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艺江湖》丫湳

10、何去何从

　　正如姜建邦所预言的那样，路演很成功，两个用的都是全新改编的老段子和小海创作的新段子，新颖中并不脱离传统，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小海的实力。还是如姜建邦所料，网上开始有人拿小海和弘文的演出视频进行对比，两边粉丝在视频的挑唆下开始针锋相对，弘文的粉丝甚至开始攻击姜建邦比赛时对弘文不管不顾，现在反而帮弘文捧竞争对手...这还不算什么，随着热度越来越高，小海参加相声大赛的事被挖出，更多的声音开始质疑弘文得奖的内幕...
　　助理小心翼翼的扫了孟光业一眼，接着汇报道“目前，网上的路演反馈就是这样，总的来说，热度是有了，就是...这些负面消息“
　　”你先出去吧“。
　　助理接收到孟光业的眼神提醒，点点头退出办公室。
　　小海看了看一脸早就看透一切的孟光业和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坐在沙发上等着孟光业解决难题的弘文
　　不好意思的开口“我出面替弘文解释吧。”
　　孟光业没接话，转头看着弘文“你最近的通告多不多？”
　　弘文想了想“电视剧在宣传期，除了几个颁奖典礼，应该没有其他通告。”
　　孟光业拿起办公室电话按下一串数字，”查一下弘文本周的通告单，空出两天安排他和小海参加路演，提醒宣传科，宣传方向多提相声大赛弘文对小海惺惺相惜，往良师益友上带。“
　　”我就说了吧，你不用担心，没有我们孟团长解决不了的难题“弘文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对小海笑道。
　　小海看了看孟光业没再说话。
　　”你别高兴太早，这几天抓紧时间和小海磨合，路演出来如果挽回不了路人缘，我也救不了你。“孟光业皱着眉头看他。
　　”您太谦虚了团长大大，当然我也会自己上点心，尽量给你减少麻烦的，放心啦。“弘文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拉着小海离开办公室。
　　随着弘文和小海演出的消息被放出，再加上文工团对风向的引导，网上舆论开始转变为弘文无私为相声界留住人才，一起走花路，甚至连这次小海参加路演都被猜测是不是弘文的引荐。小海在两人表演时，尽量放低自己突出弘文，这种暗戳戳的藏拙瞒住了弘文，却没瞒过孟光业和姜建邦的火眼金睛。
　　”这个孩子不论实力还是人品，真的难得“姜建邦看着路演视频不仅赞叹。
　　陪她一起看路演的段凤娟看他好久没有过的发自内心的开心，调侃道“这下放心了？不再害怕人家耽误你儿子了？”
　　姜建邦被怼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弘文是我儿子，我想多替他考虑一点有错吗？“
　　段凤娟忍着笑意好脾气的哄道”没错没错，我的错行了吧“想了想，接着说道”老头子，我跟你说我觉得这孩子你可以考虑收下他了，你不是一直想要重开小园子？这孩子能帮你做到。”
　　姜建邦踌躇了很久“看看再说吧。”
　　段凤娟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心结需要姜建邦自己去慢慢消化。
　　文工团副团长看中小海的业务能力，建议孟光业和小海签约。
　　“弘文现在的精力基本都在拍戏上，是时候重新树立相声界的新领头者了。我私底下和小海聊过，他只想说相声，对拍戏和其他活动没兴趣，我觉得这孩子潜力无穷。”副团长兴致勃勃的说出自己的观点，提到小海的时候眼睛放光。
　　孟光业双手环胸，背着身体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和小海打打闹闹往楼里走的弘文陷入沉思。
　　这些年跟着孟光业打拼下来，副团长对他的脾气已然了如指掌，见他一直没说话，起身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反正路演还有好几天，这事不急。”

　　弘文带着小海刚走到文工团的工作区，就听到背对着他们的两个女孩交头接耳的声音，似乎听到了小海的名字，他拉着小海在楼梯间停下。
　　“听说了吗？团长想把小海签下来”
　　“别瞎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团长好像还没拿定主意，估计还是担心影响弘文”
　　“团长总不能为了他以后不签任何新人了吧，我觉得以团长的才智，肯定能想出两全的办法，弘文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拍戏，你别忘了相声是我们团里的主业之一。”
　　“唉...有背景就是好啊，家里给地位、团里给名利。“
　　”没办法...你看小海的路演没，我觉得还是和姜老师的配合天衣无缝，和弘文的那一场，我觉得他在就着弘文的节奏。“
　　”好几个人跟我说了，都看出来了基本上...可怜的小海，我最近可太喜欢他了“
　　女孩的声音渐渐消失，弘文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讨厌自己的好奇心，为什么要拉着小海听完，虽然自己多次告诉父亲和孟光业不在意捧小海，可是真正面对这种真实的路人看法时，他还是得承认，实话有时候确实伤人。弘文心里一阵泛酸，气自己的不争气，没有信心用实力去让这些人闭嘴。哪怕文工团想签小海，自己也
　　小海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的笑道“不会因为这些莫须有的闲言碎语跟我闹别扭吧？”
　　弘文压下心里的酸楚，硬撑着情绪，装出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们说的实话，我跟你闹什么别扭。”
　　小海仔细的打量他，想看透他真实的想法是不是和说的一样。弘文躲开小海的眼神，环住他的肩膀遮掩自己的狼狈，嘴里说这“走了走了，一起走花路了。”
　　姜家，弘念和以往一样捧回了年级第一的奖状，上面还叠着红色鎏金边的数学竞赛荣誉证书。段凤娟开心的加了两个硬菜；姜建邦因为路演的事对小海越来越欣赏，开始主动问他要那些曾经创作的段子，平日没事的时候帮他排成成品。弘文想起白天两个女孩对自己的评价，心里开始后悔自己曾经那些年浪费的大好时光。没心情加入，一个人默默的埋头扒米饭。
　　小海夹了一大块红烧鱼放到他碗里，他抬头看着眼神依旧温和的小海，扯出僵硬的笑容说了声“谢谢”
　　文工团盛传小海要签约的小道消息越来越多，弘文一连低气压了几天，这几年以来，因为相声行业受众群体越来越少，文工团的不少相声演员前赴后继彻底转行为演员，弘文经过前几天的心态转变，也开始考虑要不要退出相声圈彻底转行，他和陆可参演的剧播出后有了一定热度，签到演艺公司应该不是难事，甚至他都在考虑小公司也不是不行。要不说他一直很幸运，刚冒出这个想法没多久，国内最大的演艺公司业诚就找上门。
　　弘文看着对方经纪人递过来的合同上，一条条对他有绝对吸引力的条款，疯狂心动。刚要张口答应，脑袋里想起弘念稚嫩的嫌弃声“”你但凡少看点武侠小说，也不至于把自己当幸运加实力超群的男主角。“不仅打了个冷颤，看着对面始终对他保持职业微笑气质出众的漂亮经纪人，开口道”姐，我想具体了解一下，我如果签到咱们公司，有哪些必须做到的？“接着垂眼翻了翻合同”我看合同上都是公司能给我的分成，也没有标明我需要做到什么？还有，我现在还没和团里解约，这个解约金...“他抬眼看着对面的美人”我掏不起“
　　经纪人认真听完她的话，有条不紊的逐一答复“公司看中的是你的人气和热度，所以签约之后，你只需要保持现有的状态，不出现其他舆论事故，公司有信心帮你把演艺事业推向新高度，至于你说的违约金，这点你放心，我和老孟谈。就怕这么优秀的艺人，他不舍得放手。”
　　未来发展和合作细节问题已经谈的差不多，整个谈判过程，弘文甚至找不出一丝对自己不利的条约，可到了最后，经纪人不卑不吭的伸出右手对他表示合作愉快时，他还是犹豫了，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让孟光业帮自己分析利弊拿主意...经纪人看到他飘忽不定的眼神，拘谨的站着始终未伸出的手，了然一笑，自然的收回手臂撩了一下长发“定好去公司签合同的时间，我跟你联系。”
　　弘文心神不宁的回到公司，路过孟光业办公室的时候，碰上了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小海。弘文下意识低下头躲避着小海投来的目光。估计是想通要签小海了，他心里暗自猜测，转而自我安慰即便这次不是小海，下次也会有别人。就像那两个女孩所说，自己的这点能力在相声圈迟早要给别人挪位。抬头迎上小海始终温和的眼神，两人会心一笑。
　　小海自顾自的走在回姜家的路上，就在刚才，孟光业找到他谈起最近一直盛传的签约文工团的事。
　　“您不担心我签了之后影响弘文？”小海相信就算签了自己，孟光业也会想出两全之策，保全弘文现在的低温。可是他想任性一次，想知道孟光业是真的替自己考虑，还是和以前无数次一样利用他去帮助弘文更好的发展。
　　“小海，我为我之前的自私给你道歉。”
　　孟光业突如其来的一句道歉，彻底打乱了小海的思绪，果然人一旦拥有就想要更多，孟光业对他是恩人一样的存在，他能拥有今天的一切都要归功于孟光业对自己的发掘、弘文对自己无私的接纳、姜建邦对自己的提携，自私的人应该是他，他怎么能任性的渴望孟光业不顾及弘文，对自己偏好。有些慌张的开口“义父...您千万别...“
　　”小海，这些天我想明白一些事“，孟光业打断他”没有你，还会有其他人，我不能为弘文保驾护航一辈子，也不能搭上整个文工团甚至相声界，只为了弥补自己曾经良心的不安，更不能...“
　　小海红着脸咬着嘴唇，抬头迎上孟光业的目光。
　　”更不能为了我个人的目的赤裸裸的利用、浪费一个说相声的好苗子，小海，你可以提任何你想提的要求，你不需要把今天的一切都看作是别人的施舍。所以我今天正式邀请你加入文工团，你还可以继续留在姜家跟着姜建邦学习“
　　小海觉得一切不甘心不公平的想法此时此刻已经烟消云散，自己何尝不是在一步步想索取，忘了最重要的是知足。他哽咽了一下，揉了下维红的眼眶”义父，对不起，是我让你为难了。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态开始失衡...“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孟光业呼了口气，顺手从桌子上捞起打火机，点上一支烟。
　　”不，我想告诉您，我想留在姜家，我担心我如果签了文工团，我会忘了我还是想说剧场相声的初衷，我会忍不住和弘文去争，所以我想留在姜家，我知道姜老师依旧没放弃剧场相声的想法，我想和他一起完成这件事。”
　　孟光业皱眉看着他”你确定想好了？“
　　小海笑的坦然”嗯，谢谢您今天和我说的这些，您不需要和我道歉，我不会让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