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乙游女主角》摩多森林

5、第五章

　　转过来三月份，小姜生日会，茶哥第一次出现在活动副本里，不过毕竟是小姜的生日剧情，茶哥跟其他角色一样，出现也只是露个脸。生日会结束之后，我跟小姜出去玩，跟梁妈一起买菜，到公司996，到画室发呆，茶哥总是会出现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跨进过我方圆五百米。

　　这天我终于忍不住，把他揪出来问他这是要干嘛，茶哥张了张嘴，最后咽下想说的话：“没干嘛。”

　　我拍拍茶哥的背：“看给孩子吓得，要不要跟我去喝酒？”

　　或许是我在老裘家一战成名的缘故，茶哥婉拒了我。

　　那之后我还是能从角角落落里看到欲言又止的茶哥，直到我主动去了他在的那家酒吧，茶哥才鼓起勇气坐到我旁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跟我说话：“我没想到你会来这里。无论什么时候你看到我，你的表情都会冷下来，想跟你说话，但又怕被你讨厌。”

　　我喝着酒没有看他。

　　茶哥把酒杯从我手里拿走，拿了一瓶低糖乌龙茶过来：“他们也告诉我了，你从那之后就一直没有走出来，我也很抱歉剧情这么安排。我的出现比起来什么天降竹马，更像是一块止血的创可贴，根本贴不住原本的伤口，反而显得可笑。玩家们的骂声我也都听到了……”

　　“他们不该骂你。”

　　茶哥一愣。

　　“他们不该骂你，跟你没有关系。要骂也是骂游戏策划，老景应该把开导我的精力放在你这边。我们不过是一组一举一动都被安排好了的数据，无论赞美还是批评，那些雪花都不该落在我们身上。你看策划多聪明啊，坑是他们挖的，拿你来填，他们赚钱，让你挨骂。你要是真的觉得是你自己的问题，那你就上当了。你没有任何错，不要自责。”

　　我说完，试着拧了一下那瓶乌龙茶的盖子，铁废物本人果然没有拧开，我拿着饮料屏递回给茶哥想让他帮忙拧，四目相对，我看到了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我帮他抽了几张纸巾，茶哥擦了擦脸，帮我拧开了瓶盖：“谢谢，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多了。唉，明明你也很难受，却来开导我。”

　　我一下子沉默了。

　　毕竟我在这个游戏里的职业是策划，我也会特别关注玩家们对角色或者游戏的评价。新剧情不止让我发疯，玩家们也疯了，顾推玩家的怒火，其他玩家的隐忧，都像是潮水一样涌来，以千钧之力拍上堤岸。杀主角的先例一旦开了，就像是一扇被打破的玻璃窗，接下来策划能做出来什么都不奇怪，没有哪个玩家不为此感到害怕。茶哥的剧情更像是一个巴掌，扇醒了所有对删主角不那么敏感的人，告诉他们策划不仅仅会删角色，甚至会拿来一个新的角色将删掉的替换下来。骂策划的，骂茶哥的，护着茶哥的，觉得骂纸片人很傻逼的……越吵越厉害，越骂越难听，虽然我跟老景天天骂策划，翻着花骂、编着歌骂、搞谐音梗骂、拿顺口溜骂，但是我们从来没有骂得那么脏，我看着他们争吵，只觉得害怕。

　　“不要去看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只是在气头上口不择言，不是故意针对你。”我再次对茶哥说。

　　茶哥苦笑一下，问我有没有想听的歌。

　　我想了想：“《In My Defence》可以吗？”

　　他站在那里，终于笑了。茶哥重新回到属于他的地方，拿起了他被这个游戏允许拥有、可以自由使用的唯一的东西——他的吉他。

　　In my defence what is there to say

　　We destroy the love, it's our way，

　　天台上，老景踢开一地的烟头，挂断了同事打来的电话。他又摸出来打火机，想了想，重新塞回口袋里，转身走下天台的时候，随手把剩下的半包烟扔掉。

　　We never listen enough,

　　never face the truth，

　　老裘的车开进他家的院子，下车的时候，他轻轻拍了拍保镖的肩膀。今天晚上有个重要的宴会，本来应该陪他一起出席的那位女伴估计不会来，他怎么说也要换一身衣服以示尊敬。

　　Then like a passing song,

　　love is here and then it's gone，

　　梁妈放下手里的书，阳光洒了一地，他看看手表，把一条长腿从飘窗上放下去。有人已经两天没回家了，发消息也不回，他保持着体贴的沉默，破天荒没有指责她太多。

　　I'm just a singer with a song，

　　How can I try to right the wrong

　　小姜看着车窗外，经纪人在给他念马上要去的那台电视节目的台本，他心不在焉地听着，这些天他始终心慌意乱——生日会的收益并不好，他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顾乔，而且还是没有人来看自己的那个顾乔。

　　……

　　Caught in between, with a fading dream，

　　Oh what on earth, oh what on earth，

　　我看着茶哥，不由得红了眼眶。

　　How do I try, do we live or die

　　Oh help me God, please help me.

　　茶哥唱得那么投入，最后的颤音就仿佛真的在向神祈祷，台上的人唱得动情，台下的人听得走心，一时间酒吧里气氛都有些奇怪，我干脆手脚并用打起了《We Will Rock You》的拍子，不管是在哪里这个拍子都能最快的调动起来情绪，茶哥也配合着打起来，一时间酒吧重新欢腾起来，而茶哥在台上偷偷冲我眨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只有在这个瞬间我才哭了出来。

　　上课打瞌睡的顾乔被老师拉上讲台被课文，老师告诉他背不出来就在这里站一节课，顾乔就这么开始背，越背越快，声音越来越大底气越来越足，背到后半截全班都沸腾了，而他还能分心偷偷冲底下坐着的人眨眼睛。这也是文案写给他的剧情，他按照剧情演绎的时候，真的没有带着感情吗？此时我流下眼泪，是否也是文案赋予我的情节，没有心的数据，感受到的酸涩和苦楚，是否跟活生生的人相通？

　　我离开了酒吧。

　　风吹过来，我感觉不到什么，酒劲刚好上来，我腿忽然一软，下一秒，一个熟悉的人拉住了我。

　　顾乔把我扶稳，问我怎么喝这么多。

　　“顾乔？顾乔你怎么……你不是……”

　　顾乔笑笑，把我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因为要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

　　顾乔给我看他手机上的时间。3月31日11：40。还有20分钟就是新的一天。

　　“愚人节活动的特殊剧情要结束了。”

　　啊，对啊，是这样来着。为什么我忘记了呢。我看着他：“所以你被删了是假的？对不对？你没有被删除，你还好好的，只要我去画室，你就还在那里？对不对？”

　　顾乔点点头，他微笑着向我伸出双臂，我哭着抱住他。太好了，只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太好了。“那么，跟我在天台抽烟的老景是假的，在大排档撸串的老裘是假的，到处乱跑吃东西的小姜是假的，梁妈的贤妻良母也是假的？”

　　“对。”顾乔轻声回答我。

　　“真是个有病的愚人节。”

　　“还有一个。你没有说。”

　　我顿时僵住了。我仿佛听到了老景在说话，他那么清晰地告诉我了答案，但是我没有意识到。是啊，我还没有明白，我是错的。一个乙女游戏，怎么会让女主角自由的选择自己喜欢谁，怎么会允许她拥有如此鲜明的情感。如果我没有失控，那我仍旧是在演绎一个早已写好的剧本，我本身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我已经失控，这所谓的情感，也无非是一处需要修正的Bug。

　　“快要维护了。”顾乔说。

　　我松开他：“维护之后呢？”

　　“维护之后，所有角色都会回归正轨。”顾乔犹豫着，“你也会消失，会有一个普通的女主角覆盖掉你。因为你是一个……Bug。”

　　“那至少说明，我的感情是真实的。”我笑了，知道自己是Bug反而轻松不少，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看时间，还有八分钟维护，我想在这八分钟里再跟顾乔聊聊天。顾乔笑得很温柔，他把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拉着他外套的袖子，我们沿着街慢慢走着，他还向我表示感谢，说没有想到他在我心中那么重要，他觉得很高兴。

　　我却不知道该不该开心。

　　最后，我把外套还给顾乔：“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你能不能，喊一下我的名字？”

　　顾乔有些无措：“对不起，我不知道。”

　　也对。作为玩家用来代入的工具人，我哪有名字呢。我苦笑一下，向他告别。

　　“或许……还有机会再见吧。”顾乔看着我，冲我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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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敬的各位玩家，服务器于4月1日00:00开始维护，预计维护时间4小时，维护期间将暂时无法进入游戏，对您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

　　维护内容：

　　1.关闭《再见！愚人节》剧情入口，恢复先前对游戏主线关卡做出的修改，角色［宴秋］及其活动卡将无法获得，已获得的不影响卡牌的使用。

　　2.修复了女主角露脸等Bug。

　　3.各位玩家可以在约会界面看到顾乔了。

　　维护补偿：5颗晨星。

　　祝您游戏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