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鬼怪篇：飞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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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他醒了。”
博尔赫斯模糊地听到了一个轻柔的女声，声线很甜蜜，是很多男士都会喜欢的那款小甜心。
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的意识还在混沌，疼痛已经能先一步唤醒理智。
整个前胸火烧火燎地痛。
他艰难地吸了一口气，但这很难，他觉得自己的前胸沉甸甸的。
“……你别乱动，”那个甜丝丝的女声又模糊地传来，“刚包扎好……”
他又沉沉睡去。
意识再次恢复时，他感到有柔和的光线照射在眼皮上，在视网膜上打下一团浅色橘光。
他微微地掀起眼皮。
一只手轻柔地扶起他的脑袋，将他的头稍稍托起了一点。
接着一根吸管放在他的唇前。
“喝点水吧，”一个女性的声音说，“前几天一直给你打葡萄糖来着。”
他顺从地叼住吸管吸了几滴。尽管他的喉咙现在火烧火燎，也没有多喝。
给他水的人又在他脑后垫了个枕头。
“你可以起来坐一会儿，”女声轻快地说，她的声音甜蜜而迷人，像一只轻灵的画眉鸟似的，“总这么躺着也怪无聊的。但是不能起来太久，马修说你还是要好好休养，多躺着有利于恢复。”
博尔赫斯的头抬了起来。
他睁开了眼睛。
落在眼皮上的温柔暖光是窗外的落日。
窗户正对着床，从床上刚好可以看到夕阳像一个暖呼呼的大橘子，扁扁地向地平线上树木的阴影里垂落。
房间里的一切都被沾上了一片暖色的光辉。
床的另一边坐着一位娇小的黑发女性。
奶棕色的眼睛，脸上散落着几颗雀斑，脸色诡异地苍白，唇色又鲜红得突出。
除去身为吸血鬼的诡异非人感，看上去还是很甜美的。
这个吸血鬼外貌看上去有十八九岁，正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托腮看着他。
她身上穿着一套女仆装。
博尔赫斯平静道：【娜娜。】
吸血鬼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娜娜是昵称，”最终她说道，“我的全名是安娜·莱格利斯。”
“不过如果你喜欢，当然也可以叫我娜娜。”
她捧起脸颊笑起来，棕色眼睛甜蜜地挽起，看起来非常讨人喜欢。
博尔赫斯没有回话。
他的前胸还有灼痛，但症状已经有所缓解。想来应当被娜娜刚才说的那位“马修”治疗过了。
但吸气还是很痛。
他慢慢地抬眼打量着这个房间。
夕阳还在坠落。
这个房间看起来明亮，温馨。
墙上挂着色彩斑驳的风景油画，靠窗边有一套很讲究的写字台，墙角有两套并排的书柜，这个角度看去摆满了书，但看不清书的名称。
天花板上是一盏硕大的水晶吊灯，因为窗外光线仍然明亮，灯还没有打开。
房间的另一边是一套洛可可式软椅和茶桌。
地上有柔软的长毛地毯，柔和的奶白色覆盖了房间的所有角落。
还有他身下这张……这张面积夸张、软得他整个人都陷进去的四柱床。
简而言之两个字：有钱。
博尔赫斯没忍住，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胸部火辣辣地烧灼起来。
他的一只手断掉了，被石膏固定在了胸前，他连打手语都做不到。
但是他真的很想说——不要给骨折人士睡这么软的床好吗？？
吸血鬼打石膏都学会了，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四十九、
博尔赫斯像一株安静的植物，在床上默默无语地躺了三天。
除了解决生理问题，下地活动一番外，他乖顺地接受打针，护理，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本来就无法正常发声，手部打上石膏后，更是静得出奇。再也没有比他更乖的病人了。
这三天都是娜娜在为他护理，搀扶他下地，给他打针，有时会离开，回到这个房间，有时会跟他说说话。
娜娜告诉他，他的肋骨断了三根，左手臂骨折，一根骨头差点扎破了他的心脏。
“安格尔把你带回来的时候简直浑身是血，香得要命。”娜娜说这话的时候用那种糖尿病人注视马卡龙的饥饿表情看了看他，“可惜伊莎贝尔不许我们碰你。她说你的失血量已经很大了。”
博尔赫斯躺在床上，蓝色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她。
“有时我真的不清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娜娜托着下巴看他。
博尔赫斯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
“你大部分时候像个人偶躺在那里，”娜娜指出，“你简直比吸血鬼还像吸血鬼。我以为人类不可能做到保持一个姿势长达十多个小时。”
第四天博尔赫斯见到了他醒来后见过的第二个吸血鬼。
一个干瘦但高大的男子携着一个古老的皮质医疗箱，跟在娜娜身后走了进来。
比起吸血鬼，他看起来更像个上世纪的幽灵。
他留有两撇精心修剪过的八字胡髭，脸长而苍白，带着比其他吸血鬼宽了几圈的黑眼圈，满面忧郁的愁容。
这名吸血鬼维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是马修。”
他苍白瘦长的手指礼貌地碰了碰博尔赫斯放在床上的完好的那只手。
博尔赫斯向他点点头。
马修没有多说话——他似乎也知道博尔赫斯无法出声，因此并没有多做交谈。娜娜很快将他随身带着的医疗箱打开，堆在床边。
博尔赫斯看了一眼。箱子里都是炼金制品。
在日常生活中，炼金制品可以代替无法在魔法师身上起作用的现代科技，满足人类生活中各种层出不穷的小麻烦。
马修瞥了眼箱子，从他礼服一样的黑大衣内袋里掏出一副手套戴上，然后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像透镜一样的东西。
“不要紧张，”他愁眉苦脸地向博尔赫斯微笑了一下，似乎在安抚他，“只是一些检查。”
马修举着那枚透镜，透过它仔细地扫视博尔赫斯的前胸和吊着石膏的胳膊。
娜娜在一边问：“怎么样？”
马修看了一圈，收起透镜：“恢复得不错。”他很正经地面对床上的博尔赫斯，“看来你是一个很老实的病患，没有乱动，遵守医嘱。这很好。”
“他简直完全不动，”娜娜在他身后吐槽，“要不是他身上的血味儿还是很香，好多次我都以为他是死了。”
马修忧郁地转头看了她一眼。“你说得我都饿了。”他摘下手套，放在箱子里让炼金设备给手套消毒。
博尔赫斯一直很安静地看着他们。
娜娜很人性化地指了指他：“你看，他躺在那里，就像一个瓷娃娃一样。关节会活动的瓷娃娃。”
“你的肋骨恢复得很好，失血的情况也有所改善。”马修告诉他，“鉴于你现在行动不便，我就不给你准备补血的食物了。我会制作一些魔药，来促进你的骨骼生长和恢复，顺便解决一下你的贫血情况。”
“因为你是魔法师，我之前没有给你开魔药，是以人类的方式治疗的。现在我问一下，你有什么草药或者配方是不耐受的吗？或者跟你的魔力对冲？”
马修拿出一个本子。
然而博尔赫斯摇了摇头。
他完好的右手在床单上颤抖地划拉了几下。
虽然右手没受伤，但是他胸腔伤的很重，右手的行动也被制约了。
吸血鬼盯着他划出的轨迹看了会儿。
“对魔药的反应和普通人类一样吗？我知道了。”这名医生吸血鬼合上了医疗箱的盖子，“请安心养伤，后续的治疗进程会加快的。”
博尔赫斯注视着马修离开，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鬼怪篇：飞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