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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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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之后的草药课和魔法史对凯佩尔来说都算是煎熬。
他有洁癖。
所以当斯普劳特教授说要亲自收集白鲜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那泛着泥土味的泥土,凯佩尔黑着脸又套了一个手套。不过听说草药课手套都是配好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凯佩尔间隙间想到。
梅林都没办法想象他是怎么帮身旁两个摸鱼怪收集满一瓶的。看自己即使小心再小心还是不知何时蹭上去的泥巴,不夸张地说,凯佩尔的脸一直黑到了下课。他盯着袖口那块褐绿色的泥斑,眼神像在看某种不祥的征兆——那污渍边缘晕开的纹路,让他莫名想起图书馆禁书区某本古书上记载的黑魔法标记,虽不致命,却足够碍眼。他抽出魔杖,指尖在布料上轻轻一点,“清理一新”的咒语刚落,那片污秽便像被阳光驱散的晨雾般消失了,只留下龙皮手套边缘轻微的褶皱。
“洁癖成这样,你该去拉文克劳的古董陈列室待着。”西里斯用沾着泥土的指甲敲了敲凯佩尔的后背,语气里的调侃混着泥土的腥气,“斯普劳特教授要是看见你这架势,准以为你在给白鲜做洗礼。”
凯佩尔没理他,镊子夹着白鲜根茎的动作愈发谨慎。晨露在叶片上滚动,折射出彩虹般的光,可他只注意到根茎上粘连的那些湿润泥土——它们紧紧扒着植物的肌理,像一群顽固的入侵者。直到把两个摸鱼搭档的瓶子都装满,他才发现自己的额角渗出了薄汗,掌心因为过分用力而泛白。
草药课过去之后,魔法史课又开始了。宾斯教授那丝毫没有起伏的声音听得凯佩尔昏昏欲睡,第一节课都没有听进去多少。这令自诩学习能力还可以的凯佩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不过看看前面正在呼呼大睡的詹姆和西里斯,倒是有了几分安慰。
魔法史教室的空气沉闷得像密封的陶罐。宾斯教授的声音平稳得像沙漏里的沙,一句句漫过课桌椅间的缝隙,在积着灰尘的窗台上堆积。凯佩尔撑着下巴,目光落在教授半透明的手指上——那幽灵的指尖甚至能穿过讲台的木纹,带着种诡异的平静。
“……14世纪的狼人登记法案之所以失败,源于当时的魔法部未能理解变形者的生理周期……”
枯燥的字句像催眠咒,凯佩尔的眼皮越来越沉。他偷偷瞟向旁边:莱姆斯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游走,字迹清秀得像精心栽培的藤蔓;前排的詹姆已经把下巴搁在胳膊上,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呼吸均匀得像夏夜里的风;西里斯更过分,居然把斗篷铺在桌面上当枕头,嘴角微微张着,仿佛在梦里还在嘲笑某个斯莱特林的蠢货。
凯佩尔忽然觉得心里平衡了些。要不……睡一会?他看着旁边认真记笔记的莱姆斯,冲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立马摆好姿势趴桌子上“闭目养神”。
旁边的莱姆斯看了凯佩尔和前面俩人一眼,摇头失笑,还以为他会成熟多少。莱姆斯无奈地摇摇头,笔尖在“1379年巫师议会关于巨人迁徙的争论”下方画了道横线。他看着桌下凯佩尔露出的半只鞋尖,又看看前排那两个歪歪扭扭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像守着一窝熟睡雏鸟的老鸟——翅膀还没硬,却已经懂得怎么把课堂变成巢穴。全是小孩子,莱姆斯心中涌上了一股不可名状的责任感和优越感。
宾斯教授离开后,教室还是一片寂静,几乎没有人立马站起来,全趴在桌上睡的正香。莱姆斯把三人使劲儿摇醒,强拽起来,“吃饭了!再不起,厨房的烤土豆就要被高年级抢光了,听说今天有蜂蜜芥末酱。”
“哈啊……莱姆斯,你比我家闹钟还吵。”詹姆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得像被风吹过的灌木丛。
“就当你在夸我了。再不过去礼堂可就没饭了。”见把他们叫醒,莱姆斯抓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着等他们。
凯佩尔非常快速地整理好,不得不说,一涉及到吃的他比谁都快,三两下就把笔记卷成筒塞进书包,动作快得让莱姆斯怀疑他是不是偷偷练了迅捷咒。詹姆被彻底吵醒,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东西拢在一起,全部扔进包里。
然后,你就能立刻发现睡回去的西里斯了。众人回头,只见他还保持着趴着的姿势,脸埋在斗篷里,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只缩成一团的黑猫。凯佩尔戳了戳他的背,对方毫无反应,只有斗篷上沾着的草屑证明他早上也去了草药课。
“我天哪,你们昨天是玩到了几点。”凯佩尔看那睡得香甜的样子,都不忍心叫醒他。
“回来时天都泛白了。”莱姆斯解释道,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谁夜游看时间?”詹姆贼兮兮地笑着,眼里闪着恶作剧的光,“凯佩尔,你背他呗。”
“你想让他醒来后用倒挂金钟咒把你吊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门口吗?”凯佩尔翻了个白眼,忽然露出抹狡黠的笑,“不过我有个更妙的主意。”
然后,走廊上就出现了一只在空中游来游去的人型生物。几分钟后,霍格沃茨的走廊里出现了奇景:西里斯四肢舒展地悬浮在半空,像片被风托着的叶子,随着施法者的脚步慢悠悠地飘着。路过的学生纷纷驻足,有人甚至捂住嘴才没笑出声——在走廊里用漂浮咒带人,这胆子实在够大。
凯佩尔举着魔杖,看着西里斯毫无察觉的睡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幸好他头发够长,遮住了半张脸,不然明天全校都会传‘格兰芬多有个睡神被魔法吊在走廊上’——这荒唐程度,怕是能让百年后的学生都当作怪谈讲。”
“费尔奇要是来了怎么办?”莱姆斯一边警惕地看着转角,一边忍不住笑——悬浮的西里斯忽然皱起眉,嘴里嘟囔着“詹姆你别碰我的巧克力蛙”,样子滑稽极了。
“放心,”凯佩尔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费尔奇现在八成在四楼巡查,他总怀疑有人偷盔甲上的银扣子。”
詹姆走在最前面,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在憋笑:“到了礼堂才叫精彩,我赌他看见自己坐的位置,能把南瓜汁泼到天花板上。”
礼堂的大门一直敞开着,当他们带着西里斯进入礼堂的时候,全礼堂的人都沉默了。推开大门的瞬间,所有喧闹都像被施了冻结咒。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投过来——准确地说,是投向他们身后悬浮的西里斯。长桌旁的刀叉声停了,连烛火都仿佛屏住了呼吸,只有远处赫奇帕奇的几个新生没忍住,发出了细碎的笑声。
三人镇定自若地缓缓踱步到格兰芬多餐桌上,凯佩尔面不改色地指挥着西里斯飘到长桌旁,轻轻一挥手,对方“咚”地落在椅子上,震得桌面的金杯都跳了跳。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挡住斯莱特林长桌投来的探究目光:“看,现在布莱克那群人还没来,不然他明天就又能收到一封吼叫信了。唉,我是什么神仙朋友,对吧,莱姆斯。”
“是吧……我们怎么把他弄醒?”
“这还不简单?”詹姆蹑手蹑脚地凑到西里斯面前,两根手指捏住对方的鼻子,还冲凯佩尔比了个“三二一”的手势。
“唔……”西里斯猛地吸气,脸瞬间涨红,眼睛“唰”地睁开,带着刚睡醒的迷茫:“下课了?”
“看看你屁股底下是什么,笨蛋。”詹姆笑得像只偷到奶油的狐狸。
西里斯低头看了眼椅子,又环顾四周:金色的帷幔,长桌上的烤鸡,还有远处拉文克劳女生憋笑的表情——他猛地坐直,差点把椅子掀翻:“我怎么在礼堂?!”
“兄弟,你丢人丢大发了。”西里斯就这么僵在座位上,现在的表情已经不是裂了,而是粉碎了,风一吹就没了。
“不得不说,漂浮咒是个好东西。”凯佩尔淡定地吃着自己面前的牛排,今天做了他喜欢的七分熟,很合他的胃口。
“飞?”西里斯的眼神从迷茫变成惊恐,最后定格为震怒,“你们用漂浮咒把我弄过来的?!”他几乎是用气声咆哮,生怕全礼堂的人都听见,“我就像条被钓起来的沙丁鱼?!”
“冷静点,你的头发是天然伪装。”凯佩尔指了指他垂到胸前的黑发,“再说,总比被詹姆拖过来强,他上次拽彼得的胳膊,差点把人拽成橡皮筋。”
“凯尔……我竟然以为你是个循规蹈矩的乖孩子。”西里斯后槽牙都快咬断了,忽然想起什么,眼神像淬了冰,“你们知道走廊不能施魔法吧?要是被麦格教授抓住——”
“谁在乎呢?”凯佩尔学着他平时的样子耸耸肩,叉起一块牛排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反正晚上也要去关禁闭,早一步晚一步有什么区别?”
“啊啊啊我的名声!”西里斯抓着头发,却不敢真的喊出声,只能在椅子上无声抓狂。他偷偷瞄了眼周围,发现大家已经转回注意力吃饭,才稍微松了口气,可那东张西望的样子,反倒引来了更多目光。这期间他一直在“做贼心虚”地左顾右盼,但看热闹的人群早就散了,这一举动颇有欲盖弥彰之感。
“好了好了,”詹姆赶紧递给他一杯南瓜汁,“下午有飞行课,想想光轮1000!”
“哦……好消息,下午有飞行课。”凯佩尔看着课表巧妙地转移话题。
“飞行课?”西里斯的眼睛亮了,怒气瞬间消了大半,“梅林啊,我等这课等了快一个月了!”
“哦!魁地奇!”詹姆兴奋地对三人道:“梅林,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你绝对不敢相信,五天前我玩的还是玩具扫帚。”
“可不是吗,詹姆小宝贝。”西里斯毫不客气地回呛道。
“哦,西里斯,别生气了,就看在下午的飞行课和今晚的禁闭我们都要和好了。”詹姆讨好地递给西里斯一杯南瓜汁。
西里斯傲娇地接过南瓜汁,哼了两声,没说什么。
“是了是了,伟大的西里斯是一定要收下我亲手做的小蛋糕了~”凯佩尔恭敬地呈上自己的小贝,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后露出几个圆滚滚的小点心,表面裹着金黄酥脆的丝状物:“尝尝这个,我妈新做的,叫肉松小贝。”
“这是什么?”还没等西里斯接过,詹姆就拿了一块。
“呃……算是我妈说的新配方吧,到时候可以给你们看看她的食谱,简直不同风格不同种类天马行空,我爸爸有时都怀疑她有好几个脑袋去研发这些。这上面叫肉松,就是肉煮干水分后撕成条再加工,里面就是普通的蛋糕胚,我在外面裹了一层奶油充当胶水。”
“这是……晒干的面条?”西里斯捏起一个,怀疑地看着上面的肉松,“你确定这不是恶作剧糖果?”
“害,真墨迹,不吃给我。”已经吃了一个的詹姆一下就把西里斯手上那块拿走了。看得西里斯立马护住盘子里剩下的两块,不想那么多,直接往嘴巴里塞。
外皮是咸香酥脆的肉松,再咬下去就是甜而不腻的奶油,配上松软的蛋糕体,甜咸交织,明明违和感十足的两个味道却十分和谐地融在了一起。
“我从来没有吃过咸口的蛋糕。”西里斯在和詹姆抢最后一个的时候对凯佩尔说。
“谁知道呢,”凯佩尔耸耸肩,眼里闪着骄傲的光,“她的食谱本就像魔法书,昨天做了胡椒味的布丁,今天就捣鼓出这咸甜口的蛋糕。我爸总说她脑子里住着个厨房小精灵。”
西里斯和詹姆立刻为最后一个小贝争了起来,叉子碰得叮当响,活像两只抢骨头的小狗。莱姆斯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那份,忽然用胳膊肘碰了碰凯佩尔,朝旁边努了努嘴。
“飞行课结束,我们就去把你昨天说的八楼密道给探了。”凯佩尔看着课表,“然后就去图书馆做作业。晚上就去关禁闭,我和莱姆斯去厨房。完美。”
莱姆斯顶了顶凯佩尔,凯佩尔疑惑地看着他,他冲凯佩尔用下巴点了点正低着头用餐不敢搭话的彼得。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人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四个人的后面。
凯佩尔用眼神表达疑问:?
莱姆斯给他做了个口型:带上他。
凯佩尔莫名有些排斥,但是还是没办法地点点头:“彼得,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啊?我可以吗?好的!谢谢你,凯佩尔!”彼得依旧有些怯懦,但看起来很兴奋,“我会尽量不拖你们的后腿的!”
“没事。”凯佩尔不失礼数地对他笑了笑,越发觉得他应该去赫奇帕奇。
三分钟后还没有分出胜负的二人组被强行拉开一人一半。凯佩尔和莱姆斯一手一个拉着就走。
下午的飞行课大家都很尽兴,除了彼得只能离地三英尺,莱姆斯贴心地围在他身边陪着他,其他三人在高处玩得好不欢快。
詹姆熟练地运用着扫帚做了好几个高级动作,赢得了众多人的拍手叫好和一众女生的失声尖叫。
而在低处练习的伊万斯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扫帚,刚才让自己的扫帚起来她就用了很久,感觉她飞高了扫帚就会有一股阻力令她只能低空飞行,她有些挫败。
“需要帮忙吗?”安抚好彼得后,莱姆斯飞到她的身边,“你的动作有些问题,手不能这么拿。不用这么紧绷,身体放松就好。”
“啊……我是说,谢谢。”伊万斯感激地对莱姆斯笑笑。
“没事,举手之劳。”莱姆斯不客气地摆摆手,又飞回去“拯救”整个人都趴在扫帚上不敢动的彼得了。
玩高兴的三人飞下来就看见了快要哭出来的彼得:“不是吧,你怕高吗?”詹姆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不是,我只是单纯控制不好扫帚。”
这句话一出,詹姆无所谓地耸耸肩,和西里斯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面。正好看见了来上飞行课的斯内普。
“哦……鼻涕精!你还来上飞行课?你不应该在地上爬来爬去吗?”西里斯最早发现了斯内普,出口嘲讽道,“扫帚都不会听你的吧!毕竟你滴下来的油都把扫帚搞脏了!”他和詹姆对视一眼,而后哈哈大笑。
“我当然不会擅长像你们这样脑子根本不发育的巨怪才热衷的运动。粗鲁,没有一点意义。”斯内普阴沉着脸回怼道,“也就你们这种脑袋里装满芨芨草的格兰芬多才会喜欢这种东西。”
“门牙赛大棒!”
“障碍重重!”
詹姆和西里斯并不喜欢听他废话,立马抽出魔杖对他施了咒。还默契地互相击掌。而斯内普摔到了地上,门牙不受控制地疯长着,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痛苦地跪在地上。样子滑稽极了,周围旁观的人都在哈哈大笑。
“西弗!”伊万斯跑了过来,在她身后还有安慰彼得安慰了大半天的凯佩尔和莱姆斯。
伊万斯扶起跪在地上的斯内普,不知所措,眼泪都盈满了整个眼眶。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伊万斯愤怒地对詹姆喊到。
“你也不听他说了什么!”詹姆不服气地回道。
“那也不能这样欺负人!”伊万斯将斯内普保护在后方,“我会告诉麦格教授的!”
西里斯和詹姆嗤笑,“我好怕啊,西里斯。”
“我也好害怕哦……”
“你们!”伊万斯气愤地看着他们,可斯内普的牙齿还在不停地疯长。
赶来的凯佩尔径直走到了斯内普的面前,还没等伊万斯对他举起魔杖就解释道:“先让我帮帮他,伊万斯。”
“你和他们就是一伙的。”
“那就更应该为他们擦屁股了。”凯佩尔平静道,“你再不让开,他的牙会越来越长。”
莉莉这才犹豫着退开,凯佩尔上前一步,魔杖指着斯内普:“咒立停”
斯内普的门牙病态地长长停止了。
““带他去医疗翼吧。我代他们向你道歉。”凯佩尔看着被搀扶着的斯内普,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斯内普的脸白得像刚从禁林深处捞出来的尸骸,过长的门牙让他连咬牙都显得滑稽。他死死盯着凯佩尔,眼神里的屈辱几乎要凝成实质,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含混的音节,像是被踩住尾巴的野猫在嘶吼:“伪……虚伪……”
……凯佩尔往后退了半步,给他们让出通路,“庞弗雷夫人的消肿咒很灵,再晚去,他明天就得顶着这副模样上魔药课了。”
莉莉咬着嘴唇,扶着斯内普的胳膊转身就走。斯内普却猛地甩开她的手,佝偻着背自己往前走,黑袍下摆扫过草地,带起一串细碎的草屑。他走得又急又快,过长的门牙顶得嘴唇外翻,每一步都像在跟谁赌气,却又忍不住佝偻着肩膀,仿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开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