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苗》青山予鱼

3、又见面了

　　江亦然回到房间躺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需要想明白的也太多了，然而有的事情想的明白，有的事情却总也想不明白。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第一天来到这个屋子里，陈旧的灰尘的味道让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太硬的床板，窗外正对着的路灯，以及不遮光的窗帘，他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回想着许多之前的事情，想让自己赶紧酝酿睡意，只有睡着了这些事情才不会扰乱他的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也是凌晨三四点了，江亦然想着，终于在迷迷糊糊间快睡着了，突然窗外一声清脆的玻璃瓶碎裂声音响起，在安静的夜晚这个声音显得格外尖锐，江亦然整个人从睡梦中惊醒，身体条件反射的抽搐了一下，心脏砰砰直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窗外的一个人的声音又接着响了起来，那是一个刻意压低的男声，他的语气中有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他低吼着让对方别再去这种地方，对面那个人磕磕巴巴的声音想起，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明明像是被欺负的弱者一方，却小心的说着让那人赶紧去医院.....
　　其实并不是江亦然想听墙角，房间住在一楼，老房子的隔音效果简直为零，两人谈话的声音和他就是一墙之隔，他被迫被吵醒，还听到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江亦然简直烦到爆炸，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吵醒，居然还停不下来了？
　　忍无可忍，这两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难道没有人教过他们不要在别人的窗前讲话吗？？江亦然转身站了起来，一把拉开窗户。
　　“别他妈大晚上逼逼赖赖行吗？”
　　窗外两个人愣住了，一齐看向他，好像惊讶于窗子里面居然住着有人。
　　“这家住人了？”那个磕磕绊绊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时江亦然才看清楚这两人是什么样子。
　　那个高个子的男人手里拿着碎玻璃瓶，直直的站在那里，把那个稍微矮个子的男人逼迫到贴着墙上。高个子的年轻男人的额角顺着留下鲜红的血液，但他却好像无动于衷。
　　江亦然看着他的样子觉得莫名眼熟，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今天遇见的那个白衬衫？
　　白衬衫面前那个看起来有点年龄的男人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轻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这里有人.....”他还没说完，便被白衬衫瞪了一眼，紧接着把他拉走了。
　　走的时候那个白衬衫还回头看了江亦然一眼。
　　江亦然简直莫名其妙，被他这一眼看的火气上来了，一想到今天下午自己发生的事情被对方看见，就满心羞耻，大吼道“看你妈呢，大晚上不睡觉神经病吧”
　　白衬衫却好像没听到一样，提着那个男人就离开了。
　　一段插曲过后，江亦然完全睡不着了，躺在床上，他想起刚刚那个白衬衫。
　　“呵，也不是什么好人嘛，大晚上和一个男人在外面打架，是个学生？”江亦然想着，这白衬衫看起来挺好学生的样子，也还是跟人打架的主儿嘛。

　　第二天江亦然起床的时候，几乎已经下午了，昨天没有仔细看这间屋子，今天睁开眼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才开始仔细打量这间即将属于他的今后的生活的房间。
　　泛黄的墙壁上裂开一道道细小的纹路，大概也就几平方米的房间内放着一张老旧的床板和一个木制的已经裂开口的衣柜，狭小的房间旁居然有一扇占据半个墙面的窗户，窗帘半拉半垮的挂在窗户上，窗外一个巨型的路灯正对着窗户落入江亦然眼中。
　　怪不得昨晚那么亮堂呢，他想着，就这么大个窗户，这么大一盏灯，不把他暴露在灯光底下已经算好的了，这破窗帘算是尽它最大的努力给他挡光了。
　　当他走出房间的时候，江海已经不在这里了，餐桌上摆着冷透的早餐，李淑香在沙发上蜷缩着躺着，好像睡着了似的。
　　“妈”江亦然小声喊道。
　　“你起来了...”李淑香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桌上有早饭，我去给你热一下”说罢就准备起身。
　　“没事，我自己去就行”江亦然拍了拍妈妈的肩膀，环顾了四周问道“他呢...”
　　“你爸吗？他去给你办手续了”
　　江亦然猛地抬头，看着李淑香。
　　“儿子，妈妈就是要跟你说这个”李淑香看着江亦然，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既然我们已经回来了，那你还是得...按照国内的流程来，你爸的意思是想让你去高中继续学习...”
　　“他为什么做什么事从来都不跟我商量？？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江亦然愤怒道。
　　“宝宝，不要生气...妈妈也觉得你还是要继续读书啊...”女人恳求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妈妈总是这样，没有一点脾气的软性子。
　　江亦然心里烦躁，突然又觉得这个地方特别压抑了。
　　“我出去逛一下”他拿起外套和手机，转身准备离开。
　　李淑香沉默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