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鬼怪篇：常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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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当他们驶出阿西尼区，博尔赫斯已经完全冻僵在雪橇上。
他痛苦地努力了几次都没有办法舒展弯曲的手指，最后是安格尔用雪揉搓他的手指，从雪橇扶手上硬掰了下来。
安格尔奇道：“魔法师怎么会受制于自然之力？你为什么不用你的能量抵御风雪呢？”
“小兔的情况不合适啦，”伊莎贝尔轻快地从雪橇上跳下来，掸落肩上的雪花，“他是比较特殊的类型，不适合持续动用魔力。”
她很自然地脱下身上装饰品般的轻薄呢绒大衣，将它裹在博尔赫斯身上。
博尔赫斯脸色已经发青了。他感到自己在无法抑制地颤抖。
雪女的风一路推举着他们在雪地上穿行。有几次他们危险地感到了追兵，但很快就有裹着粗大雪粒的风短暂地遮蔽后方的视线，使对方迷失目标。
但凛冽的风同样穿透他无法御寒的身体，他几次感觉自己已经被冻硬，马上要从雪橇上甩下来了。
他用了一个尽可能简单的加温咒语让自己能继续走路，勉强地揉搓着自己的四肢和脸颊。
他和其他法师不同，每次动用魔力付出的代价太大，他承受不起。
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做普通人了。
他颤抖地蹲在地上划拉：“这附近是芒格努伊区，离天使城大概有四十公里。”
安格尔站在一边辨认了一会儿。
伊莎贝尔抱臂，没什么紧张感地说：“追兵直线距离三公里，不排除有迷路的可能。说实话雪山这边挺漂亮的，以后有时间可以玩两趟。”
安格尔踢散了地上带字的薄雪，一只手轻飘飘地拎着博尔赫斯，步入了芒格努伊区。
四十五、
芒格努伊区与寒冷的阿西尼区南部相邻，由于阿西尼区高大的山峰阻挡了大部分南下的寒冷的风，这里的气候非常温暖适宜。
正值冬天，这里的地区特色——温泉业正处于旺季。
到处都能见到拖家带口来旅游的玻利亚人。
芒格努伊区距离阿西尼区连绵不绝的山脉有很远一段距离，但泡在露天的温泉池里仍能遥遥
地欣赏到雪山壮美的景色。
这些游客们让三人有了混入人群的可乘之机。
“租一辆车，”博尔赫斯对着安格尔比划，“天使城离这里太远了，我走不快。”
安格尔把他单手举高了一点，瞥他一眼：“我不会开车。”
博尔赫斯已经双脚离地有一会儿了。这吸血鬼嫌他走得太慢，进入芒格努伊区后便提着他的衣领飞快行走，看起来像个出游的爸爸拎着不省心的小儿子教训。
他镇静地比划：“我会。去租。”
三个人型生物——也许要算四个，其中一个瞎一个哑，一个变不成人形又昏迷不醒，只有嘴最臭的安格尔能与人正常沟通。
博尔赫斯颇为担忧地看着安格尔高大的背影，总觉得这吸血鬼不像要去租车，好像是去抢劫。
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地凑过来：“小兔。”
博尔赫斯转过头看她，吸血鬼的狗啃式长发被安格尔编成发辫，从脑后垂坠到胸前。
“你流血了？”
博尔赫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原本尚算白皙的手背已经变成了紫红色，指节纷纷鼓胀得晶亮，表面皮肤褶起一层，关节和虎口处开裂了，有丝丝缕缕的血迹缓慢地向指尖攀爬着。
他能感觉到脚上应该磨破了。
吸血鬼很难感知到这种气候变化，但对于人类而言，突然的低温和高温已经足够让脆弱的皮囊不堪重负了。
如果不是安格尔一路提着他走，他此时确实连走路都困难。
如果他真的只是普通人类，面对这样的温差一定已经死了。
他抖抖袖子，稍长的袖口落下来盖住了手背。
他在凑过来的吸血鬼手背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叉，示意自己没事。
安格尔居然很快租车回来了。
不仅租到了车，还弄到了当地的衣服——柔软的很有当地风情的薄毛衫，阔腿单裤，还有一条给伊莎贝尔的绒线裙子。
他自己不知道去哪里换了一身满是簇生黄花与宽大银蕨叶子涂鸦的Polo衫，外面套了件银灰色的防晒服，穿了条七分裤，两条苍白笔直，肌肉如骨骼般紧实突出的腿在裤脚下晃荡着。
他鼻梁上还架着副墨镜，头上一顶白色纱网的棒球帽。
“……”博尔赫斯对吸血鬼这种种族天性无话可说。
安格尔腾出一只手抬起墨镜，皱着眉头看了博尔赫斯两眼，把衣服递给他和伊莎贝尔：“车在前面，可以去车上换。”
穿行在雪山中留下的雪已经把博尔赫斯的里衣湿透了。
这两个吸血鬼本无必要换衣服的。
博尔赫斯向安格尔道谢，一转头见伊莎贝尔已经钻到车里去试裙子了。
新衣服估计价格很高昂，因为质地确实非常柔软，熨帖地暖和着博尔赫斯冰凉开裂的皮肤。
不知道安格尔哪来的钱。总不能被追杀还带信用卡吧？
冻伤还是出血。博尔赫斯咬咬牙，对自己念了一句全身愈合的基础治愈术。
皮肤表面青黑的淤青肿胀消减了一部分，流血的开口也闭合了。
安格尔坐进副驾驶，伸手将鼻梁上的墨镜摘下来，架到博尔赫斯脸上，自己伸手推开挡板，靠在靠枕上闭目养神。
博尔赫斯在对方伸手时下意识地防御并做出攻击的预判，反倒被这吸血鬼搞得愣了一下。
好像我们之间多熟了似的……
他发动车子，心里嘀咕。他认识伊莎贝尔也才不到两个月啊。
他随即有些愣神。
是啊。
他认识这吸血鬼还不到两个月呢。
然而这两个月，他放血，参加悬赏，去公司加班，失去工作。
他带这吸血鬼逛街，吃冰淇淋，买衣服，躲避法师协会的探查。
这样多的事情，都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发生，让他有一种奇妙的恍惚感。
好像时间在他的身上总有着奇异的错位似的。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鬼怪篇：常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