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未来的记忆》罗迦

7、行星干达布斯（一）

　　从佛洛依丁山庄返回幼年军校的莱因哈特，高昂的心情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吉尔菲艾斯也同样开心。他们顺利完成了二年级的学业，莱因哈特更是得到了他的第二个全校第一。两人于当年的九月升入三年级。
　　时间飞快的进入到帝国历480年，眼看着春假的一天天临近，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虽然清楚的知道，去年的特许今年不可能再次发生，但他们仍然在心田的某个角落里悄悄的埋藏着一份小小的期盼。就在这份期盼几乎烂在土里的时候，邮差给他们送来了一封信。洁白的信封上用金色的墨水撰写着收信人的地址和姓名，背面深红的封蜡铭刻下星钻砂时计的家徽。
　　这是一封来自兰尼斯特公爵的邀请函，邀请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前往兰尼斯特家族的封地——行星干达布斯度春假。在邀请函的最后，端庄的字迹写道：“届时，我将与好友，格里华德伯爵夫人安妮罗杰一起，等候两位的到来。”
　　于是，在学校宣布春假开始的当晚，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就直奔宇宙港。在那里，印着星钻砂时计的宇宙舰已经做好了出航准备。在登舰口，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第三次见到那个白发的中年男人。关于他的身份，莱因哈特去年曾向安妮罗杰询问过。安妮罗杰告诉弟弟，这位名叫伊安•海洛斯•蒙德贝尔的男人是兰尼斯特公爵的管家。
　　当时，莱因哈特心中就存了一丝疑惑。现在，当对方正式向他们自我介绍时，这丝疑惑又一次浮上意识表层。
　　“你不是贵族？”莱因哈特的疑惑是正常的，任用平民担任管家不符合高登巴姆王朝贵族的一贯作风。
　　蒙德贝尔心平气和的回答：“是的，承蒙上一代兰尼斯特公爵赏识。”
　　莱因哈特再一次体认到包括上代兰尼斯特家主在内，这个家族已知的两位成员与其他贵族的不同之处。
　　随后，白发的管家为两位客人介绍了舰长及部分舰员，带领他们参观舰艇，最后将他们领入宽敞的客舱，为他们大致讲解了从奥丁前往干达布斯的航路情况。虽然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早在接到邀请函的第二日就迫不及到的到图书馆了解到这些信息，但他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共将进行4次亚空间跳跃，总航行时间为六天。”蒙德贝尔以此作为结束句，关闭了客舱中央的立体显示屏，调亮了灯光，他对金发和红发的年轻客人说：“这应该是两位第一次宇宙飞行。虽然两位在幼年学校接受过亚空间跳跃的模拟训练，但是与真实体验还是有所差异的，如果感到任何不适，请及早告诉我。”蒙德贝尔说道。
　　“我知道了。”莱因哈特接受了蒙德贝尔合理的建议。
　　这时，舰内广播发出了离港信号，提醒乘舰人员就位。蒙德贝尔在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对面坐下，隐藏式安全带自动弹出，将他们固定在沙发上。
　　宇宙舰平稳的升空了，当顺利脱离奥丁引力圈的信号再次发出时，安全带就自动解开了。蒙德贝尔在扶手上按了个按钮，室内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你要做什么？”吉尔菲艾斯立刻警觉起来。
　　“放心，我对你们的性命不感兴趣。”蒙德贝尔带着冷笑讽刺道，“你们对殿下的信任难道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莱因哈特反驳道：“你又不是蕾欧娜。我们信任她，却没有理由信任你。”
　　“呵，这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蒙德贝尔坦率的接受了莱因哈特的怀疑。
　　谈话间，已经有光进入了室内。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这才注意到，原来是天花板连同四周的墙壁正在慢慢打开，露出特制的显示屏，透过这面浑然一体的屏幕可以清楚的看见舰外的浩渺宇宙。
　　永夜之中，星光璀璨，超越时空，亘古流传。而他们就坐在群星中间。
　　沉重的质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不觉屏住了呼吸。
　　“很美吧？”刚才按钮打开天花板的人明知故问到，“这景象无论看多少次也不会腻。”
　　“吉尔菲艾斯！”莱因哈特激动的呼唤着好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是的，莱因哈特大人！”吉尔菲艾斯同样心绪翻涌的回应着。
　　即使没有形成语言，吉尔菲艾斯也已经知晓了莱因哈特的想法：他们来到宇宙中了，来到他们未来的战场上了。总有一天，他们要在这里战胜敌人、赢取胜利，拯救被腐朽王朝禁锢的重要的人，然后——
　　将这个宇宙掌握在手中！
　　蒙德贝尔悠然的坐在一旁，等他们稍微平静下来，才说道：“亚空间跳跃前，显示屏会自动关闭。另外，在舰内走动的时候请注意安全。”说完，他走出了房间。
　　*
　　从亚空间跳跃的不良反应中解脱出来后，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就经常在舰内闲逛。这艘舰艇并非战斗舰，所以休闲性设施占了很大一部分，不过还是配备了一定的火力，并由几艘战舰护航。
　　莱因哈特理所当然的对担任战舰指挥官的人物产生了兴趣，当他向旁人问及此事时，被对方带着奇妙的表情告之，“指挥官就是蒙德贝尔先生呀。他没有告诉您吗？”
　　结果随之而来的疑问又产生了，“他也是军人吗？”
　　“并非现役，但是兰尼斯特家族警备队的队长总是会听他指挥。”
　　“他是预备役军官吗？”
　　“以我的年纪，推断为‘退役军官’才更合理吧？”被谈论的中心人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边，蒙德贝尔低沉的接过话。
　　莱因哈特打量着蒙德贝尔，“以你的年纪，退役得太早了吧？”
　　“缪杰尔先生有兴趣关心别人的志向吗？”蒙德贝尔不愠不火的反问，婉拒了这个问题。他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如果您没有别的问题，我告辞了。日后如果你想到什么，不妨直接来问我。”
　　此后，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就顺理成章的常常去找蒙德贝尔谈话，谈话的内容最初围绕着管家的身世展开，随后渐渐扩展到兰尼斯特家族。不过，蒙德贝尔到底是经验老到，他总是给出最低限的回答，又在少年没来得及刨根究底之前，巧妙的将话题导入他的掌握中。一开始，莱因哈特不甘于处于被引领的地位，有时忍不住心浮气躁的发脾气，蒙德贝尔从不介意。在吉尔菲艾斯的劝告下，莱因哈特也渐渐发现与这位平民管家聊天的乐趣，便索性将其当成一种娱乐，用以打发漫长的旅途。
　　*
　　当宇宙舰最后一次从亚空间中跳出时，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站在舰桥上，第一时间看见了行星干达布斯。
　　这颗星球的表面有五分之四被海洋覆盖。从宇宙中看去，整个星球呈现深远而幽静的蓝色，大气中飘荡着乳白的气团，仿佛丝绸一般轻柔的包裹着这块生命之地。
　　“这是宇宙中最美的星球。”
　　蒙德贝尔的评价固然带着偏见，但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必须承认其中一部分的确是事实。
　　为了节约陆地，干达布斯的宇宙港建在卫星轨道上，乘客则通过高速电梯抵达地面。这种技术是从费沙商人的手中买来的。
　　格里华德伯爵夫人搭乘的皇家专用舰在几个小时前就已泊入港内。此刻她正与干达布斯的领主一起，在专用的等候区迎接少年们。
　　“姐姐！”金发少年冲进金发的贵妇人怀里。
　　一旁的贵族小姐眯起眼睛，张开嘴刚想讥讽两句，红发少年已经来到她的面前，“好久不见，蕾欧娜小姐，您看上去很精神，真是太好了。”
　　礼仪教育要求蕾欧娜，在被问候的时候要立刻回礼。于是她顺势改了嘴边的话，“好久不见，吉尔菲艾斯……”她忽然发现自己必须抬起头才能看到少年的脸了，“你长高了？”
　　吉尔菲艾斯羞赧的搔搔脑袋，“已经过了一年了嘛。”
　　公爵小姐似乎想到什么，突兀说：“你要比莱因哈特长得更高才行。”
　　“呃？”
　　红发的少年愣了神，金发的少年正回神。
　　“这是为什么？”莱因哈特喝问道。
　　“这样我才心理平衡。”
　　这个解释在逻辑上很有问题，莱因哈特将之当成兰尼斯特公爵小姐特有的间歇性蛮不讲理，不予理会，“哼，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吉尔菲艾斯才不会丢下朋友，一个人长高呢！”
　　“我们走着瞧吧。”
　　“咳！”蒙德贝尔轻易的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的纷争，“殿下，缪杰尔先生，请到府邸再继续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