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未来的记忆》罗迦

74、二者之间

　　作战会议结束后，莱因哈特再度接到了医务室的报告。
　　“……那个笨蛋。”莱因哈特轻轻蹙起眉，指示医生将兰尼斯特技术准将安排在吉尔菲艾斯一级上将的病房。对莱因哈特而言，只有这样的安排才能够让他放心出征。莱因哈特犹豫了一下，最终迈动修长的双腿，利用全军出发前的短暂间隙，再次前往友人们的病房。
　　在病房门打开的那一刻，金发和红发的年轻人就将彼此映入了眼帘，然而很快，他们又各自移开了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另一名病人。
　　莱因哈特走到蕾欧娜的床边。看着蕾欧娜紧锁的眉头，莱因哈特微不可觉的叹了口气，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这本是吉尔菲艾斯照顾蕾欧娜时常做的，莱因哈特看得多了，便在潜意识中认为自己也应该这么做。
　　远超过他想象的温度，令莱因哈特立刻体认到了“高烧”的含义。莱因哈特神色凝重的收回了手，小心的观察了一会儿蕾欧娜的情况，他才终于收拾起担心，开始用略显暗淡却依旧不容动摇的嗓音，流畅的叙述即将展开的作战计划。在这个过程中，莱因哈特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蕾欧娜，仿佛他只是在说给那个昏迷的女孩听。
　　当这个嗓音终止的时候，病房里就只剩下生硬的寂静。
　　莱因哈特其实很想听听吉尔菲艾斯的意见，却又忽然无法确定友人的回答是否真的会如他所料；吉尔菲艾斯则无法判断莱因哈特是否说完了，又是否还需要自己回答。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毫无默契的沉默中。
　　莱因哈特很快就受够了这种异样的气氛，他抬起头，迎着吉尔菲艾斯的目光，运足了一口气，略显急促的说到：“我不能让那些血白流。”
　　莱因哈特无法使用“威斯塔特”这个词。那已经成了莱因哈特心中永远也拔不掉的刺，每次触动，那刻骨铭心的疼痛就是他差点杀死半个自己的罪证。
　　莱因哈特说完，一刻也没有停留，转身离开了病房。莱因哈特不敢去看吉尔菲艾斯的表情，更不敢听吉尔菲艾斯的回答。这个踩着优雅而豪迈的步伐踏上霸者之路的年轻人，依然不愿意面对某个最坏的结果。
　　在莱因哈特心底，始终有个质朴而奢侈的心愿在闪着迷离而诱人的微光。
　　吉尔菲艾斯看着莱因哈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外，痛苦的闭上了眼。
　　威斯塔特的那些血到底是因谁而流？你还想让多少人流血呢？吉尔菲艾斯无法将这句话说出口，不仅是因为身体的虚弱，也是因为他不忍心如此激烈的谴责莱因哈特。不容妥协的正气和弥足珍贵的友情压在心弦的两端，几乎将一颗心勒成两半。
　　吉尔菲艾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另一位友人。然而，那双可以温暖人心的琥珀色的眼睛此刻却紧闭着，仿佛在无声的控诉吉尔菲艾斯曾经对她的忽视。吉尔菲艾斯清楚，蕾欧娜之所以一反常态得连威斯塔特的惨剧都能忽视，完全是因为他。吉尔菲艾斯为自己在那个女孩心中所处的位置感到快慰，但他对蕾欧娜的亏欠感也随之加重。病床之间仅有的一方桌几的距离，忽然令吉尔菲艾斯觉得是那样遥不可及。
　　*
　　莱因哈特当天就率领麾下的将士们以最快速度赶往奥丁。留守秃鹰之城的，只有吉尔菲艾斯舰队和梅克林格舰队。尽管莱因哈特已经明确下令，秃鹰之城的事务由梅克林格处理，让吉尔菲艾斯专心养伤，但梅克林格中将仍然会将处理完毕的事务向吉尔菲艾斯一级上将汇报。吉尔菲艾斯总是安静听着，并不会多置一词。
　　退出病房的梅克林格总觉得，那个红发的年轻人似乎深沉了许多。梅克林格注意到，吉尔菲艾斯的目光不时会飘向另一张病床，那里躺着高烧未退、不曾清醒过的兰尼斯特公爵。
　　是被那位睡美人吸引了心神吗？梅克林格中将摸着自己那两撇极具艺术家风范的小胡子，心想。
　　对吉尔菲艾斯而言，目前能让他感到些许宽心的事只有一件——至少蕾欧娜和莱因哈特的关系并没有变成他最害怕的情况。吉尔菲艾斯只能不断的用这个事实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才能让自己暂时停止去设想自己与金发友人将要面对的未来——那就像宇宙里最深奥的谜题，无论吉尔菲艾斯如何冥思苦想，也找不到答案，只会徒增伤感。
　　吉尔菲艾斯的伤口虽然还需要时间愈合，不过他的身体机能已经飞快的恢复了。蕾欧娜的病情也逐渐好转，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大脑中浆糊般粘稠的感觉，令她有一刻的恍惚，不过马上就被近旁传来的温和而熟悉的呼唤声所冲散。
　　“蕾欧娜小姐……”
　　蕾欧娜循声望向红发的友人。吉尔菲艾斯悲喜交加的神色令她不安。
　　“……对不起，蕾欧娜小姐……”
　　蕾欧娜蹙起眉，尚未恢复神采的琥珀色的眼眸略显困惑的眯了起来，“我不记得你做了需要向我道歉的事。”她环顾四周，心中涌起烦躁，“莱因哈特呢？那家伙才需要向你道歉呢！”
　　在威斯塔特一事上，蕾欧娜不能评价莱因哈特的抉择，也就无法坦然的支持吉尔菲艾斯的观点。这种无所建树的立场令蕾欧娜感到难堪。她的矜持让她宁愿忽略此事，而因挫败所生的怒气则“理所当然”的转移到了“一度将吉尔菲艾斯当成部下并害他受伤”的莱因哈特身上。
　　吉尔菲艾斯抿紧了嘴唇，压下心中被友人的名字所激起的刺痛感，故作镇定的向蕾欧娜说明了目前的状况。然而，当他发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始终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自己时，吉尔菲艾斯不禁心虚的微微挪开了目光。
　　蕾欧娜仔细打量着红发友人，他企图隐藏起来的受伤的神情，令她心痛。她瞬间明白了很多事，包括她引以为傲的两位挚友之间的关系已不复从前。蕾欧娜知道，就如同莱因哈特无法给与的保证一样，吉尔菲艾斯也有自己的坚持。现在，吉尔菲艾斯终于无法向往常一样、继续纵容莱因哈特了。甚至，对这个有着红玉溶液染就般柔软头发的年轻人而言，他那位有着耀眼的熔金发丝的友人已经——
　　“……不再是‘莱因哈特’了吗？”蕾欧娜怎么也不可能忽略吉尔菲艾斯刚才说起莱因哈特时所使用的“元帅阁下”、“罗严克拉姆侯爵”这种生疏而刺耳的称谓。
　　吉尔菲艾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明朗的暖蓝色眼眸里流动着稠得化不开的寂寞，“……我不应该有特权意识的，我只是元帅阁下众多部下之一。”
　　“吉尔菲艾斯，”蕾欧娜叫着友人，用的是全宇宙只有两个人才会使用的特殊的方式和语气，“莱因哈特可以有很多部下，却不能没有你。他想做的事，必须要有你才行！”
　　这样的认知总是让蕾欧娜感到安心并信心十足，可是唯独这一次，它却仿佛在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激昂的光辉闪现，又迅速暗淡下去，蕾欧娜的双眸此刻更像蒙了灰的琥珀宝石。
　　吉尔菲艾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却忽然没有自信能完全把握她的想法，甚至有个怪诞的念头猛地冒了出来：蕾欧娜小姐比较重视的，其实是元帅阁下的事吧？
　　吉尔菲艾斯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根本是自私和逃避之举。红发年轻人苦涩的笑着，细密的酸楚在胸膛里弥漫开来。
　　然而，即使在如此绝望的时候，吉尔菲艾斯依旧清楚的知道，他仍然希望能跟随莱因哈特左右——只有在那个金发年轻人身边，吉尔菲艾斯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可是，自己又还能做什么呢？这深切的愁绪被吉尔菲艾斯一丝不漏的藏在了心底。他含着清浅的微笑，淡淡的应到：“我知道了，蕾欧娜小姐。”
　　有那么一瞬间，蕾欧娜觉得那双暖蓝色的眼睛是如此深不见底，就像盈了一弯变化莫测的湖水，模糊了其中的真实，更拒绝了她的探视。但这感觉消失得太快，蕾欧娜不由得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悲催的电脑又送修，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这周的更新，希望没有赶出什么BUG来。。。。
另，最近有些玩物丧志，怠于填坑了，咋办哪。。。。。。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