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不会对我心动》又钱

28、偏见

　　是夜，殿内铜灯高挂，纱幔低垂，金银嵌宝案几上的兽骨雕花香炉中吐火香缭绕，风拂帘动，烛影跃墙。

　　戎婧（阿燎）放下手中的密信缓缓起身走向若蝉，步伐不急不缓，嘴角噙着笑，眸光却是冷如弦月：“你说这场棋局，我只需要静观其变？”

　　若蝉低头不语，戎婧凑近若蝉，声音愈发低沉：“你错了，摆棋局的是你，该落子的是我。”

　　若蝉抬眼，毫无准备地对上了绪玺纯突然放大的脸，那本应深不见底的眸子却清澈如泉，而她看见自己此时正溺于泉中。

　　太近了。

　　“我……”她不自然地躲避那目光，脸上表露出罕见的迟疑。

　　“咔！”导演程曼皱着眉喊停。“先休息，演员调整一下状态。”

　　空气像布丁上硬硬的焦糖层被轻轻敲碎，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声也随之涌入耳中。

　　“晏老师刚才……是忘词了？”

　　“最近这几场晏老师状态都怪怪的。”

　　“晏非演的没有问题，但是气势完全被绪玺纯压住了啊。”

　　对于自己的状态晏非不是没有自觉，忘接词这种失误以前从未有过，此刻她只觉得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程曼坐在监视器前看回放，脸色有些纠结的阴沉：“晏非，先过来一下。”

　　……

　　记不清NG了多少次，那一幕才堪堪过关。

　　晏非坐在片场外的岩石上握着剧本，脑中却想着刚刚导演对她说的话，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晏非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一场戏里，被一个资源咖压得喘不过气。

　　大家都说她和绪玺纯势均力敌。她听了却只觉得羞辱。她童星出道，整整比绪玺纯多了五六年的戏龄，合作过的演员、导演哪个不是对她的演技赞不绝口？她没有背景，不沾人情，全靠一场场戏打磨出来了口碑——演技，是她立于聚光灯下的底气，也是她最不肯被动摇的骄傲与自尊。

　　而绪玺纯呢？

　　烂演技、空洞眼神、跳戏的台词，被网友做成表情包全网嘲，还成了无数吐槽博主的素材源泉。但她剧拍得再烂也有人捧着资源喂，甚至连她不要的戏，都有人削尖脑袋争着抢。

　　曾经晏非还能安慰自己，至少可以站得脚踏实地问心无愧——不需要依附谁，不靠背景、也不靠热搜。

　　可现在，身为“资源咖”的绪玺纯却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她自以为牢不可破的自尊。无力的嫉妒在她心底悄无声息地疯长，一寸寸蚕食理智。等她回过神时，那人已经像一根带着倒钩的毒刺，狠狠地扎进了心口。

　　西北的风带着荒漠特有的干燥气息拂乱了纱衣。夕阳已将半边天染红，晏非还坐在那块岩石上，剧本纸张的边角被她摩挲得有些微微卷起。

　　一阵带着略微迟疑的脚步声踩在砂砾上，慢慢靠近。晏非没抬头，却已猜到来人是谁。

　　“晏老师，”不同于拍戏时充满威胁的冷冽，绪玺纯此刻的声音柔和的有些小心翼翼，“刚才那条，是我状态出戏了……对不起，拉你一起NG，还让你被说。”

　　晏非摩挲着纸张的指尖一顿。

　　绪玺纯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点难掩的懊恼：“都是我的问题，导演那边我已经解释清楚了，不怪晏老师。”

　　“你演得没有问题。”晏非终于抬起头看着她，唇角扯出一点没什么情绪也谈不上礼貌的笑来，“NG是我自己没接住，怨不得别人。”

　　绪玺纯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任风吹乱了她鬓边几缕碎发。

　　“你用不着跟我道歉。”晏非低头，重新翻开剧本，“更不必对我产生愧疚。”

　　绪玺纯看着晏非抗拒疏离的姿态，还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晏非没再抬头看她一眼，专注手中的剧本。

　　夜色铺满酒店的落地窗，床头灯昏黄的光照在绪玺纯脸上，也映出她眉眼间难掩的懊恼。

　　“好羞愧。”绪玺纯靠在床头，嗓音有点低，“明明是我眼神没处理好，却害得晏非被导演说了。”

　　她将脑袋埋进枕头，声音有些闷闷的：“因为大家对我的演技心知肚明，根本没指望我能演好。稍微不出戏，就会被夸演技，好像我能张嘴说台词就已经是奇迹。”

　　“但晏非不一样。”她抬眼盯着远处黑漆漆的窗外，“她演得那么好，可她们要求她更好。”

　　坐在沙发上拆熏鸡的小奚手一顿，看着她，有些心疼地开口：“可你今天真的演得很好，我都被你惊艳到了。”

　　绪玺纯扭头看了她一眼，笑得有些无奈：“你对我有滤镜，判断不准的。”

　　小奚噎了一下，立马费力地解释自己是从无比客观的角度看，绝不掺杂任何个人因素。

　　绪玺纯盯着小奚那随着激动的情绪一蹦一跳的苹果头小辫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把装熏鸡的袋子拿过去，盘腿坐好：“好吧，看在熏鸡的面上，我决定暂时放过自己。”

　　拍了个角度不错的照片，顺手发进了和顾吟甯、孙舒橙三人建的小群里。那个群是那次一起看日出的时候建的，最初是孙舒橙在分享照片，绪玺纯在碎碎念，顾吟甯偶尔发个表情包表示回应。

　　没想到这次，顾吟甯居然破天荒地秒回了一张图。

　　是一桌热气腾腾的烤全羊宴，羊腿被金属签子架着，以晚霞中的胡杨林作背景。

　　顾吟甯：在J市的隔壁拍戏，刚好取景路过这儿，剧组安排了一顿。

　　绪玺纯盯着那张图看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没忍住扑哧笑了一下。

　　绪玺纯：烤全羊啊！现在去探顾老师的班还能剩一口吗？

　　下一秒她又觉得“顾老师”这个称呼叫得太死板，删掉重打，打下“吟甯”两字又嫌太过亲密，纠结到最后只好删掉称呼发了出去。

　　过了几秒钟，顾吟甯回复了。

　　顾吟甯：我这边马上快拍完了，过两天我去你那边。

　　顾吟甯：带着烤全羊。

　　看到回复的那一瞬间绪玺纯的心脏像被什么轻轻捶了一下，砰地一跳。

　　她把手机屏幕关了，又开，又关，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句“去你那边”。

　　“顾吟甯……要来。”她低声念了一遍，耳尖有点发烫。

　　“什么？”坐在沙发上看综艺的小奚转头问。

　　“没事。”绪玺纯清了清嗓子，装作云淡风轻地说，“顾吟甯说过段时间会来探我班。”绪玺纯学着顾吟甯补充一句，“带着烤全羊。”

　　“顾吟甯来探班？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小奚略过烤全羊，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俩人貌似不久前还有不和的传闻。

　　绪玺纯只是笑笑没回答，只拿手机点开那张烤全羊图，又点进顾吟甯的头像。顾吟甯的头像是一只布偶猫的侧脸，绪玺纯盯着这个头像陷入了沉思。

　　奇怪，图片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可是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个头像在群里出现总是忍不住追随着，期待着？

　　突然暗下来的手机屏幕映照出一张不知不觉傻笑的脸，立马收住了笑容，装作无事发生地吹了声口哨，抬头对上小奚带着关切与疑惑的目光。

　　小奚也没有发问，只是低下头手指火速在手机屏幕点了几下。

　　而另一边，覃亦楠点开新消息，刚端起咖啡的手一顿。

　　“玺纯姐好像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