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像星星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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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说短不短，经过了三个月的系统培训，绪玺纯这个演戏外行也总算是摸到了一点门道。虽然在她离开之前老师说她悟性很高进步很大，她本人却常常感觉什么都学了一些，有什么都没有学透。而覃亦楠也说到做到，当初说给她三个月时间，倒真的只给了三个月，这边刚从山里回到温暖的小窝，沙发还没坐热就被通知进组了。
一个月前，覃亦楠给她谈了个新戏，原创剧本《惊华变》，古装正剧，知名制作班底，为了让绪玺纯参演，万星娱乐这次依旧自掏腰包投了不少钱。只是绪玺纯在参演前就知道了，这部剧会延续绪玺纯一旧的风格扑得无声无息。不过她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也确实需要一个将学到的理论转化为实践的机会。
《惊华变》是一个以架空的西域古国为背景展开的故事。剧组决定放弃棚拍，全部采用传统的实景拍摄，所以她马上就要去最西边的J市待上几个月了。J市地广人稀，有大片荒漠和诸多古迹，且美食种类繁多极具地方特色，尤其是熏鸡远近闻名，绪玺纯对这次的熏鸡……不，是行程充满了期待。
刷了下微博，发现顾吟甯早在一个多月前进组，绪玺纯立马查了下剧宣演员表，发现没有秦望澜后才舒了口气。
那是一个不知名的小网剧，除了粉丝三位数的官博天天发点赞人数不超过两位数的微博宣传，就再也没有其它动静了。
这可是顾吟甯第一次担任女主角，虽然剧播出了也还是会很糊，可质量还算不错，顾吟甯也会凭借出色的演技和颜值成为各大网络剪辑手的常用素材。
拿小号转发了几条官博的宣传微博，并配文：“期待这部剧，期待宝藏演员顾吟甯。”
由于绪玺纯时不时会在小号上发自己的画作，所以也积攒了不少粉丝，这一转发，自然会有些热度，不过她觉得还远远不够。
切换到大号想点击转发时犹豫了一下，突然想到发微博前应该跟覃亦楠报备一下，立马给覃亦楠拨去了电话，结果对面是漫长的忙音和急促的自动挂断。
什么情况？不死心又拨了数通，结果都一样。
就在这时，小奚拿着外卖进门了，“玺纯姐，饭到了，还是你最喜欢吃的那一家。”
“小奚，是不是出大事了？给覃亦楠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明明一直都是秒接的。”绪玺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是不是又在不知不觉中惹祸了。
小奚：“玺纯姐，今天是12月24呀，亦楠姐每年的这一天都会请假回老家，不接任何工作电话的，是找她有什么事吗？”
12月24？难不成是回家过圣诞了吗？
“我想发条微博帮朋友宣传新剧，想找她报备一下。”
小奚有些意外，眨眨眼：“就这个呀？帮朋友转发宣传这种事，玺纯姐可以自己决定……等一下，转发之前我还是看一眼文案吧。”
正值周末，x县重点高中平日热闹的操场没有什么人，只有最顶楼窗帘紧闭，隐约传来高三早自习背书的声音。风没有很大，天气也很晴朗，覃亦楠还是拢了拢围巾踏入了校园。
即使已经挂了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电话里女孩声音疲惫："姐，您母亲昨晚又摔东西了，说我偷了她的止痛药卖钱。”“姐，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对不起……"
负责照顾母亲的护工小孙向她提出了辞职。小孙是个做事细致的女孩，不管她的母亲如何发疯都能从容应对。三个多月，已经是覃亦楠聘请的所有护工中时间最长的了，而三个月也可能是其她人能忍耐她母亲的极限了。
挂断护工电话，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看见自己站在医院走廊，护士递来缴费单："你妹妹把止痛针拔了，说太贵。"
病床上，覃藻正在用报废的输液管编星星，见她来了便抬头朝她露出笑脸："姐，我算过了，少打一针能省两百块呢。"
"叩叩。"她抬手敲响教师办公室的门，指节与木门相触的瞬间，仿佛也将那些回忆轻轻关在了门外。
“你来了。”郭美兰的声音平静温和。办公桌旁早已备好另一把椅子，两杯龙井茶冒着热气。覃亦楠将果篮放在地上，往下扯了扯围巾，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郭老师。"
“你现在工作这么忙，真不用每年都回来看我了。”覃亦楠听了后乖巧低头，没有表态。郭美兰就知道，覃亦楠听见了，并且明年还来。
“我听说了你们的事，其实有个人能分担你的情绪也挺好的，老师支持你们。”说的是覃亦楠和绪玺纯虚假恋情绯闻。
覃亦楠这才抬起头，“啊”了一声，略带惊讶。郭美兰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帮年轻老师聊八卦的时候聊到的。”
覃亦楠苦笑：“无良媒体捕风捉影，您怎么也信了。”
一杯龙井见底，覃亦楠不打算继续耽误郭老师了，准备道别。“还是去那边吗？”郭美兰问。
“嗯，这就过去了。”
"亦楠，"郭美兰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过去已经无法改变。试着放过自己，好吗？"
覃亦楠站在门口，阳光从她身后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郭美兰以为她不会回答。
"好。"
初冬的永安园没有了绿色植被的点缀，光秃秃得有些冷清，徒留一座座墓碑整齐地沉默着。
覃亦楠的怀里抱着一大束红色的玫瑰花，热烈如火的红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捧花的人偏偏神情肃穆，让玫瑰白白浪费了热情。
水珠从玫瑰花瓣上滑落，顺着黑色包装纸流到她手背。冰凉触感让她恍惚看见一个画面——病房窗台上，覃藻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朵蔫掉的玫瑰插进塑料瓶。"姐，你看，"她苍白的脸上泛起笑意，"护士姐姐说这花活不过三天，可我养了整整一周呢。"
面前的墓碑上，女孩的笑容依旧灿烂，只是定格成了黑白。覃亦楠蹲下身，将玫瑰轻轻放在墓前。花瓣上的水珠滚落，在石碑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像极了那年病房里，她偷偷抹去的眼泪。
手机突然震动，绪玺纯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蹦出来：
“小奚说你今天晚上就能回来，回来前能给我带个糖醋排骨吗？这孩子太倔了，说你不同意我就不能吃，看我比看劳改犯还严。”
“你应该同意吧？我已经连续吃草好几周了，再饿下去就要吃人了！（抓狂）”
覃亦楠嘴角不自觉扬起，她想起覃藻总爱用额角的碎发蹭她的肩，说"借肩膀靠一下"，却从来不还。那时的覃藻，也是个小太阳，温暖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她轻声问，指尖抚过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我最近……很忙。"
忙到几乎忘了，覃藻也曾是那个代表全校参加物理大赛、站在领奖台上闪闪发光的女孩。忙到差点忘了，那个会在病床上用输液管编星星、笑着说"星星会一直陪着你"的妹妹，已经离开很久了。
鲜红色的红玫瑰被摆在墓前，热烈而浪漫，这是覃藻生前最喜欢的花朵。
“我的艺人总是不让人省心，每次都能惹出一堆麻烦事，前不久甚至还闹进了派出所，虽然是因为见义勇为。”想到这里，覃亦楠面上露出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
正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几下：
“小奚现在看起来好诱人啊，好想知道胳膊咬下去是什么味道。（流口水）”
“亦楠姐，玺纯姐她发疯咬人啦！（尖叫）”这条微信来自小奚。
她站起身，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尘：“看来我要快点回去救人了。”
"有时候，"她轻声说，"我会感激她的麻烦，让我没那么频繁地想起你。"
风掠过墓园，卷起几片玫瑰花瓣。她想起母亲——那个患上骨癌、如今孤身一人的女人。覃藻生病时，至少还有她在身边；而母亲，却连一个愿意靠近的人都没有。
她转身离开，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些。墓园外，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那年病房里，覃藻用输液管编成的星星，一颗接一颗，串成了一条长长的链子，仿佛她们之间从未断裂的羁绊。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像星星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