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新奇吃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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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学假，胡二爷准备了三驾马车，几个小汉子一架，胡二爷带着女儿胡荣芳一驾，伺候的奴婢随从一驾，随车的还有表礼若干。
胡二爷夫妻感情甚笃，妻子出自书香门第，并没有因为胡二爷文武不就而嫌弃他，而是鼓励他陪伴他。
两人虽然只有一女，胡二爷也没有想过再纳姬妾传承血脉。在这个时空里，不得不说像胡二爷这样的男子的确很稀有。
胡荣芳的亲事早已说好，待行过笄礼后，男方就要请媒人来下聘礼，敲定婚期。
这一年里，胡荣芳都跟着母亲学习掌家之事，因婚期将近，她也开始紧张起来。
胡二爷这次带着她来乡里走走，也是考虑到女儿留在身边的时日不多了，等嫁出去了，就不像现在这般自由了，而且他见女儿这些日子有些闷闷不乐，很是压抑，就想带她出来散散心，疏解一下心中的郁气。
马车走得不快，照顾着车里的人，可以撩窗探看，待行过一截官道后，马车拐向土路，车子也开始颠簸起来。
胡毕可瞧着外面被马蹄踏起的尘土：“凌逸，你每次进学往返都走这么远？”
凌家二郎颔首：“有时候学舍的驴车出来采买，也会拉我一途。其实行路间也可以做很多事，并不枯燥。”
胡毕可听着来了兴致：“还能做甚？凌逸，你是不是带着好吃食，边走边吃吧？”
其他三人同时看向胡毕可，胡从绥勉强地笑了笑：“凌逸，你快说吧！”
凌二郎双手一摊，说道：“可把夫子教的和简册上写的默背一番。”
胡毕思赞赏地点头。
胡毕可眯眼看着二郎：“我就不该问你！”
马车开进村里，引来了围观。像二道湾这样的村子，就没来过大人物。这样豪华的车驾开进来，惊动了许多人，不少小孩不远不近地跟在车驾后面看热闹。
“凌逸，你们这里的山好大，可有猎物？”胡毕可兴高采烈地问二郎：“我们去猎山吧！让你们也见识我的射猎之术，给你们看看小爷的威风！”
二郎不缓不急地说：“这外面的两片山里有些小的猎物，但是村里人都在里面砍柴拾山果，所以猎物也不常见了。往里走是五丈谷，过了垭口，就是深山林子，连猎户也少有踏足。据说，这片群山往南可通蜀地。只是里面瘴气弥漫，没有人走过，所以并不知是否为真。”
说话间，车已行至土路尽头，再往前是上坡的小路，马车是无法通过了。
凌二郎率先下车，走到胡二爷的车前，告知其事。
众人便让车夫照看车驾，其余人步行前往。
二郎多日不归，现下也有些急促。
胡毕可见二郎如此，少不了要促狭几句：“凌逸，瞧你这样。我还以为你家有个仙女等着你呢！”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阿兄！”幼珍正在择菜，抬头便见一群人朝这里走来。
打头的人玉树临风，还背着那眼熟的竹箱，可不是多日未归的二郎吗。
“阿珍！”二郎唇边泛起了一丝笑容。
胡毕可看着二郎的模样傻眼了，再转头看着竹篱笆里的女孩，更傻眼了，不是说只有五岁吗？
幼珍朝着院内喊了声：“婶子，阿兄家来了呢！”说着她连忙跑出院子，来迎接行人。
跑到二郎面前，幼珍笑着问：“阿兄，可是来客人了？”
二郎侧脸看着胡毕可，嫌弃地说：“闭上嘴！这是家妹。”
胡毕可这才意识到自己嘴巴大张着，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他立马闭上嘴，做出一番佳公子的姿态，略行礼，轻声道：“阿珍妹妹！”
凌二郎看着胡毕可变脸如此迅速，眉头皱了起来。
胡毕思和胡从绥只落后几步，将前面之事看得清楚。胡毕思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对幼珍含笑说道：“吾弟年幼，还请姑娘见谅！”
幼珍打量着这几人，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身着绸缎，腰佩碧玉，哪像她阿兄，最好的衣裳也是细麻做的。
胡家三人也在打量幼珍，只见这小姑娘身着简朴，却整理得极干净整洁，头上没有装饰，只梳着两根辫子垂在身前，五官虽未长开，却已显清丽，最出彩的是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看着就像小鹿的眼睛一样。
即使是最不爱吟诗的胡毕可也想起了一句诗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凌婶子带着妞妞从屋里疾步而出，妞妞撒野似的跑到二郎面前，抱住二郎的腿：“哥哥，你才回啊！妞妞想你了。”
胡毕可指着妞妞，诧异地问：“凌逸，你有几个妹妹啊？”
二郎摸摸妞妞的小脑袋，看着凌婶子，亲切地唤道：“阿娘，儿子回来了。这是我同学，来家做客。”
凌婶子听闻，笑着看向几个半大汉子，正要行礼，被胡毕思拦住了。
胡毕思对凌婶子拱手行礼：“凌婶子好！我等前来，并未提前告与婶子，还请婶子切莫见怪！此番叨扰了！”
凌婶子忙摆手称：“不见怪，不见怪！家里简陋，大家快进去吧。”
二郎挽住阿娘：“阿娘，还有一位长辈也来了！”
胡二爷带着女儿并一众奴婢随从慢慢走来。
凌婶子忙上前去迎，欲行礼，胡二爷双手虚扶：“凌夫人不必拘礼。老夫前来，叨扰了！二郎是老夫看中的孩子。老夫早就想来拜访夫人了，也望得些教子之道啊。”
凌婶子心里有些小骄傲，却有些局促地回着：“不敢！我就是个乡里民妇。二郎是靠他自己。”
幼珍已经趁着众人在外寒暄的时候，把院子里的竹桌擦拭了一遍，又在地上铺上竹垫。
众人在院里落座，幼珍适时地拿出自制的竹杯，倒上泡着嫩竹叶的清水。杯中漂浮着嫩竹叶，配着本色的竹杯，说不出来的雅致。
幼珍笑着说：“家里没有茶，只有用这竹叶泡水。”
胡毕思喝了一口，茶水清香中带着微微的苦，别有一番风味，不禁脱口而出：“妙哉！”
胡二爷也点头赞赏，看了幼珍一眼，问凌婶子：“这位小姑娘是？”
凌婶子回道：“这是我娘家的亲戚，家那边遭灾，只剩她一人，所以只能来投靠我了。”
胡家众人恍然大悟，看来那些吃食是出自这个女孩之手了。
胡二爷慈蔼地看着幼珍：“好孩子，这是我的女儿，名荣芳。你们年纪相近，可以去说说话。”
幼珍看到胡二爷身边的妙龄女子，刚才她就看到了，不过女子带着帷帽，她看不清楚容貌。
胡荣芳听到父亲这样说，便摘下了帷帽，递给旁边的奴婢，对着幼珍笑着说：“听得父亲说妹妹手巧，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只见胡荣芳年纪也不大，肤色白皙，脸颊圆润，带着些婴儿肥，眉眼端庄，很有名门闺女的气质，应该是接受过礼仪教育的。
妞妞第一次见这么多贵人，有些害羞，紧靠着二郎。
二郎这次回来，见家人气色都红润多了，可见幼珍把家人照顾得很好。
特别是小妞妞，脸颊上也长出了小肉肉，头发被梳理成两个小包包，扎在头顶两侧，说不出的可爱。
胡荣芳也瞧见了，看着可爱的妞妞，温柔地问候：“小妹妹，你的发式真好看！”
得到贵人姐姐的称赞，妞妞更害羞了，通红着小脸，埋着头小声地说：“是林子姐姐扎的。”
“这次来前，听说小妹妹五岁，我特地带了些我幼时的伴手来。”胡荣芳看了身旁奴婢一眼。
旁人双手奉上一个四方形的漆笼，捧到妞妞面前。
妞妞惊呆了，只能看向二郎，二郎略点了点头。妞妞又不知所措地望向幼珍。
幼珍走到妞妞面前，代妞妞接过漆笼，问妞妞：“妞妞收到姐姐的礼物，该说什么呢？”
妞妞表示明白，看向胡荣芳，露出大大的笑容：“谢谢美丽姐姐！”
一声童语“美丽姐姐”，引得众人欢笑起来。
胡荣芳也难得地丢掉矜持，干脆去和妞妞一起看漆笼里的物品去了，一边看还一边说自己幼时是怎么得到这些的。
幼珍也挺喜欢这个姐姐的，而且胡荣芳送的礼物很合适。
凌家家贫，如果都是新买的，感觉就像万金油一般的来往而已。
而她送妞妞的这些小玩意，都是她小时候的玩具，一看就是很爱护的玩具。每一样玩具的来源，都说得明明白白。这样的礼物一下就拉近了大家的社交距离，连害羞的妞妞都被攻陷了！
这边胡二爷也让人把表礼呈给凌夫人。
凌婶子推拒不过，只得唤来幼珍帮忙拾掇。
幼珍带着胡家奴婢把表礼拿进屋内，清点了一下，有肉干十条，猪鲜肉半扇，酒两壶，鲜鱼一篓，细磨面粉一袋，苹果一篮，干果蜜饯两盒，细麻三匹，丝绸两匹。
幼珍心里想着总算有东西招待贵客了，虽然二郎介绍的时候只称胡二伯、胡大、胡二、胡长兄，但幼珍猜到来人肯定是胡侯爷家的人，所以心里也重视起来，一边盘算着做些什么吃食，一边拿出簸箕去外面择菜。
胡荣芳还在和妞妞亲密地说话，看到幼珍择菜，也好奇地带着妞妞走去了菜地。
“这是什么菜呢？”胡荣芳见着菜园子，识得的却不多。
幼珍转头看着她，明白她是好奇，便指着每一样，告诉她：“这是菘菜；这是苋菜；这是些杂菜，都是这个时候正该吃的。你看那里，那是豌豆。”
胡荣芳见着什么都新鲜，也顾不得大家礼仪，提起裙子下摆，进了菜地，学着幼珍择菜。
幼珍便慢慢教她，哪些菜食用哪部分，哪些菜怎么摘法，妞妞也在一旁帮忙。三人显得极其亲密。
摘好一簸箕菜，幼珍便要去下厨了。胡荣芳说可以让奴婢来做，幼珍笑着解释，家里作料不多，恐那些人不习惯。胡荣芳听闻也点点头，却偏要跟着幼珍，一起做饭。
幼珍知道这些大家小姐平时哪会做饭，估摸着也是来了兴致，感受农家之乐，暂时解放一下天性，想了想便同意了。
三人又转战灶间，幼珍让二人充分参与进来，分派她们做自己能做的事，比如择菜洗菜之类的。
因为人多，要做的吃食也多，凌婶子也来了灶间帮忙。
外面的老少继续聊着话题，听到灶间里传来的笑语声，胡二爷欣慰地点点头，看来带女儿来这一趟是对的，他很久没有听到女儿这么开心地说笑了。
胡毕可的心思也飘走了，恨不得去灶间帮忙，有些坐立不安。
胡毕思只得找些胡毕可善谈的话题，很想抽抽胡毕可的大脑门子，没看见凌逸已经很有深意地看了他好几眼了吗？
胡从绥在一旁帮着胡毕思凑话，苦不堪言。
一会儿，有奴婢来告，可以食了，问二郎哪里有盆可净手用。
胡二爷摆摆手，让奴婢退下，和几人到井边，自己提水净手。
那边胡荣芳也带着妞妞亲手摆放碗碟和竹筷。
二郎安排胡家人落座后，也进灶间帮忙取食了。
吃食被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第一道是用大叶包裹的吃食，还冒着腾腾热气；第二道是用陶盆盛的菜，似汤却显得浓稠，似酱又显得清淡，道不出名头；第三道是鱼，鱼头和鱼尾高高翘起，似将要从水中跃出一般鲜活，鱼身上也淋着一层酱汁；第四道菜和第五道菜是拌的楚葵和嫩胡瓜；第六道菜也是一个陶盆盛的，里面是菘菜，可也挂着一层淡淡的酱汁，看起来晶莹剔透；第七道菜是一大碗酸汤什锦泡菜。
所谓“行家看门道”，菜一上桌，胡二爷只一看菜色菜形，就知这些吃食不简单，美观又不显得油腻。
乡里也不兴男女分食，只是竹桌坐不下那么多人。因此凌婶子带着女子在灶间用食。
二郎客气邀请之后，胡二爷迫不及待地夹起鱼肉，鱼肉外酥里嫩，酱汁酸中带甜，味浓却不过于厚重油腻。
“这是什么酱汁？”胡二爷诧异地问二郎。
二郎给胡二爷斟上一碟酒水，苦笑着说：“实不相瞒，家中吃食都由家妹一手操持。二郎并不知道如何烹制。”
胡毕可吃得可欢了，酒水都顾不得喝，连吃了四大碗杂粮饭，打了一串饱嗝：“美极！阿珍妹妹……蕙质……兰心！”
凌二郎瞅了他一眼，只点点头，总感觉这人同平时不同，怪异非常。
胡二爷每样菜都没放过，吃得肚圆腹饱之后，才不舍地放下竹筷：“确实是好！胡某有疑问，想让阿珍解惑。”
二郎颔首：“解惑不敢当。胡二伯有事尽可问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新奇吃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