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未来的记忆》罗迦

24、礼物、咖啡、勇气

　　一封署名为渥佛根&艾芳瑟琳•米达麦亚的婚礼邀请函寄达兰尼斯特公爵府的时候，正在帝国历483年4月中旬的一天。
　　自从三年前在伊谢尔伦相识之后，这位年轻军官一直与蕾欧娜保持着以四个月为周期的通信。通信的内容完全是互通近况加闲话家常。两个人就以这样的方式维系着他们萍水相逢的友谊。
　　蕾欧娜早就注意到，米达麦亚在他的信中常常提到两个人名：艾芳瑟琳和罗严塔尔。其中，米达麦亚不止一次明确表示奥斯卡•冯•罗严塔尔是他战场上的搭档、生活中的好友，而对于另外那个女子名，他每次提及都会带着莫名的兴奋和没来由的羞涩，在含糊其辞中匆匆带过。这样典型的表现，让蕾欧娜毫不费力的断定，她的这位军官朋友陷入了单恋。现在，喜帖上新娘的名字告诉蕾欧娜，那位性格开朗明快的军官终于完成了他的恋爱征途。
　　蕾欧娜为米达麦亚感到高兴，又为无法亲自到场祝福这对新人感到遗憾。因为在婚礼当天，科学技术部要召开一个重要会议，蕾欧娜必须出席。
　　于是，她以自己的名义送了一份礼物过去，并附上一封信，表示日后一定登门拜访。
　　*
　　看到院子里新近植下的一双蔷提树，米达麦亚夫妇十分欣喜。这种象征夫妻之爱的植物正是蕾欧娜的礼物。其实，最为开心的是身为园艺工匠的米达麦亚老先生，他搂着妻子，心里盘算着要把树冠修剪成什么样子。
　　不过，米达麦亚同时又显得有些苦恼，“将来要是搬家的话，这两棵树可不好带走呢。”
　　艾芳瑟琳笑道：“即使我们搬到宇宙的另一端，这两棵树还是会在这里啊！”
　　听懂了妻子的暗示，米达麦亚微微发窘的搔着蜜色的脑袋，“哈哈”了两声。
　　又过了几天，蕾欧娜打来电话，约定好拜访的时间。米达麦亚便打算在同时邀请另一位友人，因为米达麦亚一直希望自己的这两位朋友能够相互认识。可是对方一听到蕾欧娜•冯•兰尼斯特这个名字，就客气而疏离的对米达麦亚表示，自己当天有约会不能前往。结果，米达麦亚的心愿又一次落空。
　　约定当天，晴空万里，和风拂面。米达麦亚看着出现在自家大门前的少女，不由得感叹时间的魔力。
　　三年前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一圈有余，五官更加深刻。浅栗色的头发披在肩头，明艳的阳光敲打在上面，迸出光的粒子，在微卷的发梢上活泼的跳动着，琥珀色的眼睛里金色光辉流转不息，沉缓而流深。唯一没变的，是她那仿佛在冰层上凿出来的冷硬神情，但是若仔细寻找，就能从她嘴角和眉梢上发现若隐若现的柔和线条。她穿着米达麦亚十分熟悉的士官学校的校服，上衣和长裤的款式令她少了女性的娇柔更添男子的英气。
　　“别来无恙，米达麦亚少校。”蕾欧娜的声音清脆而沉静，那是时间锻造出的金属在相互碰撞。
　　“好久不见了，兰尼斯特小姐。”米达麦亚将她让进屋，为她介绍了他新婚的妻子艾芳瑟琳。
　　紫罗兰色眼眸的少女热情的迎上来，带着春日朝阳般的笑容，向丈夫不时提到的这位朋友表示欢迎。
　　其实，蕾欧娜这一天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因为在这天早晨，她得知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已经结束在奥丁军部的勤务，分别晋升为少校和中尉，即将前往伊谢尔伦要塞，担任驱逐舰艾姆莱特二号舰长和副舰长。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在前线面对的将不只是来自前方的敌人。两位当事人对这种情况心知肚明，也镇定自若，莱因哈特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他是天生的战士，面对的敌人越多、战况越紧张，他就越发斗志高昂。蕾欧娜对他们——至少对吉尔菲艾斯——是信心十足，也清楚无需过度担心，但她还是不能轻易释怀，在决斗事件中体验过的那种对失去的恐惧又一次死灰复燃，若有似无的纠缠着她，令她不得一刻安宁。
　　不过，坐在米达麦亚家的客厅里，蕾欧娜还是尽量隐藏自己的情绪，以免失礼于人。
　　艾芳瑟琳周到的询问她想喝什么饮品，蕾欧娜便不客气的点了热可可。艾芳瑟琳刚露出为难的神色，蕾欧娜已经明快的改换了要求，“热牛奶，两勺糖。”
　　艾芳瑟琳去了厨房，米达麦亚问道：“你不喜欢喝咖啡吗？”
　　“我从不喝咖啡。”蕾欧娜平淡的回答，“喝那种饮品，连心情都变得苦涩了。”
　　“呵呵，那说明你还没有长大，咖啡的美味是成年人才能品尝出来的。”
　　蕾欧娜认真的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是因为成长的经历太苦涩所以才与咖啡产生了共鸣吗？”
　　米达麦亚愣了愣，大笑起来，“没有那么严重吧？”他试着表述自己对此的理解，“应该是说，苦中带甜的浓烈感觉很象人生吧。”
　　“始终都是甜味的人生不是更好？”
　　“是很好，可惜那是属于孩子的童话。”
　　蕾欧娜看着米达麦亚，问道：“米达麦亚少校，你至今为止的人生，是甜的还是苦的？”
　　米达麦亚回忆着过去，记忆中最清晰的部分属于家人、妻子和朋友，那愉悦的感觉如果用味道来形容，“……是甜的。”
　　蕾欧娜挑起眉，示意米达麦亚，他的理论不攻自破。米达麦亚也只好耸耸肩，“好吧我承认，其实我更喜欢喝酒。”
　　艾芳瑟琳这时候端着饮品走进客厅，顺势接过话，“对啊，尤其是和罗严塔尔少校在一起的时候，都快成酒鬼了。”
　　“喂，艾芳，我可从来没有喝醉过哦！”
　　“你是没有喝醉，可是那酒味快把我给熏醉了。”
　　面对妻子顽皮的埋怨，米达麦亚立刻投降，“以后，我一定注意控制酒量。”
　　蕾欧娜看着这对夫妻拌嘴，不由自主的联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虽然这个场面从未在她父母身上发生过，但是，在两位丈夫与自己妻子的交流中充当导体的情感却是相同的。
　　“米达麦亚少校，你真的很爱你的妻子，所以才会对她千依百顺。”
　　米达麦亚对于各种事实向来都能大方的承认，只是现在，作为婚姻殿堂里的青涩分子，他还不大习惯这么直接的表露感情，他的脸顿时从下巴红到额头，眼看就要从蜜色的头顶冒出烟来了。他敏捷的从沙发里跳起来，一面快步往院子里走，一面嚷嚷着，“我去帮老爸扶梯子。”
　　院子里，米达麦亚老先生正站在高梯上修剪蔷提树的枝叶，年轻的米达麦亚走到他身边，单手扶住梯子，努力忽视客厅里追着他而来的两道视线。
　　蕾欧娜这时才猛然醒悟过来，她那明快爽朗的朋友是在为她说的话而害羞得奔逃。蕾欧娜尴尬的抿抿嘴，看向正捂着嘴笑得不亦乐乎的艾芳瑟琳，忽然想问个明白。
　　“米达麦亚夫人……”
　　“兰尼斯特小姐，请叫我艾芳瑟琳吧。”
　　“艾芳瑟琳，你为什么会答应一位军官的求婚？他随时都会上前线。”
　　随时都有可能回不来。艾芳瑟琳听得出蕾欧娜的暗示。从蕾欧娜的表情中，艾芳瑟琳可以看出，这位小姐是认真的将这个问题当成一个严肃的课题在研究，并不是在表示伪善的关心。
　　“无论他是不是军官我都会答应他的求婚。”艾芳瑟琳发现自己实际上回避了蕾欧娜的问题。蕾欧娜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要把未来的幸福寄托在一个随时会被死神拐跑的男人身上”。艾芳瑟琳摇摇头，把不祥的思绪赶出大脑，直视着蕾欧娜，紫罗兰色的眼睛令人联想起坚硬而剔透的紫水晶，“渥佛当年在士官学校上学的时候，每到放假就一定会回家。现在，对我来说，他每次出征也只是去上学而已。”
　　毫无迷惘的坚信着心中所希望的那个唯一的未来，这需要一种莫大的勇气。
　　艾芳瑟琳的勇气像一把无形的剪刀，剪断了缠绕着蕾欧娜的苦闷情绪。蕾欧娜发现自己仿佛可以清晰的看见这样一副未来景图：身着黑底银饰帝国军服的两位少年，分别有着熔金与红玉般的发色，他们凯旋而归。

　　我对章节标题也无能了，想到合适的再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