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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朗姆 ...

  •   “后来呢?”徐轩好像意犹未尽。

      “你男朋友不是沈竟他秘书吗?你能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张婉茹无语,双脚并用,把刚才讲述过程中闲着无聊没事干,脚趾挖出的沙坑又填了回去。

      “你是要把这些回忆全都埋起来吗?”徐轩看了眼竟还挺深的沙坑。

      张婉茹心道他脑回路怎么那么新奇,没忍住笑了出来,“算是吧,好好珍藏起来,指不定哪天就会被海水冲刷成珍珠呢。”

      “地球毁灭了都不可能。”徐轩无情地道出事实。

      张淡刚高考完就出了国,以至于到现在一年多,张婉茹都没踹过人,这会徐轩那么欠揍,她举起手对着徐轩比划,“让我看看你哪里适合下脚,别给你男朋友看出来了,回头找我赔钱。”

      徐轩赶忙扯开话题:“那你怪她吗?就那么丢下你一个人。”

      张婉茹又继续埋沙坑,“你觉得呢?”

      徐轩装模作样地思考一阵,“她看似是为了自己以后不在虚假婚姻下备受煎熬,实则是为你好,在那种局势下她的退缩能让一切都回归平常。”

      张婉茹没做出任何评论,沙坑填满,她还满意地用脚掌摁厚实了,站起来穿好鞋,弯腰拍了拍徐轩的肩,顺便把手上的沙子全都蹭到了他衣服上,“告诉姐,我的车呢?”

      徐轩伸出大拇指,指了下身旁的酒杯和酒瓶,“别想跑,收拾掉。”

      徐轩站在盐洲大桥尾部的停车场,跟开回路虎的张婉茹挥手告别,蓦地背后温暖熟悉的怀抱圈住,陈渊的下颌抵在他颈脖处。

      徐轩被他不安分的手挠得忍不住哼笑出声,“别闹,我身上全是沙子。”

      闻言,陈渊闹得更凶了,恰着醋:“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她那。”

      徐轩坚持不懈地一下又一下抚平陈渊被海风吹得杂乱的头发,玩得不亦乐乎,“快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嘀”密码锁打开,徐轩提着一大袋食物进门,在玄关处换鞋,走近客厅,摁开灯,“怎么那么暗,看电视好歹也开个灯。”刚想说‘你打算瞎成张婉茹那样吗?’陡然刹住。

      幸亏止住了,不然以白案的性格,要是知道他私下去找了张婉茹,怕是当场就会跟他断绝长达九年的同学情。

      白案没回话,正抱膝坐在客厅墙上的晶液大电视前,电影暮色暗调的画面将她融了进去,看起来仿佛是她孤身一人被困在北美深冬、大雪皑皑、凌晨天空湛蓝怖人的白桦林间。

      蓝、白、绿分明是分明是鲜活的色彩,可在这里全部化为死气沉沉的灰蒙,让人喘不上气来。

      徐轩无声地虚叹了一口气,从塑料袋里往外掏食材,袋子发出“沙沙”声响,毫不留情地打散寂静的空气。

      “你不用来的,我能照顾好自己。”白案说。

      “一日三餐泡面打底,班也不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窗帘拉得死死的,知情的知道你是失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升天,你管这叫照顾得好自己?”徐轩说。

      白案被怼得哑口无言,亦或不是,她也许又自动隔绝了外界的空气。

      徐轩倒希望是前者,那样至少还有点人的活气。

      进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冲洗土豆,“我今天跟着大队去处理了件同性恋自杀案。”

      白案没动静,还是坐在宏伟壮阔的白桦树林间。

      徐轩用余光都能看出来她一定在听。

      洗干净土豆上的泥渍,放到菜盆里,往水槽里甩了甩手上的水,“死者是割腕自杀,死由他生前谈了十年的男朋友得胃癌服药自杀了,原因是死者结了婚。”

      拿起削皮刀,犹豫了一下,还是削起了土豆,“我们一开始以为这事真就那么简单,差点就断了案,结果又经过系列的调查,发现死者与结婚对象是合约结婚…”

      转头一看,方才像是牢牢镶嵌在白桦树林间的白案的背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轩手握着削到一半的土豆,哭笑不得,早知道会进行得这么顺利,他就不该下那一刀。

      “Once more you open the door…”此时电话铃在口袋里响起,徐轩双手在墙上挂的毛巾上擦了两下,抽出手机,按了接听键。

      “哥,我想你了。”

      徐轩脑海里突然蹦出家里床上,陈渊耷拉着脑袋,相当委屈地说出这句话的模样,嘴角噙着微笑,“等着,哥请你吃饭。”

      “真的吗?”电话另一端的陈渊,尾巴都快摇出旋影。

      徐轩看了眼菜盆里的土豆,觉得总不能浪费,喂狗吧,“嗯,真的。”

      精神病院,张婉茹站在冗长空荡的走廊上,困倦一扫而空,拿出手机摁亮看了眼时间——十一点过半。

      举起手横在嘴巴前,对着哈了两口气,确认刚才喷的口气清新剂完全覆盖了酒臭味,才打开门。

      由于婚礼那天林母病情加重没能去,所以张婉茹总共只见过林母一次,还是在她病情稳定的时候。

      她没接触过精神病人,只从电视剧里了解了甚微,以至于都是不太好的印象。

      可打开门后,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被子盖到腿,半躺在病床上,倾身望向她的林母,却柔和得像四月和煦的春风。

      “阿…阿姨好。”张婉茹道。

      林母笑得更深了,拍了拍床旁的凳子,“别紧张,今天我状况很好。”

      张婉茹被看穿了,感觉有些窘迫,走近把和式礼品放在床头柜上,坐下。

      其实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那么晚了,还要开车跑好几公里来拜访林母,更不知道要聊些什么。

      还好林母的精神头的确像她说的那样好,一直讲个不停。

      讲的都是林向,从小讲到大,还讲了沈竟,说他其实很怕生敏感,从第一次林向带他回家时,她就看出来了,他还非要装得自己不怕,一直紧攥着林向的手,可爱的很。

      还说其实她早就想同意他俩的事了,可惜精神总是错杂不清,说到最后林母开始哽咽,泪珠透着她脸上年老色衰造成的千沟万壑,一直流淌。

      张婉茹在那一刻忽然意识到——林母已经知道林向的死了。

      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放进了吹得臌胀的气球里,所有感官都被削减了数倍,以至于她下楼梯时,脚下传来地面的支持力都甚微,灵魂漂浮一般沉闷。

      从急诊那条走廊出停车场时,一群医护人员推着个担架床,火急火燎地往里冲,喊着一些医学专有名词,恐怖的气氛随之而来。

      张婉茹无意识地瞟了一眼,他们经过得极速,以至于她只看到了一片血肉模糊,是从未见过的红,不深也不浅,却红的凄惨吓人。

      她当场莫名地怔愣住了。

      很久,堆积的麻痹感叫嚣着往小腿上攀爬,指尖都在颤栗,她才强行催动身体机制往停车场走去。

      “婉茹!”

      张婉茹低垂着头走,视线由于走动而晃得厉害,模糊不清,抹了把脸,发现没有泪水。

      “婉茹!”声音近了许多。

      刹时,外界的感官事物如洪流一般,陡然朝她奔腾袭来。

      车鸣笛,人语声。

      晚春凉风萧瑟,擦过她穿一字肩而袒露的皮肤,带起一阵汗毛直立的寒冷。

      停驻,转头回望。

      分明近视度数深,可白案被风揉乱的发,还有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庞,就连奔跑时衣服荡起的折皱,都看得清晰无比。

      白案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跟前,发白的嘴唇和焦急的神色,昭告着她为找到张婉茹而做出的努力。

      似乎一切在心中早有隐隐约约的预料,张婉茹没有感到惊讶和欣喜,只是方才一直干涩的眼眶,簌簌地掉断线泪珠,难以言喻的悲痛在白案面前终于如释重负地爆发出来,像是有宣泄不完的苦楚。

      白案双手掌贴在她腮边,大拇指妄图抹去其上的湿润,“别哭了,对不起。”

      白案应该庆幸张婉茹足够相信她,才把虚假婚姻的事告诉了自己,而不是像方才她查阅的新闻上的那对同性恋人一样,一步错,步步错。

      可当初白案却连挣扎都不作,兀自扔下张婉茹一人眼睁睁地看着这对同性恋人十年深情夭折,无局而终,束手无策。

      白案有很多话想说,可千言万语堵在牙关,只能道出一句:“我爱你。”这是第一次,她说“爱”
      这个字,竟像有魔力似的此时心被塞得满溢。

      跑得急促,一直灌入口中的冷风在咽喉处化为浓重的干燥和恶心的铁锈味,怎么咽都咽不下去,白案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张婉茹伸出食指竖在她唇上,声音轻得像周身飞掠过的微风,“嘘…别说话,我好冷,吻我。”

      于是,晚风放肆,仿若那天盛夏鸣蝉,怦然心动。

      她亲吻她,要一醉今生。

      人生苦短,死生难料。

      我只想义无反顾地爱你,不论未来,只看当下。

      -番外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朗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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