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结束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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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之崖，我来接你了。”
靠坐在床榻上的穆之崖对着来人笑了一下，然而他的鼻尖却涌起一阵酸涩。
他们真的才刚刚分开吗？为什么他觉得已经分别好久了？还是说，眼前这一幕他期盼了太久太久，以至于这一幕不真实得让他觉得自己仍在梦里？
纪羽几步走到床边，抬手抚摸穆之崖脸颊上浅色的痕迹，低低道：“叫我看看，啧啧，瞧瞧你这身伤，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你是个瓷娃娃变的。”
穆之崖没懂这瓷娃娃从何而来。
纪羽笑笑，道：“被摔碎又重新拼好，叫人害怕稍一用力碰你，你就碎了。”
纪羽的手指在穆之崖脸颊轮廓处轻轻摩挲，动作轻柔的竟真的像怕碰碎他一般，他的指尖滑向穆之崖的脖颈，指腹下面是穆之崖起伏的脉搏，再往下就是稳健有力的心跳，那声音落入耳中竟让他觉得十分好听。
“咳咳！”谷风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二人。
她欣慰归欣慰，却也不想站在旁边如此近的看着俩人腻歪。
穆之崖面上浮起一阵红晕，他将纪羽的手从身上拉下来，轻轻在他手心里捏了一下之后才放开。
纪羽的脸皮可不像另外两个人那样薄，他面不改色坐到床边，仰头看向谷风，道：“前辈将我的随从隔在外面，可是有事要单独吩咐我二人？”
在进入金乌殿的瞬间，归祭被一道屏障拦在了殿外。
“不敢，魂泣认你为主，那么你便是魔域新任的主人，我虽不知道魔界为何会推举一个半大的孩子为主，不过这也不关我事，而我一个闲散老人可不敢对魔主大人提什么吩咐。”不等二人开口，谷风便接着道：“放你进来只是为了让之崖快些见见你，你们若是没事就赶紧走吧，妖族与魔族虽非敌人，却也算不得盟友。若非是你，妖族与鬼族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谷风说罢便起身要走，纪羽一个闪身上前拦住谷风去路，他还有事要问
穆之崖连忙出声阻止道：“小羽，莫要对前辈无理！”
纪羽并非要做什么无理之举，反之，他向后退了半步，双手交叠于身前恭恭敬敬作了一个揖。
纪羽抬起头，道：“晚辈还未谢过风老，那一日若非前辈及时赶到，我无法设想其后果。那时的情形与那一场火，我都束手无策…我后来想，若穆之崖真被那火烧了个干净，可能我会自此疯癫也说不定。”
“小羽…”穆之崖怔怔开口。
纪羽仍看着谷风，神色真诚坦然，道：“前辈的这一份恩情大可算在我个人身上，他日若有事，只要不涉及我魔族子民，我必义无反顾，还请前辈记着我苍镰今日的话。”
在听到苍镰二字时，谷风的面容上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苍镰？魔界的大魔头苍镰？”
谷风仔细打量了一遍纪羽，而后又转头看向穆之崖，想起刚刚提及的神将之术瞬间恍然！难怪她觉着眼前的少年有一股子不同他年龄的锋利，难怪魔族甚至‘苍镰’本人都甘愿在他身前臣服。
那一日她不曾亲眼看见大殿中的情形，但她听荆烈描述，这个人间灵子以一把黑镰震慑住了大殿众人，那般气魄与胆识绝非一般人可比。
谷风此刻心里只剩下一句话对穆之崖说：“你小子是个厉害的。”
调侃也好，真心感叹也罢，穆之崖都好似没有听见，纪羽方才的那一席话直直闯进他心底，从心底泛出的一阵又一阵的波荡快要淹没了他。
纪羽站在原地再次躬身向谷风一揖，道：“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谷风转回身，问道：“何事？”
纪羽：“还请前辈告知，将穆之崖身体里的火种除去的方法。穆之崖乃木系灵根，这火过于霸道，留不得。”
谷风明白纪羽为何会提这种要求，然而对此她也只能摇头：“凤凰是上古神鸟，她的馈赠等同天赐，得到不易，想要舍弃只会更加难。”
纪羽直起身，目光突然锐利起来：“前辈的真身为三足乌，同凤凰一般均为上古神鸟。”
穆之崖：“小羽，不要执着此事，前辈既然说没有办法…”
“怎会没有办法？世间任何问题都有相对应的法子。”纪羽道：“我不求旁人替我出手，只求前辈能够给我一些指示，剩下的我自己会想法子。”
纪羽目光炯炯，盯得谷风直不自在。
谷风转头看向穆之崖，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没有除去凤凰火种的办法，但也许确实如他所说，法子总会有，只是我不知道罢了。你身体里的火种，只要不再像上一次那般无节制的使用，它不会威胁到你性命。我相信姐姐将这火留给你的本意绝不是伤你。”
她清楚记得白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这世间总是遗憾太多，圆满却少，太叫人伤心。我希望至少在你们这里，能得一个圆满。
姐姐如此说，又怎会忍心伤他？
“从百凤之巅开始找吧，若是找不到，就去落渊，去无尽沼泽，去三岔河谷，去所有可能存在古老生灵的地方，问问它们知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谷风抬步离去，将独处的机会留给二人。
纪羽脑中逐渐显现出一张六界地图，上面不止有谷风提到的那些地方，更多的是他曾在古籍中读到过的，早已从世人的记忆中消失的地方。
穆之崖看了沉思不语的纪羽一会，他有些想笑，可是刚笑了一下便咳了起来。
纪羽回身坐在穆之崖身前，抬手替穆之崖拍着背。看着穆之崖仍有些白的脸色，心中的念头更加坚定：他要去找，六界于他不过巴掌大的地方，怎会找不到？
穆之崖看出了纪羽的心思，他缓缓开口，道：“带上我一起，可好？”
纪羽闻言笑了出来：“你自然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从今往后我去哪里，你就在哪里。”
从此往后，他们再没了分开的理由。无论纪羽原本的命运是什么，他穆之崖都会陪在他身侧。
穆之崖抬头看着纪羽，道：“你可知，其实‘纪羽’并非是由你用灵草催生的灵子，他注定降生于世，他的出生牵动着天地万物的命运，同样的，他的命运也会受万物纠缠。小羽，因为我的私心，你这一生都注定不会平顺。”
纪羽轻笑道：“你看我可像是个能过闲散日子的人？还是说，你觉得我会怕？”
穆之崖摇头，看着眼前人一派温柔的模样，藏在心里的话在这一刻终不再需要隐藏：“我从未告诉过你，无不知曾说，纪羽与我是此生命定的情缘。即使我们那时分开，也总有一日会再相见，纪羽他注定会爱我。”
纪羽不发一言，只是看着穆之崖。
“我没有一早就告诉你，是不想让这句话干扰你的心。我一直盼着你爱我，更盼着你是因为喜欢我而爱我，而非因为注定二字…”
纪羽突然俯身吻住了穆之崖，将他后面的话一并吞了下去。
这个吻不同于梦中的吻，它如浓烈的酒从天而降，砸得人猝不及防，昏头转向；然它又带着似酒香一般让人迷醉的痴缠，弥足深陷，越陷越深。
穆之崖双手渐渐攀上纪羽肩膀，纪羽却倾身将他压回了床榻上。穆之崖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他自知不是一个贪杯之人，此刻他却只想将这烈酒通通饮下。
他醉了。
良久，纪羽微微直起身，他低头看着穆之崖，缓缓开口：“注定不注定的我不知道，不过若真是注定的，好像也很不错。如你所说，你遇见的从头至尾只有我一个，你不必、也不准再去想旁的什么不相干的人。我既然夺了他的身体，也无惧承下他的命格。路途凶险又如何，我不怕，有我在，你也无需怕。”
穆之崖仰起头，轻柔而郑重的重复了纪羽最后一句话：“我不怕，有我在，你也无需怕。”
没什么好怕的。他们都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前方有什么，确实已经没什么好怕的。
… …
魔族众人终于在这一日晌午启程离开了妖界，妖族中无人相送，只有谷风站在窗边远眺。
“诶…是不是有个事儿忘了跟之崖说了…”谷风喃喃出声，随即微微摇头，转身往宫殿深处走去：“罢，罢，既忘了就不是要紧事，等往后想起来再说吧。”
金乌殿的大门重重合上，仿佛将浮世喧嚣都隔离在了门外。
自此，六界真如纪羽所说，确确实实的清净了好一阵子呢。
-卷二完结-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结束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