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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篇 ...

  •   朝国临启十六年,异姓王陈极独揽大权。朝帝病逝后,陈极扶时年十二岁的皇子裴锦登基,年号嘉裕。
      嘉裕元年四月十三日,皇宫金銮殿前。
      这日阴云密布,雾气弥漫。一条长长的红毯铺在阶梯上,一眼望不到头。百官都站在红毯两侧,神情严肃。
      突然在阶梯上出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一个是身穿深紫蟒袍的成年男子,身形高大,英气逼人。
      他便是栎端王陈极,已三十有几。
      一个是穿着皇帝朝服的男孩,还有些稚嫩。他模样精致,眸似星辰,此人便是新帝裴锦。
      陈极站在裴锦身侧,与他一道一步一步登上台阶,裴锦头上的珠链也跟着一摇一摆。
      直到走到了红毯的尽头,裴锦坐上龙椅。
      待太监总管说完新帝登基的各种话语,这登基仪式才算结束。
      裴锦长舒一口气,转头看身旁的陈极,发现陈极正面带笑意地盯着他。裴锦感到一阵凉风吹过,急忙回了头。
      ………
      而在宫内的太妃居所,沈太妃正与一女童谈天。沈太妃是先皇的妃子,端庄贤淑,颇受喜爱。先帝过逝时也才年近四十,已然颐养天年了。
      那女童明眸皓齿,看着颇有灵气,是个小美人胚子。
      “姑姑,今日陛下登基,宫里好是热闹呢。”
      “是啊,新帝…登基……”
      原来那女孩是沈太妃的侄女,礼部侍郎之女沈君意,今年正好十二岁。
      一宫女走进来,手里拿着两根糖葫芦。她递给沈太妃,“太妃娘娘,这是您托宫人买的糖葫芦。”“嗯,下去吧。”
      沈君意盯着糖葫芦眼睛都放了光,沈太妃瞧着她便笑了,将两根都给了她,“你的糖葫芦。”
      “谢谢您!”沈君意一下便眉开眼笑,而后又疑惑地看着沈太妃,“姑姑您不要吗?”“我牙口不好,全给你这个小馋猫了吧。”
      要知道糖葫芦对一个小孩子是多大的诱惑,沈小姐嘿嘿一笑,“那好吧,谢谢姑姑。”
      沈君意见外面太阳出来,艳阳高照,便说道,“姑姑,我想出去逛逛,好不好嘛?”
      沈太妃思索片刻,“你来过几次,倒不会迷路,只是切记不要失了礼数。”
      “好好!”沈太妃话音刚落,沈君意便大步踏出了寿康宫。
      沈君意一边欣赏皇宫的景致,一边尝尝手里的糖葫芦,好不自在。
      她突然望见走廊另一头出现一些人,那是一个黄袍男子,身后跟着两个太监模样的人。
      沈君意走近了些,想着这男子是何许人,似乎身份尊贵呢。
      那男子正是裴锦,他远远地也看到了沈君意。
      他想这女子不像宫女,也非宗室,怎么在宫里蹦蹦跳跳的。
      他们对视一眼,正要擦肩而过,裴锦身后的太监突然说话,“放肆,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沈君意一惊,立马跪下,“我……臣女无意叨扰圣驾,还请恕罪!”
      “无碍。”裴锦微笑道,蹲下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抬起头来…你是谁家的女儿?”
      沈君意听到这温柔的声音安心了一些,方才感受到一个影子笼罩着自己。
      “臣女姓沈名君意,家父是礼部侍郎。”她抬起头,看到他的脸对着自己,十分近。
      沈君意这才发现男子生得十分好看,她都自愧不如。
      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一切都成了衬托。他就像生于骄阳下的贵子,却又温润如玉,叫人不由得对他生出一分喜爱。
      裴锦看着女子受惊的脸庞笑了,像什么呀,像猫儿,还是只稚嫩到不能再嫩的小猫儿。
      从小猫儿清澈的眼眸里,他看到了自己,是那么清晰,那么明亮。
      裴锦从袖口里取出一个白丝手帕,抚上沈君意的脸,手并未触碰到她的脸。
      沈君意有些惊讶,他的手帕有种清香,又清凉如玉,好似母亲般温柔。
      她忽然想到,先帝多病,不常与陛下亲近,多是太后在照顾陛下,许是继承了他母亲的柔和。
      “吃糖葫芦不小心吧。”裴锦边说边轻柔地擦拭着,“糖渍都到脸上去了。”
      原是这样,沈君意想。
      “多谢陛下!”沈君意有些犹豫,她不知陛下会不会接受,“臣女这里还有一根干净的糖葫芦,愿…愿赠予陛下。”
      裴锦淡然接过,“好,朕也许久未吃了。”
      “你不起来吗?”裴锦道,说着伸出手。
      沈君意这才反应过来,搭上裴锦的手,“多谢陛下。”
      “沈小姐好兴致,朕还有事。”“恭送陛下。”
      他轻轻点头,看了一眼沈君意,便走了。
      他走远后,沈君意回头望着裴锦,不由得舒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皇帝,倒是比她想象中要亲和呢。
      “拜别姑姑后,我也回府吧。”她想。
      那新帝一路上品着这糖葫芦,倒是甜而不腻。可他却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自从父皇病重,我便再未吃过了……”
      他心里还是有一阵难过,到底是十二岁的孩子,他父皇病逝,自己便要担起整个朝国的担子,压力很大。
      裴锦走到了祥福宫殿前,原来他是要去见自己的生母,也正是当今太后。
      他吩咐随从太监离开,自己一人就好。门虚掩着,里面似乎还有一男一女的交谈声。
      裴锦心生疑惑,“平日从未见母后接见男人。”
      他轻着步伐,靠着门,看到了屋内的场面。
      一个女人坐在男人的腿上,被男人紧紧地抱住,时不时还被他挑逗一下。
      男人是栎端王陈极。而女人,则是裴锦的生母,先帝的皇后,当今太后——方舒。
      她年方三几,容貌姣好,穿一身正红衣裙,显得端庄大气,又衬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魅力,使她更加容光焕发。
      裴锦被眼前的场面震惊了,一下子失了神,差点双脚不稳。“父皇才病逝不久,为何母后就与栎端王如此亲近了?”
      “舒儿…你应知我心,所求不过你一人而已。”陈极含情脉脉地看着方舒,但手上仍紧紧地环着她的腰,生怕她逃走。
      “放开本宫!”方舒用力挣扎,怒目圆睁,“本宫对你无意,况且你真是只求本宫吗?那皇位,你已觊觎多年了吧!”
      裴锦又凑近了些,忍不住继续听下去。
      “呵,是又怎样,那皇位迟早是我的。”陈极冷笑一声,故意凑到方舒耳边,“你不要忘了,小锦……可是我一手扶上去的,若不是为了你,我大可选择比他年幼的皇子。”
      “小锦……是说的我吗?”门外的裴锦想。
      “本宫不在乎这些……况且,你杀了先帝!杀了本宫的丈夫!本宫和你永远都有深仇大恨!”方舒偏过头,语气强硬。
      裴锦忽觉全身凉意,忍不住紧紧抱住自己。“陈极……他杀了父皇?”
      裴锦已然不能用理智思考了。
      是啊,他一心以为父皇病逝,自己众望所归而继位……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父皇死亡真相,更不知栎端王狠心如此!野心如此!
      他微微颤抖,又看了一眼屋内的那个男人,发现他是如此陌生。
      陈极一只手用力捏住方舒的双颊,逼迫她仰面直视自己,“深仇大恨?!方舒!亏你说得出来这句话!”他大笑一声,大概是觉得可笑,“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那狗皇帝一纸诏书让你入了宫,致使我们无法厮守啊!他才是我们的敌人啊!”
      听陈极说了这么多激愤的话,方舒反而冷静下来了。
      她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平静道,“你是我的敌人。”
      陈极被此一激,差点无法压抑心中怒火,要做出更逾矩的举动,不过终是没有什么。
      “好。”他放下手,摸了摸方舒的后脑勺,“我们来日方长。”
      裴锦这才回过神来,躲在了殿外的圆柱后面。
      随后他便看到陈极从内走出,似乎还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一如之前那样英气。
      裴锦只觉恶心,待他走后,他又往屋内一看。
      那位年轻的太后方舒,此时瘫倒在地,她仰头看向窗外,射来的一缕阳光映在她脸上,分明是美人面,却满是凄凉态。
      裴锦不忍再看下去,他此刻只想找个温暖的角落,藏起来。不过事已至此,真的还有温暖的地方吗?
      裴锦像一只被人丢弃的猫儿,狼狈地回了寝宫。
      他低头看到手中还有一半的糖葫芦,却胃口全无,他对一旁的宫女说,“扔了吧。”随后又让宫人都退下。
      他坐在龙椅之上,却感到无数凉意,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裴锦将头埋在了两膝,他现在很累。
      “母后一直知道父皇去世真相吗……母后不会,参与了谋杀吧…?”裴锦想到此处,头皮发麻。
      “不…不会的……母后不是这种人,从刚才来看,她并不喜陈极。”
      “可那陈极…他杀了父皇,又纠缠母后,甚至还觊觎皇位!这种人不得不除!我,只是一个刚刚上位的皇帝,栎端王他权势滔天,也不知有多少人忠于他……”
      裴锦就这样,坐在龙椅上很久很久。夜晚,他也未去见任何人。
      他默默爬上床,却并未躺下,褪下衣袍,只剩白色的里衣。
      大殿内金碧辉煌,灯火摇曳。
      原来他才是一直以来被瞒着的,直到今天才明白皇权岌岌可危。
      母后被人纠缠,他却只敢躲起来,更不愿直面陈极。
      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为了父皇,为了给他不明不白的死去复仇,为了母后,为了看见她日日的笑颜。
      一定要除去陈极!他是我的敌人!裴锦握住了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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