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埋骨雪》咔咔的帽子

17、变天

　　接下来盛乘又在贺驰逸那里住了两天，然后提出要离开。结果贺驰逸带他到了一个没有人登记入住的民宅，想也不用想，用来换居住权的是贺驰逸的物资。毕竟盛乘除了一身衣服和一张照片，就什么也不剩了。

　　人情越欠越大了。盛乘忍不住想。

　　先前贺驰逸有问过盛乘想不想回原来的房子，但是盛乘拒绝了。

　　他不是没有回去找过李淑华，但是开门的却是个和李淑华有五分相像的陌生男人。而李淑华在看见是他之后，就推搡着那个人往里躲，自己把盛乘堵在了门口。

　　那天他是怒气冲冲地过去的，也说了不少难听的话；那个男人想冲上来打他，也被李淑华给死死拦住——这个瘦小的女人这时候却像一堵坚固的墙。她只开口说了一句话：这是我儿子。

　　盛乘也因为这句话安静了下来，他的目光反复在那两人身上打转，然后发出一声自嘲般的嗤笑。他突然觉得累了。

　　“我真后悔当初带上了你。”

　　他还清楚记得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

　　盛乘的身体刚好不久，但是他出城找物资的次数却比先前更加频繁。接连几日的奔波下来，原本就没几两肉的脸更加消瘦了，身上的肌肉线条却渐趋流畅。

　　“这几天安全区不太平静。”盛乘坐在后座啃着面包自言自语。

　　他这些天都是蹭王叔的车出来找物资，开始时王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就答应了。毕竟盛乘承诺会把找来的物资会分王叔三分之一，于情于理王叔都不会拒绝，于是两人合作愉快。

　　“又有大人物进来了呗，只要安全区还在就好。而且——新规不是挺好的吗？”王叔嘴里叼着根草，有些不习惯地咬着。他的烟一天前正式告罄，可是烟瘾又实在很大，总想咬着些什么东西过过干瘾。

　　盛乘想起自己之前从一个貌似是小卖部的残骸里翻出的半包烟，他三口两口吃完午饭，开始翻找王叔给他拿来装物资的蛇皮袋。

　　“给。”盛乘把那半包烟丢了过去，顿了两三秒又道，“也给我一支。”

　　“好小子！”王叔一下子来了精神，坐起身，直接打开烟盒就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完事还数了一下，然后把一支递给盛乘，“还有八支。哝，你的。”

　　盛乘没有抽过烟，他向王叔借火点燃后，学着他的样子吸了一口，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

　　“哟，不会抽啊？”王叔手伸到后座给他拍背，还特地给他演示了一遍，“你可以先含一会儿，像这样。”

　　盛乘重新试了几次，然后动作逐渐熟练了起来。有些辛辣的烟草味熏得他眼眶泛红，他只吸了几口，就把手放在膝盖上看着烟慢慢燃尽。

　　“这就对了。”王叔靠在被放倒的座椅上倪了他一眼，也没怪他浪费，只是笑道，“年纪轻轻的抽什么烟，这东西对身体不好。”

　　烟雾里那张略显沧桑的脸看不清晰，许久，盛乘又听见他说了一句：“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安全区早已变了天。霍康冠好几日没在安全区露过面了，他被贺驰逸和卜萌联手软禁了起来。居民们也意识到了这点，因为出去搜集物资和在安全区内参与建城的规矩都变了。

　　比如搜集来多余或用不上的物资可以用来换兑换点，然后用兑换点去和安全区换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比如有特殊才能，像种植、养殖、建造等的，如果愿意为安全区工作，都可以按贡献结算兑换点……

　　酒店顶楼的一个大平层内，两个男人相对而坐，中间隔了张方桌。

　　“霍康冠人不怎么样，手底下倒是有个好的。”一身笔挺军装的男人微蹙着眉，利落的短发下面却是一双圆溜溜的小鹿眼，“这个叫曹洁的姑娘品行不错，身手又好……只可惜人太轴了，愣说什么报恩，就是不肯替我办事。”

　　“知足吧，卜萌。”贺驰逸在翻这几日安全区的兑换点记录表，“没因为报恩假意答应然后反咬你一口，已经是她拎得清了。”

　　门被敲响，进来的是贺驰逸的手下，正是之前跟着贺驰逸一起接受霍康冠邀请赴宴的其中一位。他身材高挑劲瘦，留着过肩的中长发，名叫方棤。

　　“老大，霍康冠吵着要见你。”方棤在门边站定。

　　贺驰逸稍作考虑就答应了，他也想听听霍康冠还有什么要说的。

　　方棤领路，打开了关着霍康冠的房间的门。

　　“贺驰逸！你个老硬币！！你不守信用！！！”霍康冠眼见着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看见贺驰逸进来就朝他怒吼，还想冲上去。

　　只可惜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霍康冠挣脱不得，只能狂躁地抖动着椅子，椅子腿刮擦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刺啦刺啦”刺耳的声音。

　　“我怎么不守信用了？”贺驰逸问。

　　“你特么的明明答应和我合作，结果却和卜萌那个贱人勾结在一起。大哥当初就是瞎了眼，说你的佣兵团最守信，我呸！”霍康冠有满肚子的污言秽语想说，见了人却只干巴巴地憋出这么几句。

　　“答应？呵。你的报酬不够，霍老二。”贺驰逸轻蔑一笑，走上前，随身抽出腰间的军刀抬起霍康冠的下巴和他对视，“卜萌的报酬更丰厚，我为什么不帮他要帮你？笑话。”

　　“既然你知道我是道上的，那也应该知道我们道上都是怎么解决麻烦。”贺驰逸冷哼一声，收回的刀刃在霍康冠的脖子上轻轻蹭过，留下一道血痕，“方棤，处理了吧。”

　　接着，他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你大哥是个人物，但是你……人贵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