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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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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瑜等到了骅县之变,等到了何楼两家退亲,又等到了楼垚与程少商定亲。
这中间让她庆幸的是,凌不疑没有受伤。
她再三询问三兄,得到的答复是,“怎么,你难道盼着他受伤?”
没伤着,那自然是好的。
就在她想着要如何把冯翊郡的事委婉提醒给三兄时,它提前发生了,却又不是文瑜所经历的那样。
她不可能漠视何家惨遭屠戮的悲剧,有霍君华和凌不疑还不够,难道还要加上何家姐弟?
然而——
“舅父和表兄为什么会去?”
不止越桓、越靳去了,王淳也去了。
不涉军政,文瑜得到的消息要晚些,等她知道的时候,雍王父子谋反伏罪,何家只有长子战死,因为越家军和车骑营及时赶到。
其实早就没了越家军,真正的越家军随着文则崇征战多年死伤殆尽,所谓的越家军是越家仅剩的部曲,屯驻龙兴之地。
而车骑营隶属都城皇军,轻易不会出动,那里面有不少是乾安王军的后嗣。
文瑜就算再笨,也已经猜到,这是个局。
比着当年孤城相似的情景,揭开了残忍的真相。
凌益通敌,将堪舆图给了戾帝一方,致使二十万大军压境,而霍翀以一孤城为守,挡住了敌军进军攻势。
原本,有越家军和乾安王军左右夹击,此战定胜。
可军伍间互通消息的斥候是凌益安插的心腹,一是消息不对等,军情各有所瞒报、漏报,二——
老乾安王听到的是,“越氏野心勃勃,若此战能扫平戾帝余孽,欲夺宣氏兵权,逼圣上改立三皇子为太子。”于是,乾安王军急于应援,不欲落下军功以至宣神谙母子无靠,却中了早已设下的圈套,几乎全军覆没。
越桓听到的是,“此战,乾安王族举全族之力,不欲越氏争夺军功,威胁储位。”于是,为了越姮母子和越氏长远计,越家军顺势而为,缓行两日,想要保存实力,不料,乾安王军没到,而霍翀也已力战而亡。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军械,是坏。
又是凌益。
所有的一切,以她意想不到的速度,落下帷幕。
冯翊郡流了满城叛军的血,都城里,城阳侯府的血也淌了半街。
文则崇下令,一个不留。
一行人回京的时候,文瑜换了身素衣去迎。
而三军亦是缟素。
为战死的何家公子,也为满城枉死的孤城。
凌不疑做回了霍无伤,但他最终选择了“不疑”二字,代替为他而死的表兄继续活着。
文瑜看着并驾而来的霍不疑和越靳,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舅父呢?”
“在马车里。”越靳指了指队伍后边。
“受伤了?”
“心里有愧。”
上一世,霍不疑在那样孤立无援的复仇之路上都没有伤及越家,是因为他也知道,阴差阳错,命运弄人。而悔恨,是对越桓最好的惩处。
十几年守着这件事,为私心为私欲,原本,他来得及的,越桓能够救下他的结义大哥。
而后他行事越来越偏激,把所有的痛苦不甘放在培养文忻上,也行差踏错。
幸好这一次,他救下了何将军,曾经打江山的老兄弟,所剩不多了。
为此病倒的,还有宣神谙。
都是因为当年强嫁的婚事。
她自请废后,变后为妃,东宫也易主了。
就在文瑜以为宣神谙要一病不起的时候,她又慢慢地康健起来。
与之相同的,还有霍君华,神志不清的时候渐渐短了。破天荒地,今年越姮送上门的礼,没有被她丢出来。
好像所有的事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渐渐尘埃落定。
恍惚地让文瑜很不真实,怕是大梦一场。
“程少商要跟袁慎定亲?那子晟呢?”
文瑾平静道,“她跟子晟有什么关系?”
可是,何家保住的情况下,何楼还是继续联姻了,那霍不疑为什么不求娶程少商呢?
“程家四娘子前几日我又见了,确实是个妙人儿。但你忘了,当日子晟拒亲的女娘中也是包括了她的。她跟子晟不过几面之缘,怎的会有关系?”
文瑜总不能说,他们本该在一起的吧。
“倒是你跟子晟……”文瑾拉起她的手,点了点她手上的镯子,“从前觉得你自视甚高,可现在我和阿母都怕你妄自菲薄。”
“阿姊……”
“如果是舅父的事,你大可不必有心里负担。”
文瑾一说,说到了文瑜心坎上。
霍不疑一直怀疑越桓,所以他一直避开她。她的说辞,亦是事实。
“舅父回了老家,阿靳已经袭爵,旧事已经过去了,难道你们之间有血海深仇不成吗,还是舅父和霍伯父之间有血海深仇?既然都不是,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文瑜脑子乱糟糟的,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一桩桩是非。
阿母说的没错,她脑子的确不够用。
“可他从没有说过喜欢我,他都拒绝……”
“他都活过来了。”
“什么?”
“大仇得报,他活来了。”文瑾轻声细语,“阿瑜,你不妨再问问他。”
不用问,这次不用再问了。
自霍家昭雪百日后,文瑜永远记得那天,她喜欢的那个人在宫门口堵住她。
天空很蓝,云也很白,风也轻柔。
他还是黑衣银佩,她还是红衣金饰。
是他问她,“不嫁越靳,好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