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AA》谢也

5、住宿

　　05
　　闹铃还没响，陈姨就敲了门。

　　裴奕舟打着哈欠开门，睡眼惺忪地问她怎么了。

　　“裴先生一大早就把小张叫走了，嘱咐我早点叫你们起床，一块儿打车去学校。”陈姨又去叫齐钦，“早餐快做好了，你们下楼就能吃。”

　　小张是他们家的司机，负责接送俩孩子上下学。

　　裴奕舟昨天睡得晚，现在才六点，前后不过睡了四五个小时。他站在门口缓了缓，等待大脑强制开机后再去洗漱。

　　上下眼皮刚合上，眼一黑，两腿突然一软，就一头栽了下去。

　　那一瞬间，裴奕舟再困都被吓醒了。

　　身下的人闷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不至于吧？”

　　裴奕舟倒下的那刻，齐钦刚好走到他的面前，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直接就被裴奕舟压倒在地，硬生生承受了一百四十多斤的重量。

　　他们的动静太大，把陈姨又惹了上来，着急忙慌道：“阿呦喂，我的祖宗哎！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快起来，伤着没有啊？”

　　裴奕舟还在发愣，被陈姨那一嗓子叫回了魂。
　　他匆忙起身，将齐钦拉了起来，问道：“没事吧？”

　　齐钦扶着腰，摆摆手说没事，见裴奕舟抿着嘴有些难为情的模样，打趣道：“还真有人眼睛一闭就能睡着的。”

　　裴奕舟还垂着眼，说：“对不住。”

　　“都说了没事。”齐钦往盥洗室走去，“只是凑巧。”

　　裴奕舟转头看着齐钦的背影，手摸了摸嘴唇，不禁想到了刚才的触感，好像擦到了齐钦的脸。

　　不知道齐钦有没有感觉到，反正他是尴尬得脚趾抓地了。

　　“你真的没事？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裴钦分明听到了骨头和地板相碰的声音，不是磕了脑袋，就是撞了手肘，后背也有可能。

　　齐钦挑了筷咸菜就粥吃：“真没事。”

　　裴奕舟见状也不再坚持，用手机打了个网约车，又跟保安提前说了声，让司机进小区里接。

　　结果过了十几分钟，两人都收拾好了也不见车来，打车软件上那辆车还在一个位置，基本没动过。

　　司机打电话过来，说是小区必经的路口在修路，刚刚又发生了一起车祸，现在是早高峰，根本动不了，让他们取消订单，换个方式出行。

　　裴奕舟一听乐了，这不正是逃课的好机会，正好补个觉。

　　他当机立断丢下书包，换回拖鞋，“我不去了，你自己坐地铁过去吧。”

　　地铁站离得不远，稍微有些绕而已。

　　齐钦管不了裴奕舟，说了声好。

　　“出门右拐，然后左拐，看到竹林直走，再右拐出小区，再导航地铁站可以了。”

　　小区绿化多，很容易走岔路，裴奕舟自认为说得够清楚了，直到五分钟后在阳台看见齐钦又一次绕了回来，彻底服了。

　　“得，你才是我祖宗。”裴奕舟认命了，穿回外套下楼，拿起书包出了门。

　　老远就看见齐钦跟棒槌似的站在那儿，抬头辨认指向牌。

　　齐钦真懵圈了，这真怪不了他，什么清波苑清雅苑的，他刚来不熟，连裴奕舟这区域叫什么苑都不清楚。

　　“走吧。”

　　齐钦转头，一张臭脸闯入视线，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往前走了。

　　虽然脸色不好，但他没感受到不高兴的信息素，那就说明心情不算太差。

　　他们还算运气好的，一上地铁就有两个空位。又过了几站，上来了一位老人，齐钦刚要起身让座，就被裴奕舟按下了，“奶奶，你坐我这里。”

　　裴奕舟站在齐钦面前，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不知在听些什么。

　　“学长！”

　　裴奕舟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低下头，看见一位女生。

　　“这么巧，你也来坐地铁呀？”女孩子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水灵灵的。

　　裴奕舟没听清，摘了右边的耳机，“你说什么？”

　　女生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也来坐地铁呀？”

　　这没话找话说得，裴奕舟“嗯”了一声。

　　“呀，齐钦学长也在呢。”女生惊道。

　　齐钦朝她礼貌地笑了笑。

　　女生举起手里的三明治，问道：“你们吃早点了吗？请你们吃。”

　　她穿着初中部的校服，脸很稚嫩，跟洋娃娃似的，说话也很可爱，一心只想和他们搭上话，也没想一个三明治怎么请两个人吃。

　　裴奕舟没忍住笑了一下：“谢谢，不用了。”

　　车厢里的广播响了，提醒乘客到站下车。

　　长平这一站人非常多，车厢里的学生挤着出去，车厢外的乘客挤着进来。

　　裴奕舟人高马大，跟着人流往外走，突然想起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意料之中的，齐钦被困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啧，真把脑子磕坏了吧。”裴奕舟伸长了手，紧紧握着齐钦的手腕，把人一拉，在车门关闭的最后一秒，带着他远离了人群。

　　“想什么呢，你不挤就得留那儿了。”裴奕舟说，“要不还是请个假去医院检查检查？”

　　齐钦：“……”

　　刷码出站，裴奕舟看见周围大多数人手上都拿着一把伞，正滴着水，还有人被淋得湿了头发衣服的。

　　出站口聚集了好一些人，穿着长平的校服，有伞的就带上几个没伞的，慢慢往学校挪动。

　　这场雨来得太突然，平常雨季站口都会有一两个卖伞的小商贩，今天居然没见到。

　　齐钦把书包拿到前面打开拉链：“我有伞。”

　　看到他拿出一把黄色的伞，裴奕舟太阳穴突然一跳。

　　撑开，裴奕舟的目光逐渐迷离——

　　明黄色的伞面上，是巨大的小狗五官，黑眼睛圆溜溜的，吐着粉色的舌头，像是在卖萌，两侧还有两片竖起来的耳朵。

　　裴奕舟不理解，但表示尊重：“品味真独特。”

　　齐钦显然也愣了一下，好像和妞妞的伞拿错了？

　　齐钦找补：“能打就行了。”

　　旁边也有人问他们要不要一起走，裴奕舟朝小狗伞抬了抬下巴：“谢了，有伞。”

　　两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alpha，共同在这么一把充满了可爱与童趣的伞下避雨，那画面，确实挺逗。

　　但也没办法，再不走就迟到了。

　　刚要踏出去，就听见一道女声：“学长，能不能捎我一程？”

　　两人转过头，是刚才在地铁上遇见的女生。

　　裴奕舟没说话，这是齐钦的伞，决定权在他。
　　哪知齐钦想都没想，直接把伞递了过去，“你和那两个女生一起走吧。”

　　楼梯口还有几个人，可能性格比较腼腆，一直没能找到搭伙走的，可能最后没办法，还得冒雨冲出去。

　　女生没接：“那你们呢？”

　　齐钦：“拿着，他还有伞。”

　　待女生几个人走了，裴奕舟才啧啧了两声，说道：“舍己为人，学长真好。”

　　齐钦无视他的揶揄，说：“我不想和她一起，也不好让她丢了面子。”

　　裴奕舟说：“你有女朋友了？看不出，这么守A德。”

　　齐钦没答，他看着外面的雨势渐小，朝裴奕舟歪了歪脑袋：“冲？”

　　裴奕舟往后退了两步：“不要，我在这儿等雨停。”

　　他旷课旷习惯了，李平安也不会说什么，就算打电话给裴知伦，裴知伦也管不了他。现下有这么个正经的旷课理由，不旷白不旷。

　　“哦。”齐钦作势也要找个位置坐下来。

　　裴奕舟没搞懂他这什么意思，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关校门了。”

　　齐钦看着外面的雨：“孤家寡人，学长陪你。”

　　裴奕舟：“……”

　　他们两个就跟迎宾小姐似的，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进进出出的人都忍不住看上一眼。

　　裴奕舟耐不住了，无奈道：“冲冲冲。”

　　一头扎进雨里的时候，裴奕舟才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跟旁边这个二傻子一起跑？直接原路返回，打道回府不行吗？

　　可惜当两个人踩着点跨进大门的那一刻，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进了学校，就没打算再跑。

　　雨看着小，但风很大，连带着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
　　裴奕舟看了一眼齐钦，长得跟小白脸一样，弱不禁风的，风一吹就要倒。

　　昨天那样好的天气指尖都是凉的，今天又刮风又下雨的，不得冻成个冰块？

　　他把书包丢给钦：“拿着。”然后快速脱了校服外套，盖在齐钦的头上，没等人把校服掀开，就拿回了书包，只留下一句“你先去”，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齐钦撩起一个角，看到裴奕舟离开的背影，不由好笑。

　　这人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加快脚步进了教室，班里的同学赶作业的赶作业，背书的背书，也有几个趁老师没来讲小话的。

　　关路补作业的中途抽空抬了头，看见齐钦身上的湿痕，问道：“你也被雨淋了？”

　　齐钦把校服放在裴奕舟的椅子上，“嗯”了一声。

　　关路幸灾乐祸似的：“还是我们住宿生好，没伞再跑回宿舍拿就行了。”

　　笔下的答案填好，想起了什么，又说：“你托我问的我问了，现在学校暂时没有空余的床位，等有床位了再和你说。”

　　齐钦抽了两张纸擦水，“好，谢谢。”

　　黎井还在偷偷啃手里的面包，闻言问道：“你想住宿啊？”

　　齐钦把纸丢进垃圾桶，“嗯，住宿方便一点。”

　　这时，裴奕舟也进来了，座位上的校服外套已经湿了大半，穿着也不舒服，他把校服往后面放杂物的桌子上一扔，刚坐下来，就听见黎井说道：“你原来是市九中的吧？好像是在城西那边，离长平挺远的，你家住那儿？”

　　裴奕舟找书的动作顿了顿。

　　“暂时在……”齐钦犹豫了一下，“朋友家借住。”

　　实际上齐钦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算亲戚吗？不算。

　　是别人吗？太白眼狼了。

　　不知道裴奕舟怎么想的，既然五湖四海皆兄弟，那也能勉强算个朋友吧。

　　黎井不知道他们的情况，设身处地想了想，“难怪，那还是住宿比较自在一点。”

　　齐钦没敢认同：“也不能这么说……”

　　“那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