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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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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跪在了地上,晏知灼拼命向前爬,触到满手鲜血,扶住他大哥,声音颤着:“大哥,你怎么样?”
北魏慌了阵脚,将军高呼着撤退,地上躺了大片死尸,大祁没有再追。
莘阿石赶紧下马,拽过晏知灼,让人抬着晏明华送回去。他擦了擦晏知灼的泪水,晏知灼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也是抖的:“你没事吧?”
晏知灼摇了摇头,心神全在他大哥上:“我没事,快去看大哥。”
莘阿石却说:“他身上挂的是血袋,放心吧,没什么大事。”
晏知灼愣住了,挂在眼睫上的泪半落不落,一时无话可说,好气又好笑。那北魏岂不是吃力不讨好,白折了些人?
他身上还是软的,莘阿石吻了吻他的脸颊,满是后怕:“孤快被你吓死了。”
晏知灼也搂住他,闷声道:“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一会儿,莘阿石抱着他跨上马儿,奔回军营。听他解释过,但晏知灼还是不放心,又跑去晏明华帐篷里。见医馆进进出出,端着几盆血水,还有一些将士眼神悲怆,晏知灼又紧张起来。
莘阿石在他耳侧轻声说:“没事,只是蛊惑北魏,将计就计罢了。”
晏知灼微微定神,进去的时候,晏明华躺着,一副生死不明的样子。晏知灼故作慌乱,俯在他床前,不动声色探上他的手腕。摸到强有力的跳动,晏知灼松了口气。
这时晏明华还悄悄睁开一只眼,朝他一眨。这下晏知灼彻底放心了,他刚把晏明华的被子往上掖了掖,莘窈仪就跑了进来,她跪坐在晏知灼身侧,看着晏明华哭花了眼睛。
晏知灼喉咙一哽,看了看莘阿石,发现他没反应。想了想,他牵着莘阿石的手出去了,一路上不忘摆出伤心欲绝的样子。
等没有外人了,莘阿石把他抱在怀里,拉着他的手放在唇上细吻:“孤不会让你受伤的。”
晏知灼嗯了一声,想起另一件事,打算一次性说清楚:“在京城时,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莘阿石手一紧,之前那些旧事是横在他心里的一根刺,如今在生死面前,他哪还在意什么。
可晏知灼还是解释道:“最开始我确实是奔着雪莱果去的,因为师父中了毒。我在京城蛰伏许久,本来想寻机会,光明正大向你求取,可是雪莱果是圣物,我不敢轻易提起。”
这是他第一次谈起背后的原因,莘阿石不动声色,确实想知道晏知灼一直以来是怎么想的。
“后来去玉华宫耽误了许久,师父病情恶化,回京后你又打算出征。”晏知灼有些脸热,“在养心殿你说我要什么你都给,我一时动了邪念,才做了那些事情。”
他这般坦诚,莘阿石的脸色却越来越黑,晏知灼也觉得自己的解释过于苍白,于是讨好似地吻了吻他:“的确是我骗了你,是我的错,可是这件事我并不后悔。雪莱果师父已经服下了,我可以用其它东西来换,你愿意接受,原谅我吗?”
这件事情他本是自私的,他为了师父拿走了别人的东西,情和义都不占理。可就像他和师父说的,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只是莘阿石是其中的变数,是他除了情义以外的贪心。
他知道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事,莘阿石未必会原凉他。晏知灼忐忑不定地看着他,心里满是紧张。
莘阿石眼里如古井无波,晏知灼不知道他最在意的不是雪莱果,而是他充满算计的接近和不信任,是他感情的不在意和冷漠。
他想起晏知灼在出征前多次提起雪莱果,突然后悔让小福子在出征那天给晏知灼。
觉得要是提前给了他,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他把晏知灼按在怀里,泄愤似地亲了亲他:“孤本打算在出征那日把雪莱果给你的,孤从来没有计较过那东西。”
晏知灼这回是真的呆住了,脑子轰隆隆的,第一次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心里忍不住唾弃自己,一时间不敢看莘阿石。
见他龟缩起来,莘阿石又气又无奈,埋入他颈间,正色道:“你从前问孤,你是孤的眼中钉吗?”
晏知灼被他蹭得有些痒,想避开,被莘阿石牢牢按住:“错了。”
“你是孤的心上钉。”
嵌入心脏,再也割舍不掉。
莘阿石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地狱里的幽魂,终于捉住了什么,然后用铁链重重落下枷锁,永远地禁锢着。
晏知灼被他这样直白的心意惊住了,他推了推莘阿石,想说些什么,被一吻封缄。
背后的手游走着,衣袍渐渐散落。
……
经此一事,两军彻底撕破脸皮。北魏探得消息,晏明华重伤,奄奄一息。大祁无人带领,他们张狂挑起战争。
大军压镜那日,黑云密布,铁甲闪着幽幽冷光。晏明华挂帅,高高坐在马头。
如何晏明华不来,北魏反而会怀疑有诈,现在他面色惨白,有气无力。北魏觉得他是吊着一口气强撑着,轻易放松了警惕。
打着打着北魏发现不对劲,怎么晏明华好像没什么大碍?
正疑惑时,晏明华适时出击,哪有一点重伤的样子,北魏大惊,慌神丢盔弃甲。莘阿石初生牛犊不怕虎,骑着马儿一路狂奔,深入敌军,一刀砍下了北魏将领的头颅。
北魏人心涣散,逃之夭夭,首战大捷。
将领已失,北魏如离散的野猴,翻不起水花。南弃那边莘阿石早就派将领驻守去了,不仅没让北魏人突击成功,还端了他们几个据点。
北魏又有新元帅来,却始终难成气候。
周旋了一年有余,大祁都打到北魏镜里了,北魏王束手无策,乖乖缴械投降。
莘阿石在西北军营设宴,大庆。
军营里焰火冲天,亮如白昼,酒水洒了一地,一片喜气洋洋。
期间晏知灼看见他大哥牵着莘窈仪的手,挑起了眉头,大哥厉害,竟然把惜菱公主拐到手了。
官方地说了致词,莘阿石朝他走了过来,自然牵起他的手。军中所有人都知晓他们的关系,早就见怪不怪,调笑着留下他们二人。
莘阿石说:“皇姐知道我们的事了。”
晏知灼脸一热,莘阿石从来没有隐藏过,他要是惜菱公主,早就看出来了。先前不管不顾,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如今稳定下来,晏知灼开始担心别人的看法了。
莘阿石毕竟是皇帝,他与自己在一起,大臣肯定不同意,晏知灼带着点局促问:“你打算怎么办?”
莘阿石笑了笑:“皇姐嫁给晏将军,你嫁给孤,我们就是亲上加亲。”
晏知灼也笑,莘阿石看出他的不安,搂过他缠绵一吻。从晏知灼初见他,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年,莘阿石窜得比他高了许多,五官也更深邃立体,眉宇之间多了些沉稳锐气,狭长的眼里桀骜犹在:“相信孤。”
“孤会处理好……”正说着,莘阿石觉得心口突然绞痛了起来,这一年他总会这样时不时抽痛一下。
晏知灼发现不对:“你怎么了?”
这一会儿又不疼了,莘阿石怕他担心,想说没事。突然喉咙里涌起铁锈味,哇地喷出一口血。
晏知灼脸吓白了,赶紧抱起他冲到营长帐里。莘阿石已经昏迷了,他抖着手探了脉,什么都查不出。
晏知灼心急如焚,紧抿着嘴角颤抖起身,赶忙出去找其他医官。
最后一位头发花白的医官也皱起眉,惊疑不定地摇了摇头:“老夫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病,陛下这……老夫无能,诊断不出。”
晏明华和莘窈仪也闻讯赶来,莘窈仪握着他的手,焦急万分。晏明华抚了抚她的肩:“别急,我这就让人去募集名医。加急班师回朝,让太医诊治。”
晏知灼绷着一张脸,恨不得现在就带莘阿石往宫里赶去。
莘窈仪劝他去休息,晏知灼心里七上八下,哪里愿意离开莘阿石一步。莘窈仪怕他倒下没人照顾莘阿石,实在劝不动,只得叹了口气,自己先去歇着。
医官开了些养神的药,莘阿石一点意识也没有,晏知灼一口一口给他渡过去。后半夜他一直握着莘阿石的手,关注情况。
精神一直绷着,他头也涨得疼。
有些昏沉的时候,突觉外面有响动,接着飞进只飞镖,带着张纸订在木柜上。晏知灼望了一眼,立马朝飞镖来的方向追过去,空无人影。
他眼神犀利,回去拿起纸一看:想救皇帝,明日巳时,独自带着他来青溧镇。
晏知灼第一时间想是不是北魏,又否认了。青溧镇是西北附近早就废弃的村子,很小。北魏要是想做什么也不会选在那里,再者如果他们捏住了皇帝的性命,之前就不会草草投降。
晏知灼捻起纸条,那人针对自己,是他什么时候惹上的仇家吗?而且只让他带着莘阿石去,他手里有多少人,莘阿石会有危险吗?
他到底对莘阿石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