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污名·第二日 ...
-
意识渐渐从梦乡回归现世，吉尔菲艾斯睁开了眼睛。他动了动身子，视野底端忽然多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从他的肩膀上滑落的毛毯的一角，而毛毯的其他部分还搭在他身上。这条毛毯当然不是自己从蕾欧娜脚边飞起来落在吉尔菲艾斯身上的。红发少年看向还在熟睡的少女，胸口被暖意填充的满满荡荡。
吉尔菲艾斯伸手探了探蕾欧娜的额头，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他安心的收回手，但那额间微凉的温度和皮肤光滑的触感却在他的指间萦绕不去。吉尔菲艾斯在这个时候才猛然察觉到，他和床上的女孩都已经成年，像他们这样共处一室一整晚，照常理说是很不合适的。床头柜上的台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5:17，吉尔菲艾斯在便签纸上留了言，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间。
用电子钥匙打开门，冲出房门的空气令吉尔菲艾斯下一口气几乎窒息。完全没有氧气分子的气流让他警觉的退出了房间，并立刻联系了霍夫曼警长。警员们经过调查发现，房间的空调系统被放入了干冰，如果吉尔菲艾斯在这个充满了二氧化碳的屋子里过一夜，必定会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勇敢的年轻人这时候也不由得为自己感到庆幸。
霍夫曼警长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搔着双下巴，悄悄问道：“这么说来，吉尔菲艾斯中校，你昨晚是在哪里过的夜？”
吉尔菲艾斯蹙起眉头。
胖警长却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他在撅起的嘴唇前竖起食指，“呵呵，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他仔细打量着这个高挑而俊朗的军官，发出了单纯的羡慕的喟叹，“她一定是个漂亮的姑娘，年轻真是好呀。”
吉尔菲艾斯无奈的苦笑着，没有说话。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两个人接下去进行了与案情有关的谈话。
******
——今天凯萨琳格退役少将要介绍我与克里斯多夫冯巴赛尔认识。蕾欧娜小姐请待在房间里休息，再吃一天的药，巩固疗效吧。这样到了明天，等莱因哈特大人来了，三个人才能一起出去玩。
蕾欧娜将吉尔菲艾斯的留言放回桌上，通过客房服务预定了三餐，并记得在饭后吃药和午休，其他时间就用来把剩下大半的书看完。到傍晚的时候，吉尔菲艾斯打来了电话，少年一向明朗的声音听上去消沉了许多。他用这样的声音告诉蕾欧娜，毒枭就是克里斯多夫冯巴塞尔，他已经落网，警方证据确凿，一定会让他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蕾欧娜小姐，”少年沉默了一阵，最后说，“请你到宾馆的酒吧来，好吗？”
蕾欧娜在酒吧一个角落的位置上找到了吉尔菲艾斯，少年身前的桌上摆着一杯威士忌。蕾欧娜在他对面坐下，点了一杯苹果酒后，就一直静静的等着，等吉尔菲艾斯说出他想说的话。
吉尔菲艾斯端起威士忌又喝了两口，才将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到最后，我什么也没做，是凯萨琳格退役少将自己为自己洗刷了污名。”
吉尔菲艾斯清楚，那时候自己是应该扣动扳机将打算烧毁重要证据的巴塞尔夫人射杀的，那是为了凯萨琳格、为了霍夫曼警长、为了无辜受害的士兵、也是为了他自己。如果换了莱因哈特，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愿意，他也能够用理性驾驭住自己感情，然后执行正确的行动。但是，吉尔菲艾斯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性开枪。
如果那时候，凯萨琳格退役少将没有击倒巴塞尔夫人，罪犯就会逃出生天，吉尔菲艾斯则相当于间接成了帮凶。这样的假想令红发的年轻人几乎被沉重的无力感和负罪感压倒。
蕾欧娜并没有过类似的经历，自然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吉尔菲艾斯。她转着手中的高脚杯，看着那翠绿色的透明液体缓缓荡起漩涡，就像她自己此刻苦恼而矛盾的心绪。最终，她诚恳的道出了自己的感受，“……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吉尔菲艾斯你没有开枪真是太好了。”
吉尔菲艾斯抬眼看着蕾欧娜，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似乎受到他的影响而变得暗淡。红发的少年苦涩的笑了下，不再纠结于虚幻的假设，心结悄然开解。
蕾欧娜察觉到了友人情绪的变化，也放心下来。为了转移少年的注意力，她与吉尔菲艾斯讨论起了他们共同看过的那本书里的细节。只不过，书中一些描绘爱情的语句总是会让蕾欧娜不期然的联想到巴塞尔夫人的爱情观。
“……至少，那位夫人是幸福的。”蕾欧娜不由自主发出这样的感慨，“她做了聪明的选择，嫁给了自己所爱的男人，而不是勉强自己接受爱她的男人。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那么，蕾欧娜小姐会爱上什么样的男人呢？吉尔菲艾斯无法坦然的将这句话问出口，因为他不清楚自己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发问，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期许答案。挚友？家人？抑或是……
蕾欧娜沉浸在自己的感触里，没有察觉到吉尔菲艾斯的困扰。经过排列组合之后，蕾欧娜发现了一种难以解决的情况，“但如果所爱的人并不爱自己的话……”
吉尔菲艾斯等着听她的结论，不过，蕾欧娜很快就放弃了通过穷尽法寻求答案，她直接使用了代入法，“反正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
吉尔菲艾斯笑了。他无比赞同这一点。
******
各式各样的人陆续从刚刚抵达宇宙港的太空船里走了出来。要从旅客中发现金发的莱因哈特并不困难。同样的，莱因哈特也很快的从迎接的人群中发现了红发的吉尔菲艾斯。
“吉尔菲艾斯！”
莱因哈特的呼唤声总是充满了活力和韵律。金发的年轻人向红发的友人走了过来，两人像久违多年的老友重逢一般，热切的拥抱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莱因哈特随后将视线落到吉尔菲艾斯身边的浅栗色头发的少女身上，刚要出声，却在遇到她警示性的视线后出现了一个生硬的停顿，“蕾……夏洛蒂。”
蕾欧娜收回视线，清清淡淡的“嗯”了一声。
“……吉尔菲艾斯，夏洛蒂这家伙又给你添麻烦了吧？”
莱因哈特突兀的更换谈话对象的行为及问话的内容和语气都是不带恶意的，却不能说没有带着恶作剧的报复心态。
被报复的人端着一副“懒得跟你计较”的“成年人”的架势，冷哼一声，兀自对吉尔菲艾斯说：“莱因哈特这家伙哪有资格说别人，他自己就是最会给你添麻烦的。对吧，吉尔菲艾斯？”
红发的年轻人搔了搔蓬松的头发，没有回答任何一方，只是温和的笑着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喝一杯庆祝一下吧。”
莱因哈特和蕾欧娜互瞪一眼，无人有异议，不过有人有补充，“待会儿可要告诉我你们这两天发生的趣事哦。”
巨大的气体惑星高挂在天空，仿佛正低头俯视着这三个年轻人，它那瞬息万变的气流就像彩带般不停的旋绕着……
作者有话说第55章 污名·第二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