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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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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憬安忍不住揉了揉宋归的脑袋:“你啊,你舅舅给你种了一个院子的你看都不看一眼,我给你带这么一小束你就开心的不得了。”
宋归想起山脚别墅那一院子的荔枝玫瑰,有些顽皮地冲苏憬安吐了吐舌头。宋归晕倒其实一部分原因是这些天劳累过度身体消耗太大,所以和苏憬安说一会儿话就撑不住又睡过去了。
估摸着小姑娘差不多睡熟了,苏憬安抽出被她握住的手,给宋归掖好被角,小声地走出了病房。
本以为向楠在她进病房之后不久也会进去,但是等到宋归睡着都不见他人,苏憬安有些奇怪地打量着病房外空荡的走廊,却半天不见向楠人影。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刚刚病房外向楠颓丧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她想陪在向楠身边。即便他跟上学的时候已经很不一样了,即便她早就听说了向小爷在外狡猾强硬的声名。
苏憬安逛了整层楼,最后是在楼梯间里面找到向楠的。他不知刚刚在电话里跟谁争吵完,苏憬安看到他的时候他很是烦躁,手上一根新烟才点燃,旁边的垃圾桶盖上都是烟蒂,楼梯间里味道大得呛人。
看到苏憬安找来,向楠有些惊讶,转手将自己嘴边的烟按在垃圾桶盖上。等到味道散了一些,向楠走向苏憬安,以壁咚一样的姿势抵着她,默默伸手打开了她身后楼梯间的门,说:“怎么苏医生还有空来看望我这个不学无术的老朋友?”
眼见向楠俯身逼近,苏憬安心口“怦怦——”地跳个不停,有些结巴地说:“你你你...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我来跟你说归归的事。”
跟苏憬安的慌乱不同,向楠俯下身来直勾勾地看了她的眼睛很久。四目相对,向楠眼里的情绪似乎比几年之前复杂了很多,让苏憬安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投入狼口的小羊,不论她接下来做什么都难以逃脱向楠的掌控。
向楠看着苏憬安有些坎坷的表情,突然勾起嘴角轻笑出声,说:“好了,不逗你。归归是心病,外伤能好,可是剩下的...就得你多帮帮忙了。这段时间,我可能有点忙,归归她...就有劳你费心了。”说完,走开苏憬安两步远,有些郑重的朝她鞠了一躬。
眼前是已经长成男人的向楠,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胡闹,肆意妄为,可是苏憬安心知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她从小运气就不好,身边的人总是逢灾受难,也许远离她才是向楠最好的选择。
“不用这样的,这是我应该的。”苏憬安有些局促,摆着手往后退,谁知身后的门是敞开的,她整个人顺势往后倒。
向楠看她一直后退就知道不对,走上前去把苏憬安拦腰抱住,这才让她免了后脑勺着地的危险。
两人站定下来,苏憬安连忙挣开向楠的怀抱,说了句:“我先走了。”就拉开楼梯间的门逃跑似的溜了出去。
向楠看着慌不择路逃跑的小绵羊,摩擦了一下刚刚触碰她腰间的手指,低低开口:“放心,我不会让你再逃掉了。”
苏憬安走后,向楠也懒得继续在楼梯间里面抽烟,他站在走廊的封口吹了一会儿就走到宋归的病房外。果然,宋归没有睡着,小姑娘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那一束玫瑰花。
他眯了眯眼居高临下透过门口的窗户看着里面心眼多得不行的小姑娘,大概是感觉到了些危险的气息,宋归转过身来,和门口的向楠对视个正着。
她低头看看自己光着的脚,手脚麻利地爬上了病床。眼神威胁小姑娘上床之后向楠才走进病房,倒是不等他开口,宋归就理直气壮地说:“我这是给你制造机会跟苏姐姐独处。”
“我为什么不进来?我不进来还不是因为你老爹打电话过来跟我吵架?我们大人的事你一个未成年小孩操心什么,你说说你这一年是怎么搞的,我们家没破产吧,医生竟然跟我说你营养不良,你还全身上下都是伤,我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虐待小孩的变态!”向楠越说越气,话说完又想起医生嘱咐的不要刺激她,配上她此刻无辜的眼神,向楠倒是一下子心虚了。
宋归这会儿倒是也不跟向楠犟,好半天,她才慢慢说出口:“我...我在西藏的时候没事就去听喇嘛讲经,寺里的大师傅说外公走的快没受什么折磨其实是有福报的,我们做子孙的要心怀感恩。我想着给外公积福,就吃了快一年的素,然后没事去给外公点一盏灯。”
“你知道你从小身体就不好吧?你知道你爸妈为了你能健康花了多少心力吧?你还这样折腾自己,你是想要我们这些长辈看着你跟老爷子一起去了吗?”宋归说得轻巧,可向楠猜得到这一年她这一年到底吃了多少苦,他舍不得说她,但是又想让小姑娘明白她活着比什么都好,本来酝酿得好好的,结果越说越没底气。
床上的人倒是也很识相,连忙顺藤摸杆接着说:“我知道了舅舅,我以后肯定不这么干了。”
向楠看病床上的宋归连装都懒得装,只是麻木的按照他的意思回应,就为了能少点麻烦,看着这样的宋归,向楠心里的无力感被放到最大。想到刚刚打电话过来吵着要接走女儿的前姐夫和微信里一直问个不停地姐姐他才是一个头两个大,干脆坐在床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等着张妈给宋归带饭来。
宋归在医院待不住,向楠跟宋安国一吵,又生怕宋安国一个冲动把人绑回宋家去了,想了想觉得别墅那边更安全点,于是住院的第二天宋归就回家休养了。
她跑去西藏的时候是高一下学期,呆了一年,回来的时候云城一中的高三早已经提前开学。学校那边的意思本来就是宋归能早去最好,前些天因为宋归生病,新班主任隔三差五地给向楠打电话问宋归什么时候上学,向楠烦得要死干脆把宋归微信给老师叫她自己应付去了,于是回家修养的第二天,宋归强行要求到云城一中报道。
晚上,沈助理和张妈在核对明天宋归需要带去学校的东西,宋归坐在客厅里泡茶,CD机里面放着金属感十足的摇滚音乐,对面坐着捧着手机玩得不亦乐乎的向楠。别墅里画风奇怪,但是每个人倒是都正当其位。
宋归听着耳边又一次传来游戏胜利的结束音,适时地递了一杯茶过去。向楠看着眼前识相的外甥女,接过茶杯将将喝了一口,就听宋归说到:“夏休已经一半了,你没必要为了陪我一直待在这儿,这样下去你怎么应对夏休结束后的比赛?”
向楠喝水的动作一顿,放下水杯装模作样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对上宋归不依不饶的眼神,还是缴械投降:“年纪大了,不能歇歇?上一场奥地利站伤了,回来休息休息,有人替我上。”
“伤哪了?脑袋伤了?”宋归轻哼一声,言语带些讽刺意味。
“好了,我都安排好了,自家车队,谢谢怎么了?过两天他们就会发声明说我在夏休期间伤到手,需要休整一段时间。”向楠灌了一口茶,打断宋归接下去的话头。
宋归有些哑然,向楠是个很厉害的车手,关注这方面的中国人一定都知道他,可这样厉害的一个人却因为她选择暂时离开赛场。
她似乎又想起了决定启程去往西藏的那个夜晚,似乎她前十几年的美梦一夕之间破碎,所有她认为的理想和未来变得不切实际,而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妥协并且接受。
宋归平复了一下心绪,拿起茶杯打算喝一口茶,可不知怎么的手指却不停地抖。不想让向楠看出来,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向楠,这不是游戏。我不想让你为我这样,你每天手机响个不停,为了陪我你舍弃幸幸苦苦培养的团队和事业,不值得。”
向楠听到宋归最后那句“不值得”的尾音落下神色就变得不对劲了,他想着小姑娘身体还没好全,按了按眉骨,问:“那你觉得什么值得,等到我去忙自己的工作放任你把命都玩儿没了才算值得吗?”
宋归知道向楠大约真的被她气到了,她又给他添了杯茶,说:“我知道,你怕我会一个冲动又做些什么,我答应你,会好好治疗的,会好起来。”
在暖光的照映下,宋归的目光显得很是真挚。向楠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想起姐姐向澜给他的照片,月光之下少年背着宋归,两个人光是背影上看去就显得那样的般配。
向楠想作为朋友,他是明白宋归为什么这样固执地想要自己离开的,她大约是不希望自己为了家族放弃理想。但是作为舅舅,他没办法认同自己就这样把现在精神状况还不明确的宋归放在云城。
无声的对峙之下,向楠妥协了。他同意第二天就回澳大利亚管理车队,条件是宋归必须到他的朋友家借住直到他回来,不能再出现自己呆在家乱来的情况。
于是两相商议之下,在向楠离开后,宋归就前往云城一中报道了。
向楠这人因着工作关系好车不少,别墅里倒是停了一两辆摩托车,宋归拒绝了司机,走的时候还很不客气的选了最拉风的一辆骑。但偏偏她从小方向感就不好,即便是很早就出门,云城一中门口糟糕的路况还是让宋归在第一天就光荣迟到了。
等到宋归好不容易停好摩托车小跑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大门早已经关闭,只有小门还敞开着,边上似乎还守着一个人。
宋归报道第一天,也没穿校服,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觉得应该可以冒充老师蒙混过关,于是戴上口罩硬着头皮走向了小门。
“同学,你迟到了。”一道很熟悉的声音在宋归将将到达小门边的时候响起,宋归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很快低下头,只看得到吴南城的身体挡在她的前面,含糊着说:“咳咳...我是新来的老师,今天来报道的。”
“噢是嘛,那老师贵姓?”宋归听着吴南城话语里并不明显的延长音,似乎带些调侃。顿了一下,又咳嗽了两声,说:“叫我宋老师就好。”
宋归始终没有抬头,所以错过了吴南城弯起的嘴角。他走到一边挡住保安室里面窥探宋归的视线,说:“宋老师似乎感冒了,注意身体啊。需要我带你去办公室吗?”
不知为何,吴南城一句“宋老师”让宋归有些脸热。她看见身前的阻碍不见,连忙抬起头往学校里面走,也是这时候才回头看着吴南城说到:“好的,我自己去办公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