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未来的记忆》罗迦

62、亚姆立扎（上）

　　宇宙历796年，帝国历487年10月14日，同盟远征军残余部队在“亚姆立扎”星域集结完毕。此时，同盟的士兵们经历了连续的失败，士气低沉；而他们将要面对的却是满怀自信、乘胜追击、数量占优的帝国军。
　　为了避免腹背受敌，同盟军在战场后方的宇宙域里布满了机雷。但他们的这一举措早就被率队绕行的吉尔菲艾斯预料到了。
　　红发中将叫来了他的幕僚中唯一的女性军官。
　　“兰尼斯特技术中校，请让指向性杰夫粒子发生装置保持在待机状态，在抵达目标宇宙域后，它们将会被首先发射。”
　　“是。”
　　单音节的平淡回答完全符合军队的礼仪，却令吉尔菲艾斯感到不适。他努力将视线从离去的蕾欧娜的背影上拉回，下令全舰队尽量贴近亚姆立扎的太阳航行，以免被敌人侦测到。
　　就这样航行了数小时后，意外情况发生了。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操作台的仪器发出了警报声，所有仪表的数据开始混乱。航海长劳伦兹•冯•马克迈尔上尉火烧屁股一般从座位上跳起来，报告到，“磁力和重力超出预计，导航系统停止工作。航路……航路偏移……无法校正……”
　　最后一句话里充满了恐惧。在宇宙中航行，无法校正航路所导致的结果并非简单的无法抵达目标地点而已。由于能够通航的宇宙空间往往是有限甚至狭窄的，一旦离开这些航路，就可能舰毁人亡。
　　奥维希•乌鲁亚特•吕贝克舰长出于自身责任，站起身来指示操作人员换用其他方法计算航路。然而，所有电子仪器都受到磁力影响，同样两个数字相乘，每次计算的结果都不一样。
　　吉尔菲艾斯蹙起眉。导航系统不能工作是距太阳过近的缘故，如果现在将舰队驶离太阳表面，一切就迎刃而解了。但如果那样做，就可能会被敌人发现，导致前功尽弃，莱因哈特的战术也就无法达到最好的效果。
　　整个舰桥上此时已经乱成一团，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焦头烂额，吉尔菲艾斯似乎能够听到他们心中的祈求：哪怕放弃这个任务，也想活下去。
　　吉尔菲艾斯叹了口气，正打算命令全舰队以直行路线脱离太阳重力圈，一个娇小的身影已经从他面前快速越过，按下了指挥席最前端的扩音按钮。
　　“吵什么！”兰尼斯特技术中校冷厉的威喝，就像一盆冰水泼进了燥热的炭火里，“兹”的一声，所有的嘈杂都消失了。唯有一个高亢而坚硬的声音回荡在舰桥的每一方空间里。
　　“电子仪器不能算的话就用大脑来算好了，你们脖子上顶的那颗东西是用来做装饰的吗！”
　　没有人动弹，因为每个人都还在努力消化那近乎不可思议的提议。
　　蕾欧娜才没有耐心等他们回神，她直接做出了更加清晰的指示，“把纸和笔拿过来！”
　　“不……不可能的……”马克迈尔航海长凭着好不容易恢复的理智反驳到，“要在短时间内准确无误的计算出高达18个数量级、必须精确到小数点后11位的结果，那根本做不到！”
　　蕾欧娜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上尉，以那绝无仅有的高傲姿态，响亮的回答，“正因为你做不到的事情而我做得到，我的军阶才会比你高。”
　　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那一瞬间，没有一个人对这句武断的宣言存有一星半点的怀疑。
　　蕾欧娜径自抓过一把纸和笔丢给马克迈尔上尉，“我只负责计算，你来整理公式。如果出了错，那绝对是你的责任。”
　　“太乱来了……”贝尔玄克上校忍不住喝到。
　　吉尔菲艾斯中将说话了，“为了保证计算的正确性，由三个人来对兰尼斯特技术中校的计算结果进行验算。这样如何？”
　　最后一句既是在问贝尔玄克上校，也是在问兰尼斯特技术中校。
　　贝尔玄克沉默的点了头，表示接受。蕾欧娜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否定的话语，就索性埋头于自己的工作中了。
　　不过，吉尔菲艾斯已经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读到了她想说的话：多此一举。
　　红发的年轻人轻轻的笑了。
　　*
　　蕾欧娜伏在宽大的写字板上，笔尖所到之处，一连串数字便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泻而出。在她脚边的红色地板上，用过的验算纸层层叠叠的铺散开去，就像雪白的花瓣。她已经保持这种状态快14小时了，额前的一缕头发曾经垂落到她的眼前，妨碍了她的工作，被她用笔帽别了回去。她手边的桌几上就有勤务兵送来的热巧克力——一开始是咖啡，在吉尔菲艾斯指示下换掉了——，直到放凉，她也一口都没有喝。
　　验算在进行了38次后就停止了：三个人完成一次验算的时间，已经足够蕾欧娜重新计算一遍并验算两遍。这样的过程只反复证明了两点：第一，兰尼斯特技术中校的计算从未出错；第二，三人验算是瓶颈，拖慢了确定航路的整个过程。最后，贝尔玄克上校和吕贝克舰长一致决定，停止验算。不过，蕾欧娜还是会在计算之后，再验算一遍。
　　吉尔菲艾斯坐在指挥席上注视着这一切，暖蓝色的眼睛里，温和的笑意始终没有消失过。此刻，那个浅栗色头发的少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耀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令人安心。吉尔菲艾斯舍不得将视线移开。同时，他又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负罪感：自己竟然让全宇宙最聪明的头脑之一去做最原始的笔算，太奢侈了……
　　舰桥上的其他操作人员也在紧张的工作着。他们所有的工作都围绕着蕾欧娜算出的数据展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舰桥上的气氛虽凝重却也有序。终于到了某一刻，警示灯忽然熄灭了，导航系统再度开始运转。航海长马克迈尔上尉迅速确定了目前的位置，正不偏不倚的落在预定轨道内，比预定的时间也只是晚了一点而已。
　　近似于在战斗中获胜的喜悦席卷了全舰。
　　蕾欧娜直起身，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顺便摘下别在头发上的笔帽，将笔盖好丢回工具箱里，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得那样漫不经心，仿佛她之前所做的仅仅只是“在白板上画条线”这种程度的工作而已。
　　“啪啪啪……”有人鼓起了掌。就像波浪一般，掌声陆续响起。
　　本该接受这阵掌声的人却对此置若罔闻。兰尼斯特技术中校的神色冷淡如常，她看向航海长，以上司之姿发话了，“你始终没有用错公式，很好。”
　　劳伦兹•冯•马克迈尔上尉怔了怔，笑了，积累的紧张和疲惫被一扫而空。
　　掌声更响了。
　　蕾欧娜并没有再做更多的表态，仿佛那掌声是该她得的，又仿佛她根本不在意。但不管她是如何想的，在这个舰桥上，已经没有人会将她的军阶与她的贵族身份挂钩、进而怀疑她的能力和品性了。他们已经彻底为这个名叫蕾欧娜•冯•兰尼斯特的技术中校所折服。
　　这时，前方的侦查舰传来了报告：发现一片广阔的宇宙机雷群。
　　就像一句咒语，掌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立刻进入了作战状态。
　　红发的指挥官站在指挥席的前方，下达了命令，“放射指向性杰夫粒子。”
　　兰尼斯特技术中校开始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工作。在她的操纵下，由工作舰导引至机雷群的三台发生装置开始放射指向性杰夫粒子。
　　“不快一点的话，该死的敌人搞不好就溜掉了！”
　　幕僚之一的锦兹上校大声说道，吉尔菲艾斯轻轻的苦笑着，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正全神贯注记录数据的蕾欧娜——她当然不可能听到这番话。
　　蕾欧娜小姐大概宁愿让敌人溜掉吧。吉尔菲艾斯忍不住想。
　　浓密的粒子群如星际间物质的云柱一般穿过了机雷群，机雷上装设的热量及质量感应系统，一点反应也没有。
　　当杰服粒子到达机雷群的对面后，吉尔菲艾斯下令点火。
　　刹那之间，三条巨大的火柱划破了机雷群。白热的闪光消失之后，机雷群被挖开了三个大洞。不过用了短短的时间，机雷群的正中央形成了三条直径2百公里、长3万公里、呈隧道状的安全通道。
　　“全体舰队突击！以最大战速前进！”
　　帝国军在红发的年轻提督的号令下，万军齐出。浩浩荡荡的三万艘舰队，有若流星群一般通过三条隧道，从毫无防备的同盟军背后发动了偷袭。

　　本章隐藏了不少BUG，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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