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未来的记忆》罗迦

84、新年到来（下）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归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安妮罗杰美丽优雅的笑颜和蕾欧娜冷冰冰的眼刀。
　　莱因哈特故意忽略了蕾欧娜，径自与姐姐拥抱了一下，“我回来了，姐姐。”
　　吉尔菲艾斯则来到蕾欧娜面前，安抚到，“抱歉蕾欧娜小姐，我们回来晚了。”
　　蕾欧娜这才轻轻点了下头，淡淡的“嗯”了一声，以示谅解。
　　安妮罗杰快乐的邀请三个孩子入席。莱因哈特一看到蛋糕，就高兴的笑开了，“吉尔菲艾斯，你瞧，我说别吃甜点是对的吧！”
　　“是的。”吉尔菲艾斯笑着附和，一面为四支高脚杯里注满葡萄酒。
　　安妮罗杰把切好的蛋糕分到四个盘子里，说道：“这个蛋糕可是蕾欧娜帮忙做的哟。”
　　面对两个男孩投来的视线，蕾欧娜头一次不太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做蛋糕比想象中的容易多了。”
　　莱因哈特冰蓝色的眼睛，在笑容骤然加剧的姐姐和故作轻松的少女之间转了一圈，看出了端倪。金发的年轻人得意的说：“有姐姐在一旁指导，当然很容易。再说，”他揶揄的眨了眨眼，“蕾欧娜，你来的时候，穿的那件浅蓝色外衣，是被面粉和鸡蛋染色了吗？为什么换掉了呢？”
　　莱因哈特准确的命中了事实，但这可不是会令每个人都开心的。
　　正穿着干净的米白色针织衫的少女，琥珀色的眼睛里腾起火光，神情却愈发冰冷，“除了吃之外，还会指手画脚，你的价值又多了一样，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如此辛辣的讽刺，莱因哈特是不可能将其当作耳边风的。
　　不过，在他激愤的还以颜色之前，有个声音已经温和的响了起来，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两个剑拔弩张的语言格斗家之间。
　　“这个蛋糕很美味呢。”红发青年看向金发挚友，笑容里充满了劝诱，“莱因哈特大人真的不想尝尝吗？”
　　莱因哈特早就怀有的好奇，再度被这句话勾了起来。他努力忘记了蕾欧娜的讽刺，切下一块蛋糕塞进嘴里，有模有样的品味了半天，才挑剔的给出评价，“……还行吧。”
　　“莱因哈特大人真是苛刻呀，明明就和安妮罗杰小姐做的一样好吃呢。”
　　莱因哈特宁愿认为吉尔菲艾斯是在偏帮某人，也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就在莱因哈特打算谴责一下吉尔菲艾斯的时候，蕾欧娜不慌不忙的发话了，“本来也是安妮罗杰做的。”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愣在当场。
　　“配料、调味、烹烤时间都是安妮罗杰亲自动手，味道怎么可能不同。”蕾欧娜用下眼角鄙视某个嘴硬的家伙，甩出两个清脆的大字，“笨蛋。”
　　莱因哈特感到被愚弄了，他气得跳脚，“……那，你这家伙做了什么！”
　　“和面、递送物品、搅打奶油。”全都是不涉及到“味道”的体力活。蕾欧娜理所当然的反问，“你会让一个从来没有碰过兵书、上过战场的新手直接统帅大军么？”
　　莱因哈特瞠目结舌半天，硬是说不出那个“会”字。
　　吉尔菲艾斯又帮着莱因哈特打圆场，“但是，刚才安妮罗杰小姐不是说……”
　　“哎呀，我只说‘蕾欧娜有帮忙’哦，不对吗？”
　　空气在一瞬间的停顿之后，开始在笑声中加速流动。
　　安妮罗杰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个表情各异的孩子：吉尔菲艾斯无可奈何的微笑；莱因哈特不甘心的苦笑；蕾欧娜胜利者般骄傲的浅笑……这些生动的神情，使安妮罗杰眼中所见的画作愈发熠熠生辉，她不由得为之感染和陶醉。
　　安妮罗杰请蕾欧娜替她保密，不要将她已经发现他们不和的事情，告诉她的两个弟弟。
　　在他们准备好向未来迈进之前，至少，让他们还有一个回味过去的场所。安妮罗杰这样打定主意。
　　而且……安妮罗杰将视线落在那个骄傲的姑娘的身上，心想：这个孩子可不会纵容她的两位友人停留太久的，她很快就会催促他们前行了吧。
　　未来，一定会比过去更好。安妮罗杰如此坚信。她的信心和勇气，源自她现在的家人们。
　　*
　　在史瓦齐别馆度过了短暂而愉快的一个多小时，吉尔菲艾斯和蕾欧娜在零点钟声响起之前，向别馆的主人告辞。吉尔菲艾斯的父母还在他的官舍中等他，蕾欧娜也不想让蒙德贝尔一个人在家。
　　安妮罗杰和莱因哈特没有出言挽留，只不过后者的神情远不如前者那般自如坦然。这对姐弟将他们的客人送到门口，金发姐姐为琥珀色眼睛的姑娘理了理帽子和围巾，“小心不要感冒了。”
　　蕾欧娜认真的点了点头。
　　简单的道过别，吉尔菲艾斯开车载着蕾欧娜离开。这位帝国元帅并没有使用由警卫兵驾驶的专车，因为这会令他身边的女孩感到不适，同时，也与吉尔菲艾斯自身的意愿有关。
　　莱因哈特站在史瓦齐别馆的台阶上，目送那辆地上车驶出别馆大门，融入夜色，这才抖落肩上的清冷，毅然转身，和安妮罗杰一同返回室内。
　　*
　　地上车熟练的驶向林贝尔克•休特拉杰区，在道路前方的天空中忽然炸开了一抹闪亮的艳色，随后更是接二连三的愈演愈烈，渲染了整个夜空。那是人们在新年夜里点燃的烟花。
　　虽然夜深，但街道上依旧有零零落落的来往行人，他们都纷纷驻足观看，每个人都显得格外悠然和轻松。在莱因哈特执政之前，这样的景象是根本不可想象的。
　　蕾欧娜将目光从行人们的身上收回，再度投向头顶的花海，低声赞叹，“……真漂亮。”
　　“是啊。”吉尔菲艾斯侧头看向蕾欧娜。被路灯和烟火的光辉映亮的少女的脸颊微微泛红，那是喝了酒的缘故，比起她平日里总是略显苍白的模样，愈发靓丽动人，甚至还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抚媚。吉尔菲艾斯心头一荡，他立刻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两个人一时间似乎都在专心的观看盛大的烟花表演。过了好一会儿，吉尔菲艾斯才听见蕾欧娜喃喃的说：“……明年，也会和自由行星同盟那帮人作战吧……”
　　整军备战一事，身为帝国军一员的兰尼斯特技术准将自然知道，她身边也不乏有人期待着新战役的打响。
　　蕾欧娜看向吉尔菲艾斯，光影在那双暖蓝色的眼睛里纷繁交错。蕾欧娜读不懂其中的含义，而她也有着自己的困惑。
　　“像现在这样不好吗？不去侵略别人，也不被别人侵略……这，不能叫做‘和平’吗？”
　　红发的帝国元帅沉默了片刻，回答到，“蕾欧娜小姐说的没错。但是，同盟那些人未必会轻易让我们如愿哪。”
　　所以，莱因哈特才必须掌握整个宇宙么。
　　蕾欧娜认可了这个结论，即使那个过程并不为她所喜。
　　“请放心吧，罗严克拉姆公爵一定会结束战争的。”
　　蕾欧娜为吉尔菲艾斯所使用的称呼短暂的蹙了蹙眉。如果不是这点瑕疵，一定会令蕾欧娜更加信服。她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
　　在酒精的作用下，蕾欧娜感到有些头晕。既然有吉尔菲艾斯在身边，她也就放心的闭上了眼睛，本来只打算养养神，没想到却睡着了。
　　身边的人许久没有动静，吉尔菲艾斯不由的再度转头望去。蕾欧娜安稳熟睡的侧脸，令红发的年轻人不禁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不知不觉中，看得出了神。
　　*
　　地上车停在了小屋门前，早就听到动静的蒙德贝尔已经等在那里。他向红发的帝国元帅点头致意，吉尔菲艾斯也真诚的还礼。
　　两个人都没有吵醒睡着的女孩。蒙德贝尔率先轻手轻脚的将蕾欧娜从车座上抱下来，这理所当然的举动令吉尔菲艾斯感到些许失落。
　　“吉尔菲艾斯先生，你要上去坐一会儿吗？”
　　面对蒙德贝尔的邀请，吉尔菲艾斯摇了摇头。蒙德贝尔于是向他道别，抱着蕾欧娜走进小屋。
　　吉尔菲艾斯的目光追随着蒙德贝尔的背影，最终落在这栋曾经万分熟悉的建筑上。
　　前几次送蕾欧娜回来，吉尔菲艾斯通常会上楼去喝杯咖啡。因为被用来当充当书房兼客房的那个房间装不下蕾欧娜的书——这些书，是蕾欧娜唯一从奥丁的兰尼斯特公爵府带走的东西，结果只好从二楼的客厅辟出了一半的空间放置书架。但这样的更改，却令踏入这里的吉尔菲艾斯始终难以适应。他的脑海中，深深镌刻着这个客厅原本的模样——正对大门的窗边摆放的简单的圆桌，以及那个常常坐在桌边、埋头研究战争记录的金发年轻人。他那头熔金般的发丝总是令吉尔菲艾斯感到炫目，而他会在看到吉尔菲艾斯之后，迫不及待的说——我看到一些有趣的事，你快来瞧瞧。
　　吉尔菲艾斯强行将自己的神思从回忆里拽到现实中。为了缓解胸口的压抑和沉闷，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接踵而至的，却是一种空荡荡的清冷。吉尔菲艾斯甩了甩脑袋，试图摆脱这种感觉。他重新将车发动，驶向自己的官舍。
　　在过去，他想象不到会有这样的现在；而现在，他不愿设想会有怎样的未来……

　　回复到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