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檀缨

4、再遇

　　向涒邻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就飞了出去，朝着沙发角落男人的方向。由于惯性，她控制不住，那男人又歪着头侧倚在靠背，眼瞅着就头撞头，男人夹烟的手扶住了向涒邻的肩头。
　　姑娘的脑袋直直撞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哦，是骨头，锁骨。一声闷哼，她散落的长发自然滑过肩头，下垂，一绺接一绺。
　　岑淅的手还没来得及松开，等反应过来，一股子烧焦味。草，妈的头发着了。
　　夹烟的手一扬，“吧嗒”一声碰到控制光线的按钮，包厢内瞬间亮堂起来，向涒邻这才抬头看清男人的模样。
　　相比于一般男性，这男人肤色偏白一些，尤其在黑发的映衬下，锁骨处被撞红了一小块，真，妈的性感。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因为侧着脸，下颌线比特么人生规划还清晰，高挺的鼻梁下抿着薄唇，鼻骨一侧有颗很小的黑痣，内双褶皱比较窄，不仔细看让人以为是单眼皮，英气的剑眉此刻拧着，眸色隐晦，但仔细看，充斥着薄凉又不耐烦，烫她头发的那只手骨节分明，青筋凸起。
　　一身不羁戾气。
　　熟悉他的人便知岑淅这是被惹着了。
　　可向涒邻不知道啊，她此刻只盯着男人锁骨处看，因为刚刚一阵捣鼓，男人衣领歪着，露出下方一小片肌肤。被她脑门撞红的锁骨下方，有处月牙形的伤疤。
　　偏偏黄毛还找死一样地泼了她一杯酒，“啧啧啧，小妹妹，怕你头顶一会着火，给你降降火哈，你也是，真会挑人，上赶着往岑家大少爷身上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岑少爷艳福不浅啊。”
　　“啧啧，追大少的女人排到法国去了，什么时候还缺过艳遇啊！”
　　其他几个男人附和着黄毛，但在感受到岑淅周遭的冷气压，不自觉就噤了声，显然，这群傻x，和岑淅不熟。
　　而向涒邻直勾勾盯着那处伤疤，发着呆，眼神不再聚焦，任凭酒水顺着她的胸口往下淌，任凭身旁一群男人讥笑，表情已经完全破碎，她回不过神，思绪飘向以前，飘向七年前的疼痛，心脏一抽一抽。
　　“吱——”门再次被推开，刚开始那个醉酒的男人回来，带进屋外走廊的白光，也惊醒了向涒邻。
　　堪堪回头，门外有身影一闪而过，有些慌张，大概是撞倒了什么，金属碰撞的声音刺耳，向涒邻更清醒了，身上的衣服不能穿了，顾不上苍白呆滞的脸，也顾不上此刻抖得厉害的手，转身冲出去，有些狼狈，凭着记忆一路跑进后台换衣室。
　　“砰”地关上门，转过身，无力地靠在门上，缓缓滑下，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此刻更是显得病态，明明一双勾人心魂的桃花眼也只充斥着痛苦和矛盾，有些湿润。
　　等她眼神聚焦，平复好心情，不再思考此刻没有答案的问题，她用了没多久。又恢复了没什么感情的眼神，一脸生人勿近。
　　开门慢慢往外走，迎面撞上一道慌忙的身影，那男的看起来学生模样，因为，比较年轻，经常有逃课出来玩的高中学生，向涒邻在工作几天后就摸清了。
　　此刻后者扫了一眼向涒邻，就径直离开，出大门前，回头神色不明看了一眼她。她好像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算了，可能他大众脸。
　　……
　　“呵。”，歪在沙发上的男人终于不再忍耐，坐直，然后倏地站起揪着黄毛的衣领就往外拖。

　　岑淅手臂青筋暴起，一路拖着黄毛，拖出夜场，店面后就是无人小巷，他发了狠，将黄毛甩出去。
　　下过雨后的地面本就泥泞不堪，刚刚一路黄毛被拖着，裤子湿了大半，这会直接趴地上，还没等起身就被岑淅拽着后衣领向后抬起，结结实实挨了大嘴巴子。
　　一下，两下，岑淅的拳头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够狠，够利落。
　　“不是喜欢通风报信？嗯？那老女人给你什么好处？”，“咔嚓”，骨骼错位的声音。
　　“顾成，刚刚在你那群狐朋狗友面前，我给你脸。”
　　“咚！”，岑淅拽着黄毛把他扔墙上，后者嘴角溢血面部紫青。
　　再来一拳，“我能闲到来这见你不代表你提高了一个档次，还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你他妈给老子记着！”，长腿踹向黄毛腹部，“嗯”，痛苦呻吟。
　　“别以为随便扯一个女人近我的身然后让那贱人知道，就能让我怎么着。”
　　“该是我的一个也少不了，倒是你，”，“滚得远点别再进老子的眼，否则有的是法子弄死你。”
　　松手，顾成滑落，岑淅迈出小巷，机车声浪划过天际，动作一气呵成，离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血腥味，从场子里出来循声而至的向涒邻，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