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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迎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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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来,发生的大事可不少,萧国被灭,安国迁都,都城是本来萧国的都城,上城,现如今改名为祈城。
江丞相多了一位嫡长孙,名为江祈,子缘如。
同年,江公子将任左相之位,迎娶顾尚书家的三小姐。
“温安,你要娶那三小姐?”
江玦坐在梅园里翻着书,看着不远处的缘儿打闹着雪仗玩。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谁都无所谓。”
齐学没敢说话,确实,自从一年前,心就死了,娶谁,温安能碰?
“我可听说,那三小姐听说生的相貌不好,要不是与顾家有联姻,她还是顾家唯一的嫡女,你爹能让你娶她。”
“只要对缘儿好就行。”
“嗯,确实,这三小姐出了名的行善之人。”
“不跟你聊了,你看书吧,我去找缘儿玩喽。”
齐学跑到缘儿身边,拉过被厚厚的手套裹着的小手,偷偷摸摸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爹,可有什么宝贝藏着。”
缘儿眼睛一圆,接着又弯弯地笑,
“有呀,但爹爹不让碰。”
齐学眼睛一下子亮了,没想到啊,随口一问,竟真有宝贝。
“走啊,带你齐叔叔看看。”
“爹爹不让碰,齐叔,你拿不到的。”
“你是小孩,怕碰坏了,你齐叔就不一样了,是大人,能看的。走,趁你爹还在看书,别让他发现,马上就回来。”
小缘儿一下子就被忽悠走了,其实他也很好奇,那个红木盒子里藏得是什么。
一大一小跑到江玦的书房里,缘儿指着书台最上面那个红木盒子,
“呐,就在里面。”
齐学搬个凳子,一把就拿下来了。
“还挺小的。”
打开一看,是两朵红梅,不知道加了什么,还鲜艳着,下面是一小张拓印,红梅的拓印。
“齐叔,是什么呀。”
缘儿个子小,根本看不到齐学手里的东西。
齐学的眼眸垂了下来,轻轻地关好,又放了回去,原位置。
“走吧,没什么,不是什么宝贝。”
确实不是什么宝贝,但是是江玦的珍宝。
“啊,怎么这样啊,齐叔一个人看,不让缘儿瞧。”
“缘儿,你过两天就要多一个娘亲了,或许要给你添个弟弟妹妹了,伤心吗?”
“不,爹爹说了,最疼的还是我,而且不会有什么弟弟妹妹的,爹爹说的。”
“对喽,你爹最疼的还是你。”
齐学望着缘儿的眉眼,竟有三四分像姜清的。
真是让人痛苦,又是甜蜜。
五天过后,左相迎亲,那一晚,很热闹。
辛亏缘儿院子离这儿远,不然小孩子就被吵着了。
这一年里,江府扩建了很多,但原来的那部分,一丝不动。
缘儿和他住在一起,就在梅园里。
夜深了,江玦踏进喜房,看着那个端坐在榻上的女子,按照规矩,挑了盖头。
红色的盖头,飘落在地,房内只有那龙凤烛交错着光。
‘那三小姐相貌生的不好。’
生的不好,原来是女生男相。
可为什么这张脸竟有八分像他的姜清。
八分神似,好像,他回来了。
回来和鸳儿团聚,回来和他了度余生了。
床榻上的女子仍是没有动,微微地垂下头。
顾云知捏紧了手帕,不敢说一句话。能和江玦成亲,全靠那一张父母媒妁之约的婚约红书。
自己生的不好,能否讨得夫家喜欢就是自己的事情了。况且,江府有个小公子,应该是江公子喜欢的人留下的孩子。
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代替江玦心里的那个位置,她知道自己该摆在什么位置上。
“早点歇息吧,我睡在外榻。”
“江公子。”
一声呼唤让江玦止住脚步,转过身来,问道,
“可有什么事。”
顾云知脸红了红,虽然嫁进来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夫君绝代风姿,是多少祈城闺中女子的倾慕,现如今,在他面前,更是自卑。
“江公子心里面有人,妾知晓。可能否在外人面前装作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妾定不会逾矩。”
“好。”
“你该有的权势和地位,都会是你的。而且,府里也不会有其他的女子,也不会有第二个孩子。”
“妾知晓,江小公子,妾必视如己出。”
江玦看了一眼这个女子,不卑不亢,退进有度。
“就此谢过顾小姐。若今后有心仪之人,我,会成全的。”
“公子安好,妾,明白。”
江玦没再说什么,走向屏风外,吹熄了烛火。
屋内只有窗户流泻进来的月辉,斑驳地印在纸糊的灯窗。
江玦躺在榻上,垂着眼睑盯着自己垂下的发带发呆。
今天是成亲的日子,所以那根浅蓝色的发带就被拿下来放在梅园里,换上的是红艳的绸缎。
缘儿大抵这时睡了吧,这一年里,小孩子长得真是快,那眉眼里已经有三四分像姜清了。
所以,他带着缘儿,心都是疼的。
如果,他没记错,与顾家的婚约是三年前定下来的,那会儿自己正要去萧国,婚期就推迟到他回来的时候。
所以,天也让他不好过。
江玦拉紧了被褥,只觉得有些冷了,没有温度的被窝,真是不好受。
窗外青黑色的云铺陈了一片水墨,勾勒出鱼白色天际,伴着山,伴着水,点出了一幅江山卷轴。
齐学坐在梅园的里屋里,给缘儿穿戴衣服,盘子,襟口都得拉紧了,风一灌,可就冷了。
“缘儿,走,带你看看你这个娘亲。”
“好,齐叔抱。”
外面有些滑冷,齐学也怕小孩子跌着,更怕受冷着凉。
拿过侍女递过来的大衣,盖在缘儿身上,再拿过汤婆子,揣在缘儿怀里。
确保不漏风,才敢出门。
明明自己还没成亲,照顾小孩子倒是熟练地很。
雪上留下了一个个脚印,通向前院的厅室。
“江玦还没回来吗?”
“回大人,江公子和夫人早晨去了丞相府,估计得午晌过后...”
“爹爹!”
小孩子眼神好,一下子就看见门外的人影了。
江玦看见跑过来的缘儿,脱下飘了雪的外氅,一把搂住。
“嗯,回来了。”
齐学看了一眼父子情深的这两人,心里哀叹,
果然,看见爹就忘了叔。
“你怎么没在那儿吃过...”
齐学话还未说完,就被从门口走进来的女子愣到说不出话来。
姜清!
不对,这不会是顾家的三小姐吧。
齐学颇惊愕的目光打探这眼前的女子,梳的是已为人妇的发髻。
看来,就是那位江夫人了。
原来是女生男相,但这张脸真是像姜清,足足有八分了。
那温安呢,齐学担忧地看着抱着缘儿坐在木椅上玩耍的男子。
“见过齐大人。”
齐学僵硬地扯了一抹微笑回应,
“江夫人安。”
“娘,娘亲。”
小小而又胆怯的声音,顾知云转过身来,就看见坐在江玦膝上的小男娃,
笑了笑,从袖口拿出一个玉坠,系在缘儿脖颈上,
“爹爹,暖的!”
江玦低着头看缘儿胸前的那块玉,是暖玉。
“缘儿,谢谢娘亲。”
顾云知脸上的笑更温柔了,这个小孩,真是让人喜欢。
“娘亲,缘儿好像见过你,昨天做梦的时候好像就是娘亲抱着我举高高,好好玩!”只不过娘亲没像今天一样穿裙子,而是像平日里爹爹穿的一样。
小缘儿话音刚落,齐学就望向坐着的温安,脸色有些发白,眸色都空了一片。
“缘儿,说明你跟这个娘亲有缘,齐叔还怕你...”
打圆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江玦打断了。
“爹爹问你,娘亲在梦里有没有和你说话。”
“娘亲就抱着我,唱着小曲,哄我睡觉,但不好听,不过,爹爹也在。还是爹爹唱的好,抱的缘儿舒服。”
“他,喊你什么...”
“缘儿呀。”
是呀,鸳儿。小孩子分不清音。
这一年里,自己一直住在梅园,从来没有做过梦,做过有姜清的梦。
是他不愿见他,还是自己想忘了。
可偏偏,为何,昨天他的洞房花烛夜,姜清回来了,进到鸳儿的梦里了。
为什么呢,到底为何呢...
江玦有些失态,齐学一眼就看出来了,怕身后的顾小姐看出什么端倪,
“江夫人,午膳还未备好吧,缘儿今天早膳吃的少,中午早些吃。”
顾云知是聪明人,看了两眼座上的江玦,
“那妾先退下了。”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房门关好,吩咐人都离开。
走的路上,顾云知隐隐约约猜到,那个娘亲应该是缘儿的亲娘,小孩子记不住事,只能有模糊的印象。而自己与她应该是有几分相似的。
但自己是男相,难道那个女子也是生的男相?早就听说,江小公子的娘亲是个民间女子,但命短,因病早逝。
但江公子真的会爱上一个男相的女子,不觉着别扭吗?....
或许是男子呢....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却让顾云知一下子停住步子,腿也好像冻得走不住了。
抬眼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个梅园的方向,自己不住那儿,而是另一处别院。
但那个梅园,她应该是进不去的。
雪纷纷扬扬,落了个人间干净,人间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