　　昏暗的光茫慢慢的笼罩住布莱恩，时浓时淡，似乎随着布莱恩的呼吸而变。两层的交替越来越明显，淡的时候几不可见，浓的时候布雷恩完整的消失在黑雾之中。随着一次黑雾的变浓，黑雾不再局限在布莱恩的周围，缓缓的向四周的白骨扩散，奇迹般的绕开柯蓝大法师的所在。
　　
　　‘柯拉，柯拉’被黑雾笼罩的白骨堆发出摩擦的声音，白骨像被重新注入了生命力，各自复活过来一样。头骨寻找着躯干，躯干又寻找着四肢。晃晃当当的组合成原本的模样。
　　
　　痛苦的感觉袭击着布莱恩，亡灵的僵硬桎梏住了布莱恩的行动。即使看到了布莱恩的痛苦，柯蓝大法师也只是皱着眉头静静的看着。柯蓝大法师知道，眼前的痛苦虽然难耐，但也只能静静的忍受，如果连这些痛苦都不能忍受的话，以后的魔法学习只能是一句空谈。
　　
　　骷髅一个一个的站立起来，‘柯拉，柯拉’的摩擦声不绝于耳。精神力的大量使用让布莱恩头痛欲裂，几乎就要放手不理，但心中渴望力量的意识又一次的抬头，硬是坚持着不肯倒下。
　　
　　骷髅站立起来的面积越来越大，‘柯拉，柯拉’的摩擦声也由最初的轻声细语变成了雷鸣阵阵。慢慢的，骨骼摩擦的声音又消失得一干二净，满山遍谷的骷髅静静的呆立。骷髅们突然像是真的活过来一样，集体向前迈了一大步。个头的差异使这一行动变得愚蠢无比，互相的碰撞使其重又变成一堆四散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