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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21 磕头谢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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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真吾的下跪,石之屏扶不起。
他只能紧紧握住柳真吾的手,用力保证道:
“真吾,此事因我而起,必须由我了结。”
“你放心,我会把他们平安带回来。”
“你信我!”
石之屏的目光前所未有的灼热,似要穿透一切黑暗。
柳真吾被他眼中的执着震住,被扶了起来。
“时间不等人。”
石之屏握紧手中信纸,语气坚定:
“真吾,你不能进采石场,却要去采石场外,防着别人进去。”
柳真吾不敢去看,愧疚又不忍:
“之屏,我不想你出事……”
“我会活着。”
石之屏已来不及多安慰,转头对担忧的凌介之道:
“介之,我把昕儿顾儿交付给你。”
“我只能交给你。”
最后一句话,似有千钧重。
凌介之想说些什么,却只能深吸一口气。
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声音干涩:
“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盯着石之屏。
“我等你回来。”
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诉说着他未言明的情意。
“我会的。”
石之屏用力点头。
他转头看了幽十三和幽十五一眼,深深地寄托着某种东西。
幽十五担忧地望着他,抿着唇,不发一言。
石之屏最后对柳真吾和凌介之点点头,毫不犹豫,飞身离去。
已过子时,再耽搁下去,恐有意外发生。
素白的衣袂,在门口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石之屏的身影在众人眼中消失。
“介之,对不起……”
柳真吾对凌介之惭愧说完,快步跑出。
他还要去采石场外,防备旁人进入,也接应石之屏。
凌介之站在原地,袖中的手缓缓握紧。
他知道,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这间屋子。
守好这两个被石之屏视若性命的孩子。
然后,等待石之屏归来。
……
废弃采石场。
曾经的开凿痕迹层层叠叠,陡峭而荒凉。
数十米高的垂直石壁下,乱石嶙峋。
石壁下,是乱石铺就的山谷。
石之屏一袭白衣,如一阵清风,进入山谷中。
在嶙峋的乱石间几个起落,便已掠至那处被挖断的高耸石崖之下。
他抬头,目光如冷电般扫过上方。
“石之屏,你终于来了。”
几个黑衣人站在上方,一个声音阴鸷的老者开口道。
石之屏的目光掠过他们,看向被绑架的柳玉书和路小凡。
二人被分开一左一右用铁链绑在巨大的石块上,悬于石壁边。
那石块,颇似西绪福斯神话里那永远推不到山顶的巨石。
只要黑衣人用力一推,巨石连同两个年轻的生命,便将粉身碎骨。
真是相当歹毒的设计。
看到石之屏前来,柳玉书和路小凡眼中露出激动和担忧的目光。
似乎想要跨越空间,传递给石之屏。
可惜他们被封了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只能心中祈祷:前辈,不要中计!
石之屏见二人衣衫破损,但没有重伤,便将目光投向石壁上的黑衣人。
想要在保全玉书他们的情况下动黑衣人,几乎不可能。
只看黑衣人要谈什么条件。
不过,还是要问问,对方为何如此笃定自己就是石之屏。
于是,他眉头微蹙,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与无奈:
“你们是谁?为何如此费劲心思、设下连环局来针对在下?”
“在下自诩行事还算低调,从未与人结那么大的仇,其中恐怕有些误会。”
“不如我们把事情说清,莫要连累了无辜。”
石之屏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石壁之上。
“误会?”
黑衣老者身边的中年男人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冷笑,充满了讥讽与怨毒。
那声音在空旷的石场里回荡,叫人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石之屏,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至于我们是谁,你不是心里清楚得很吗?”
“不过,我不介意让你清醒清醒。”
“我们就是被你们兄弟灭掉的,巨鲸派、飞云门、七星会、武家、司马家、路家、王家、潭家——三派五家灭石联盟!”
“你可还记得?”
那人紧紧盯着石之屏的脸,似乎想从石之屏脸上看到惊愕和慌张。
但,没有。
石之屏仍是那副静听而疑惑的样子。
那人心中的怒火不由得腾高了几分。
“往日,你们兄弟灭我等满门,鸡犬不留,何其残忍狠毒……”
“我等苦寻多年,终于找到你!你还想假装无辜,蒙混过关?”
“你这副道貌岸然的虚伪面孔,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们!”
“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
那人的声音因极致的恨意和即将成功的复仇而颤抖。
石之屏的声音却是沉痛中带着几分困惑和无奈:
“诸位的遭遇令人扼腕,可在下不过与之重名……”
“你闭嘴!”
那人暴躁而激动地打断。
“你还在装!”
“你把我们当傻子吗?!”
“石峰青的儿子,就这么窝囊,敢做不敢认吗?”
“不过也是欺软怕硬的懦夫罢了!”
那人暴怒了一阵,石之屏看起来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辩解。
那老者忽然出声道:“好了。”
“不愧是心狠手辣的石家遗孤,到如今仍不露破绽,确是枭雄。”
“可惜我等认定了你。你不用再说什么废话,指望拖延时间。”
“石之屏,不想他们死,就磕头谢罪吧。”
随着老者声音落下,石之屏只是目光微微有些凝重。
柳玉书二人却脸色大变,目光激动地看着石之屏。
“诸位,要折辱石某,也要让石某看到希望才是。”
中年男人忽然掏出小刀插进柳玉书肩头。
鲜血顿时染红了柳玉书肩头的白衣。
“这样够不够?”
中年男人狠厉而乖张地大笑。
“你……”
石之屏情急下上前一步,握着双拳,似是极为愤怒。
然而,面对这么远的距离,他最终发出无奈和悲愤的叹息。
“罢了。我做。不要伤害两个无辜的孩子。”
石之屏还没动作,柳玉书与路小凡已经瞪着眼睛,目眦欲裂。
他们张嘴想要阻止,却发不出声来。
中年男人握住柳玉书肩头的刀柄,威胁道:
“跪啊!再不跪我就要拔刀了!三!二!……”
不待对方数到“一”,石之屏撩起衣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的两手按在地上,似乎是无力而屈辱地撑起自己的身体。
这一下,跪下的是石之屏,碎掉的却是上面的两个青年。
他们目光呆滞,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双眼不自觉滚落大颗大颗的眼泪,沾湿满脸。
心上仿佛被狠狠捅了一刀,呼吸一下都疼得厉害。
周围黑衣人畅快的大笑声和怨毒的催促声仿佛来自地狱,可怕又恶毒。
所有的声音都开始模糊,视线中那跪倒的白影反倒越来越清晰。
“石之屏,你也有今天!”
“磕啊!磕下去!”
“不把头磕破,我再给他们一刀!”
石之屏心如止水,脑海里的系统却是疯了。
“啊!不要啊!大大!”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您是世界的创造者啊!您是创世神啊!”
“您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不管了不行吗?”
“啊!我受不了了!我要疯了!”
“他们怎么敢呐呜呜呜……”
系统崩溃地哭出声。
几个周目都少见的事,竟然在这一个周目,都落到大大的头上。
只有新补全的世界设定,才能打大大一个措手不及!
世界为了更丰富更立体更传奇,也不应该把这些苦难加在大大身上啊。
大大他是世界的创造者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为什么?!
系统可以忍受自己一次又一次归零,却再也受不了无数的委屈叠在宿主的肩上了。
他看得太多了——
费尽心思地守护,却必须保持沉默,于是换来数不清的背叛和误解。
痛苦而执着地寻找出路,得到的却是一次次穷途末路的失败和重头再来。
他已经习惯了宿主的踽踽独行和默默忍受,为何还要目睹这种被世界牺牲的残忍屈辱?
如果世界的晋升,需要踏着创造者的血泪尸骨,那么——
这个世界,还有晋升的必要吗?
系统第一次,在一个世界尚未成真时,便想要毁掉了。
石之屏不知道系统产生了极端的想法,他心如止水,心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别哭系统,只是世界晋级的剧情需要罢了。”
“我不在意。你也不必为我难过。”
石之屏明白,世界晋升,需要精彩的人物剧情和可歌可泣的故事。
他不提供,它也会自己按逻辑衍生。
三派五家,灭石联盟,真当是精彩啊。
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这么多“余孽”。
不过,相信世界设定会补全的。
这次连环局,确实打得他措手不及。
可是,他心中没有畏惧,没有惶恐。
只是坦然。
因为他早就想好——
每一次,都走在当下最正确的道路上。
就算是这具身体应劫牺牲了,也要继续把剧本走完。
再也没有后退的余地。
也不需要迟疑、胆怯、后悔等无用的情绪。
只要走下去,便是胜了。
所以,即使这次措手不及,也没有帮手。
他也迅速做出了对策。
他不知道结果如何,但他马上就要准备好了。
于是他对系统安慰道:
“系统,别哭了,马上就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听到上面的黑衣人喊:
“石之屏,磕啊!三!……”
石之屏远远地看向上方。
黑衣人看到的是愤恨和无力,笑声更加畅快。
两个青年看到的是无奈和屈辱,他们张着嘴,心都想呕出来。
在黑衣人数数到“二”时,石之屏低下了头。
他那两只按在地上的手屈起,上身像是要重重伏下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
真正的考验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