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觉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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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一声令下，帝国全军便进入了紧张的备战阶段。关于“兰尼斯特技术中将畏罪逃逸，随行舰队助纣为虐、抗旨不遵”的报告书也在这时候被送到了皇帝的办公室。
莱因哈特紧皱的眉头，一直看到末尾处注明的“已逃逸”的结果，才略微舒缓，心中的浮躁却有增无减。
“陛下。”
莱因哈特的视线从报告书上离开，看向面前的首席秘书官小姐，她那双碧晶般的眸子里透出了警觉与机敏。莱因哈特的理智仿佛与之产生了共鸣一般，他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敌人已经窃取了我们的通讯回路，却让这样的报告传了回来，恐怕是希望我们派兵追击兰尼斯特技术中将的。”
是的，这才是目前需要关心的问题。莱因哈特对自己说。至于蕾欧娜那边，既然已经顺利逃脱，说明杰森中将不负众望，暂时不用过分担，甚至自乱阵脚。
冰蓝色的眼睛里划过般的光辉，“那么，伯爵小姐觉得，朕是否应该依照敌人的意思派兵呢？”
“当然应该。”希尔德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敌人将‘召回令’篡改为‘处决令’，然而现在，他们的目标却已经隐藏于茫茫宇宙中，敌人恐怕是想借用陛下的兵力，重新掌握兰尼斯特技术中将的踪迹，而他们预测，无论陛下是否相信这份报告上对兰尼斯特技术中将的指控，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于情于理也会派兵追寻。”
“但是，朕讨厌被人指使啊！”莱因哈特这么说着，却一丁点也没有露出与言辞相符的表情，反倒是像已经知道答案的孩子，在顽皮的挑衅留下问题的老师。
希尔德嘴角的笑容不自觉的柔和的几分，继续说道：“既然陛下已经确定了反击的战术，现在做些场面上的表演，迷惑敌人，也未尝不可；再说，也可以借这个机会为兰尼斯特技术中将一行提供援助，确保她的安全；最后，如果敌人的最终目的是挑动同盟星域的动乱，那么从费沙派兵的同时，适当增加伊谢尔伦的兵力布置，可以避免被敌人有机可趁，根据情况，甚至可以与费沙一线的兵力联动，形成夹击之势。”
莱因哈特满意的笑了起来，“伯爵小姐总是这样算无遗策呀！”
“哪里，下官所说的，陛下应该已经都想到了才对。”面对这样的盛赞，希尔德并未故作谦虚，“只是，不知道派哪一位指挥官率队前往比较合适呢？”
“让缪拉去吧。”莱因哈特想起前不久，他曾经听那位浅栗色头发的友人提到过这位幕僚的名字。
希尔德点头应下，犹豫了一下，仍然坚持开口到，“陛下，鉴于吉尔菲艾斯大公和兰尼斯特技术中将所遭遇之状况，请务必增强史瓦齐别馆的护卫力量。”
伤害皇帝身边重要的人，也是对皇帝本人的一种伤害。为避免敌人达成这一目的，希尔德才出此谏言。莱因哈特一想到吉尔菲艾斯、蕾欧娜甚至安妮罗杰都有可能被恶意瞄准，就愤恨不已，但希尔德的这番思量又无声无息的平息了他的怒火。
“伯爵小姐言之有理。”金发的皇帝情不自禁的对他的这位秘书官露出了透明的笑容，“有你在朕的身边，真是太好了。”
说话的人并没有察觉到从这番话中流露出的依赖之情，因而面色如常；听话的人却明知道对方并无此意，仍克制不住的感到脸颊的温度正在快速上升。
希尔德强自镇定的以“传达圣意”为理由，告退离去，总算成功的摆脱了目前的窘境。
奈特哈尔•缪拉一级上将在5小时后率队离开奥丁的卫星轨道，向伊谢尔伦要塞进发。缪拉清楚的感觉到，从接到新的命令的那刻起，就有一种因为混杂着若有似无的欣喜而难以名状的充实感，盈满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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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帝的出兵命令传达至费沙时，渥夫根•米达麦亚元帅正看着另一份报告书，露出了无比凝重的神色。他的办公桌前站着刚刚递上报告书的卡尔•古斯塔夫•坎普一级上将，这位花岗岩版坚毅的将领的脸色煞白如纸。
秃鹰之城被盗后，为维系费沙与乌鲁瓦希基地的通讯，坎普派出了一支高速舰队前往乌鲁瓦希。当这支舰队接近乌鲁瓦希行星时才发现，帝国的前方基地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通过对残余能量波的分析以及从寥寥无几的幸存者口中取证，事件全貌得以还原。这份报告书，正握在有着“疾风之狼”之称的元帅手中。
“窃取了‘秃鹰之城’的家伙，在逃逸过程中途径乌鲁瓦希，并以主炮连续五次攻击地表基地……”米达麦亚没有拿着报告书的那只手已经无意识的紧握成拳，他低声读出了报告的内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略微释放重压在心中的愤怒与痛惜，“基地司令官雷内肯普一级上将及六十万名将士阵亡……”
汹涌的情感在两秒钟的沉寂中冷却下来，米达麦亚的理性再度掌控了主导权。他马上确认到，“法伦海特提督此前奉吉尔菲艾斯大公之令，支援乌鲁瓦希，他应该早就抵达了才对。为什么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关于这一点，据幸存的士兵所言，在受到‘秃鹰之城’攻击的前几天，法伦海特提督已经再次率队行往海尼森方向，至于原因，幸存者中无人知情。”坎普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在法伦海特提督离开的当日，乌鲁瓦希基地就维持在二级战斗准备状态，据说是因为‘罗严塔尔元帅叛变’之事，雷内肯普提督为即将开始的武力镇压行动而做的准备。”
米达麦亚也听过“海尼森爆炸事件”引发的种种传闻，他固然从不相信挚友会变成叛徒这种无稽之谈，现在，他则不信雷内肯普身为帝国一级上将，竟会为一则传闻左右。
“……若非法伦海特提督提早离去，我军的损失想必更加严重……”
坎普的低声呢喃传入米达麦亚的耳中，疾风之狼神色随之一凛，“不，正好相反。”他抬头看向僚友，“若法伦海特舰队还停留在乌鲁瓦希的卫星轨道上，乌鲁瓦希基地又怎么可能全无还击之力，就让‘秃鹰之城’轻易得手之后又消失无踪！”
坎普也马上反应过来，“这么说来，法伦海特提督也许是被故意支开的？”
“无论是雷内肯普提督还是法伦海特提督，若没有收到确实的命令，是绝不会擅自行动的。”
有人不仅假造皇帝的命令，甚至还利用帝国军方最高保密等级的通讯网传达了这份命令。这说明帝国军方的通讯网已经不再安全了！
明白到米达麦亚的言下之意，坎普只觉得背心里渗出了冷汗，“那么，请问阁下，我们目前接到的皇帝陛下的出兵令，是否也是……”
“不。”米达麦亚神色未变，“以目前的情况，皇帝陛下对海尼森出兵是必然的。何况，皇帝陛下已经以超光速通讯堂堂正正的向全宇宙发出的作战宣言，随后签发的出兵令也有条有理，整体战术构思之华丽，丝毫不逊于‘诸神的黄昏’那次作战，确实是陛下的风格。”
米达麦亚随即语速飞快的下达了一连串命令，“请卿立刻派出一支高速舰队，将这份报告和通讯网的情况报告给皇帝陛下。陛下明天就会从奥丁启程，应该在半途就能碰到。”他富有节奏感的略作停顿，又继续到，“也同样向驻留在海尼森外围的帝国舰队派出信息传送队。同时，‘秃鹰之城’失窃之事请务必加紧调查，主谋者一定与侵入我军通讯网络的人有关联。”
“是，阁下！”坎普向比自己年轻的长官敬了个礼。米达麦亚的机敏与果断令坎普心服口服。
米达麦亚的目光落在了早几日、由国内安全保障局在任局长海德里希•朗古提交的调查报告书上。在这份报告中，朗古提出了详细的证据，证明接任黑狐鲁宾斯基的费沙领主博尔德克参与了“秃鹰之城”被盗事件。随后，遭到逮捕入狱的博尔德克在接受正式审讯前，自杀身亡。这种结果，令米达麦亚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违和感，又或者是对朗古这个人的不信任，导致了对他的调查结果也心存怀疑。
因此，米达麦亚叫住了正要离去的坎普，补充了一道命令，“关于德尔博克是否参与‘秃鹰之城’被盗一事，也请卿与克斯拉提督再核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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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奥丁的伯伦希尔，在永夜的宇宙中航行了5天后，遇到了坎普派出的高速舰队。莱因哈特为乌鲁瓦希的遭遇震怒的同时，也对米达麦亚的判断大为满意。
“这么快就抓住了关键，真不愧是‘疾风之狼’！”
毫不吝啬的赞叹了一句后，莱因哈特开始思索敌人不惜支开法伦海特也要对乌鲁瓦希基地实施毁灭性攻击的原因。最初，他得出的结论无非是敌人想借此削弱帝国军的战力。而后，当他从伯伦希尔的大屏幕上，亲眼目睹乌鲁瓦希毁灭当时的场景、亲耳听到那段充满煽动的傲慢话语时，金发的年轻人感到，在体内每条血管中奔腾的红细胞上都载满了激昂的战意。
攻击乌鲁瓦希，是为了向未来的“盟友”证明自己的实力。
这毫无疑问，是敌人的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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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吉尔菲艾斯已经从长时间的昏迷中醒了过来，但他的伤势依旧很严重，不时甚至会出现短暂的神志不清，每天必须用大量的时间休息。尽管如此，他仍然坚持着在军医允许的前提下，每天抽出一些时间听取幕僚们的汇报，以了解他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随后，他下令召回了驻扎在海尼森地表的所有帝国武装部队。汉斯•爱德华•贝尔玄克上将此时终于可以回到他原来的工作岗位。他的同僚们也为他松了一口气。
当初，贝尔玄克率领陆战部队坚守在海尼森地表，是冒了生命危险的。策动爆炸事件的敌人或许会煽动同盟政府将他作为帝国军部的代表杀害也不一定。但为了能尽量的争取到吉尔菲艾斯恢复的时间，为了能够在最前线搜集信息，贝尔玄克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留下。
“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感谢您才好，贝尔玄克阁下……”红发的年轻人半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他的脸色与床单毫无二致，但他的话语里却写满了暖色调的诚挚。
“再没有比您的康健，更令下官期待的了。”年迈的副官低下了头，掩饰住盈满泪水的双眼。
没过两天，帝国军的阵营中又出现了第二场团聚。只是这一次的气氛却完全没有第一次的喜悦之情。法伦海特的舰队驶入了驻留海尼森的帝国舰队舰列中。水蓝色眼睛的提督在亲眼见到平安无事的大公殿下后，却无法单纯的沉浸在欣喜中。他向吉尔菲艾斯陈述了自己之所以会前往海尼森的前因后果，并且经过简单的核对，他的不安便得到了印证。
“这么说来，下官所收到的‘皇帝陛下的出征命令’确实是假的。”法伦海特铁青着脸。他已经意识到这其中的真正危机。
“我们的通讯网已经不可靠了。”吉尔菲艾斯的语气显得有些飘忽，不知该说是轻松，还是仅仅是虚弱所致。红发的大公沉默了两秒钟，向法伦海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请不用担心，法伦海特提督，即使与奥丁通讯不畅，也并不会妨碍这里的舰队采取应变行动……”吉尔菲艾斯略喘了口气，眨了眨眼“因为在同盟境内的帝国兵力，目前都已经全部集结到了我这个地方……”
法伦海特这才猛然醒悟到，眼前这位始终勉力支撑的年轻人，正是由皇帝亲自授命的“帝国驻同盟高等事务官”，全权管理同盟宇宙域内的各项事宜。他的命令，无论是罗严塔尔的直属舰队，还是法伦海特的舰队，都必须遵从。同时，兵力的集结，则意味着除了利用通讯卫星外，还可以采取其他更直接的信息传递手段。
法伦海特终于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任凭大公殿下调遣。”
根据贝尔玄克搜集到的情报，爆炸事件发生后数日，同盟政府虽然曾经努力的试图寻找过爆炸案的凶手，但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似乎也逐渐想将罪名推给昔日的英雄。而接到消息的帝国皇帝更是一怒之下发布了再次征讨同盟的宣言，同盟政府索性丢开了爆炸事件的调查，陷入了是战是降的漫长无果的讨论中。就在主战派与主和派僵持不下之时，从天外传来的福音却为主战派撑起了腰板。乌鲁瓦希的败状和正在行往海尼森的巨大武装要塞，如同兴奋剂一般，注入了同盟反帝势力的体内，终于压过了主和派的声音，在少数服从多数的投票制下，确定了出兵迎击的作战方针，而他们的第一目标，正是驻留在海尼森外围的帝国舰队。
“同盟政府认为，我们的舰队已经失去了两位最高指挥官，会如同散沙一般，不堪一击。”贝尔玄克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这也是他拼命隐瞒吉尔菲艾斯生还的原因之一。
吉尔菲艾斯沉默的点了点头。他并不相信关于“罗严塔尔叛变”的传言，但对于“死亡”这个最坏的可能性，他也下意识的避免过早的去设想。
“同盟能调用多少兵力，知道吗？”
面对法伦海特的提问，贝尔玄克回答道：“根据调查到的情况推测，大概会有两万艘战舰。”
“……还能够‘凑足’两万艘战舰吗……”
贝尔玄克注意到吉尔菲艾斯采用了一个奇妙的词汇，为之怔神了两秒后立刻发现，这个词汇恐怕是最能说明目前同盟军力的境况。
“……会由谁来担任指挥官呢？……”吉尔菲艾斯的思绪似乎已经停滞，仅仅是随着惯性在发问。
贝尔玄克为长官的状况担心，迟疑了一下，才继续回答到，“恐怕是亚历山大•比克古元帅。”
吉尔菲艾斯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就在贝尔玄克和法伦海特都不约而同的以为他们只能在隔天才能得到长官的指示时，那双暖蓝色的眼睛再度睁开了，虽然疲惫却清楚的写满了不容动摇的决定，“全舰队向费沙方向后撤五百光年。”
法伦海特心中一凛，“这样一来，敌人就能自由的选择战场，我军将会失去先机。”
吉尔菲艾斯抬眼看向这位提督，微笑着说：“两万对十万的战力悬殊，即使得到战场的选择权，又有多少机率得到胜利？”他稍稍蓄积了一些力气，解释到，“我军已经在目前的位置上停留太久，万一‘秃鹰之城’打算在抵达海尼森之前再耀武扬威一下，我军必然首当其冲。另外，皇帝陛下既然已经发布了征讨宣言，帝国全军想必很快就会进入同盟领域，尽量靠近费沙，才能及早与帝国本队连接上，无论是武力、物资还是信息，都能得到确保。”这并非盲目的轻敌，而是长远的谋划，轻易抚平了部下的担忧。
红发的年轻人敛起笑容，严肃的看着病床前的两位僚将，“再这样下去，海尼森的民众将会陷入前所有为的险境。如果比克古元帅也了解到这一点，他或许会同意与我们合作。在开战之前，希望能给他及同盟的将士留下足够的转圜余地……头脑和情绪双方面都需要保持冷静，才能有效的交谈……”
作者有话说第142章 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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