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星年后重逢》信而好古

2、第 2 章

　　从那以后林风每天都去垃圾山附近捡零件，换来的钱交过房租后就攒着，存入他终端新创建的账户上。这也是据他观察得出的结果，这里虽然混乱与落后，但是除了小孩子和那些极度贫穷的，基本上每个人都配备了一个终端，平时的通讯、资讯了解以及转账等都是通过终端进行的。所谓终端，是类似于手环的装置，使用时直接在空中投屏，十分方便。

　　林风在垃圾山上捡到了一个旧的，在回收站老板那修了修，凑合着用了。

　　这么一来二去，林风和三个小团子倒是混熟了，和回收站那个一脸煞气的老板赫德的关系也不错。

　　林风走过拥挤的小巷，走到道路尽头那个门前堆满各种破铜烂铁的回收站前。拖着背后的袋子从门缝挤了进去。

　　“老板，换零件。”

　　赫德推开后门，从院子进到了大厅里。来人身高快到两米，一身夸张的肌肉，罩着一件皮围裙，围裙下是一条沾满油污的迷彩裤和一件泛黄的老爷衫，满脸横肉，花白的眉毛和胡须都浓密得吓人。那通神的煞气，光是站在那，都让人怀疑是不是进门闹事的。

　　见到林风，赫德露出一个笑，眉眼舒展开，竟然透露出几分慈祥。

　　“今天又捡到了什么？”

　　林风打开袋子：“几个轴承，离合器，还有一个一千马赫的引擎，我看了下，应该还没坏，你检查检查。”

　　赫德听到引擎的时候，一把抢过了林风装零件的破布袋子，带上工作用的放大镜从头到尾检查了半天。一边看一边嘀咕：“怎么这些好东西就被你小子遇到了，这么大功率的引擎可不多见，配一辆普通的机甲都绰绰有余了。”

　　林风从口袋中取出买的平光镜带上，鼻梁上没点东西他还是不太习惯。找零件时不方便，其他时候他还是会带着，像是在这星海中飘零时抓住了与过去的唯一一点联系。

　　赫德抬头，看到了带上眼镜的林风，嗤笑了一声：“还带个眼镜装样子呢，别说，看着还挺人模狗样的。行了，过来给你结账。这钱可够你花很久了。”

　　“那个引擎我可以不收钱。”林风扶了一下眼镜，看向赫德。

　　赫德停下摆放东西的脚步，转过身盯着林风，目光不善：“想用这引擎来收买我做事？你怎么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呢？”

　　“您误会了，我没有要挟和收买您的意思，只是有一个请求。我希望可以在您这里工作，工资您看心情给，只要能够学着辨认和组装零件就可以。”林风语气恳切，态度也挺谦卑。

　　赫德把袋子放在一旁的工作台上，打量着眼前这个看着有几分孱弱的年轻人，他不说话的样子威势极重，一时之间，气氛凝滞。

　　“样子做的倒是不错，诚意也还行。但是我凭什么要教你，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看我像是那么缺心眼的人吗。”

　　“我保证在您同意我离开之前，一直在这里工作，绝对不会另立门户。实在不行，签字画押，立个字据或者合同都行。”

　　“在这种地方讲合同，你才是那个缺心眼。”赫德哼了一声，“行了，我给你收拾一间房间出来，你直接住过来，那破引擎的钱我收下一半，就当你的拜师礼了。至于工资，每个月50个星币，等以后你可以自己修理了再按件提成。”

　　林风看到赫德在那一阵吹胡子瞪眼，满脸的表情都透着阴阳怪气，直接就当没看见，适时回了一句谢谢师傅。

　　林风接过赫德递过的布袋，看到终端上到账的提示音之后就准备转身回旅馆收拾行李，直接搬过来。结果被身后的赫德叫住：“第五代定制型家政机器人是吧，以后我这里没你的饭，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声音不大，却让林风感觉自己放能量盒的部位急速放电，一时之间，大脑都快要烧坏。他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赫德的眼睛。

　　“看我|干什么？揭个底而已。家政仿生机器人我回收过的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了，它们最值钱的部位就是那个电子脑，不过一般销毁的都是脑子烧坏的，其他部位都不值钱。你来这里也才一个多月，是上次被带到这边的垃圾吧？没想到脑子不仅没烧坏，还烧出自我意识来了，还挺有意思的。”

　　林风吞了吞并不存在的口水，开口道：“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算是拜师礼的一部分。”赫德笑了几声，粗犷的声音震得林风耳朵疼，“别担心，你身份不会被发现的，连我这样的行家都犹豫了一个多月，直到今天看见你而后的生产编号才确定。回去收拾东西吧。”

　　“好，谢谢师傅。”林风此刻身体还是僵的，一步一顿地出了门。

　　身后又传来赫德那堪称可怕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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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收站的生活还挺安稳，赫德帮他除去了耳后的编号，遮盖掉了他作为机器人的最后一个破绽，还废了一番周折替他弄了一张身份卡。B20329星治安混乱，黑户不少，补办的流程虽然麻烦，但可操作的空间也不小。

　　林风也明白自己这个师傅只是看上去像个凶神恶煞的糟老头子，实际上人还是不错的，干起活来也越发地用心，一刻不停地将各种类型的零件分类。

　　而在大厅的赫德一边将一个手脚不老实的拾荒者丢出门外，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突然眼前出现一只小胖手，摊开掌心来就是一颗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糖。

　　林风抬头，面前的小胖墩正笑得灿烂，因为嘴里塞了一颗糖，说起话来还有些口齿不清：“林风哥哥，给你一颗糖，是大胡子爷爷给的。”

　　罗宾身后站着乔安卡和顾枫远，乔安卡也十分乖巧地喊了声林风哥哥，只有顾枫远不情不愿地叫他林风哥，多余的一个哥字怎么都不肯说出口。

　　林风接下了罗宾手上的糖，向他道了一声谢，再叫了赫德一声：“师傅，以后少给他们塞糖吃，坏牙。”

　　“知道了，就你啰嗦。”

　　罗宾瞬间离他三尺远，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过河拆桥的人是他和蔼可亲的大哥哥。他泪水和口水一起在脸上打转，瞬间就要哭出来。

　　“我再也不要最喜欢你了，你就等顾枫远最喜欢你吧！”他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似乎真把顾枫远最喜欢他当作最严重的惩罚。

　　顾枫远脸上一红，忙反驳道：“我才没有喜欢他。”

　　乔安卡似乎被罗宾和顾枫远这两人幼稚的拌嘴给弄无语了，在一旁扶额。她思考半晌，最后红着脸冲林风说：“没事，林风哥哥，我喜欢你，等我长大我就娶你。”

　　“为什么不是嫁？”罗宾在一旁据理力争。

　　“我爸妈说好看的人是要娶回家的。”乔安卡也梗着脖子在那争辩。

　　“他是机器人。”顾枫远在一旁独自清醒。

　　林风对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正说着，赫德走了进来。林风这片刻的休息时间也到头了。

　　“林风，到时间了，快去做饭。”

　　赫德在吃这一方面十分随意，平时就是奶油就面包，啤酒就面包，什么东西都可以就着面包吃下去，全身上下就突出两个字——凑活。

　　等林风来了，他就更凑活了，把吃饭的重任交到了这么一个家政机器人的身上。结果没想到林风厨艺还不错，烹饪方法也格外另类，做出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菜式都还挺好吃。一来二去，赫德也就更乐意做一个甩手掌柜。

　　“你们三个小矮子要留下来吃饭吗？林风的厨艺不错哟。”赫德在其他方面可能看着不好相处，但对他看着顺眼的人是确实不错，林风就是一个例子。这三个小团子也是。

　　“要的！”小谗鬼罗宾直接替剩下的两个人回答了。把顾枫远拒绝的话堵在了嘴边。

　　“那我们先回家和爸爸妈妈说一声，赫德爷爷再见。”乔安卡对人一般来说都是很礼貌的，除了她两个不靠谱的队员。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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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有要招待的客人，今天的晚饭格外的丰盛，四菜一汤，三荤两素。

　　赫德熟练地用着筷子，鄙夷地看着桌边拿着两根木棍像在手里打架的三个小团子。

　　“赫德爷爷，为什么不用刀叉？要用这样的木棍？”顾枫远勉强用筷子夹起一块肉片，艰难地放到嘴边。

　　“吃饭就吃饭，哪那么多问题。”赫德一筷子夹了能有小半盘的肉片，全放进了自己碗里，“再说饭是林风做的，问我|干啥？”

　　罗宾用筷子串了半天，最后还是举手投降，朝林风投去求救的目光。林风会意，给他换上了一把勺子。乔安卡紧接着也换成了叉子。倒是顾枫远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硬是和筷子杠上了，不肯接受林风的好意。

　　赫德看着他们那副挫败样，趾高气扬地用筷子在他们面前晃荡了半天。他也是练了三四个月才有今天的水平，不炫耀那怎么行。

　　“主食是这个白白的米吗？”乔安卡吃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没有面包或者面条。

　　“你要换吗？”林风站起来，准备接过之后给她换掉。

　　“不用，还挺好吃的。谢谢林风哥哥。”

　　厨房不算大，放下一张大饭桌，再进来这么几个人，就差不多满了。心里装上这么几个人，也差不多满了。

　　吃完之后，乔安卡缠着说要林风有时间可以教她怎么做菜，她以前没吃过像今天这样奇怪做法的菜，但是意外的好吃。

　　林风笑了笑，没拒绝。

　　时间不早了，赫德让林风送他们回家。一个大人，就这么领着三个小团子走在狭窄的街道上，夕阳将落未落，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风走在他们后面，和他们一个一个说了再见。

　　回到回收站，天已经完全黑了，远处的棚屋区几乎是一片漆黑，没有几家舍得开灯。回收站这边还好一点，隔着几家还能有几盏亮的。

　　林风简单用湿毛巾擦尽身上的灰尘，又把换下的衣服洗了，才坐到床头，拿起了赫德扔给他的书。厚厚的一摞，从上到下依次是《机械制图》、《工程力学》、《机械设计基础》、《机械原理》、《机械制造基础》。

　　他瞬间梦回本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没日没夜画工图的时期，只是知识又不知道更新了几代。

　　赫德一边让他学习理论知识，一边教他实践操作，两边相结合，他倒是学得不错。

　　林风也一边打工攒钱一边攒了几个能量盒，全部放进腹部的储存空间，已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