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艺江湖》丫湳

1、转行

　　任何艺术形式的传承和发展都有起伏。
　　1994年的永安，整个城市都沉浸在改革开放的时代浪潮。姜建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一副老式花镜架在因为消瘦而愈加突出的颧骨，手里捏着已经有些掉皮的公文包，无视与周围世界的格格不入，气定神闲的穿过一路车水马龙，拐进城市最南边的一条青砖铺盖幽深寂静的胡同。胡同最里间的一座旧式老宅，门沿上有些褪色的浅棕色牌匾上写着“姜宅”两个长时间被雨水冲刷晕染掉色却仍刚劲有力的大字。
　　这座老宅是作为相声世家传人的姜建邦最值钱的资产了，姜建邦的夫人段凤娟出身梨园世家，曾经也是永安赫赫有名的名角儿，和大部分那个时代的女性一样，婚后逐渐隐退专心致志的相夫教子。刚成亲时，段凤娟在小院里种满了花花草草，来了兴致也会自个儿扮上，在院子里过一回戏瘾。好日子没过多久，一场轰轰烈烈长达十年之久的革命应运而起，相声被打成四旧，姜建邦作为这个行业的头牌，第一个被批斗下放。等到跟着姜建邦历尽艰辛回到老宅，段凤娟再也找不到当初摆弄花草的心情，正好下放学会不少干农活的手艺，两人一合计，把小院改成菜园子，亲自动手种满了时令的瓜果蔬菜，生活的开支也因此节省了近半。
　　北屋正厅，墙上挂着两幅醒目的彩色油画像。左边是相声鼻祖东方塑，右边是“天乔八大怪”之一的相声泰斗朱绍文。姜建邦十六岁的独子姜弘文听到父亲进院的声音，立马把舅舅段家齐给买的手柄游戏机熟练的藏在画像下面的夹板里，假模假式的一边微微抬身透过玻璃窗往院子里瞅，一边摇头晃脑的背诵着父亲手抄的《八扇屏》。眼瞅着姜建邦越过正在菜园子收拾的段凤娟朝正厅走来，声音愈发洪亮。
　　姜建邦推门而入，看了眼自家儿子“用功”的把式，满意的点点头，不做停留的走进旁边的卧室换衣服。打开卧室靠墙的棕色暗花衣柜，熨烫工整的各色大褂，见证了姜建邦几十年的曲艺生涯。
　　外间的姜弘文看到父亲进卧室，缓缓的舒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本子，扒着门沿，脑袋探进卧室，冲正在换衣服的姜建邦小声喊道“爸，你回来了。”
　　姜建邦头也不回的厉声问道“怎么不背了？想当年我两天背完一篇就可以上台表演，你这一篇《八扇屏》背了一周了小子”
　　姜弘文撇撇嘴小声哼哼道“我这不刚想去上厕所，看您回来给您打声招呼”
　　说罢看姜建邦不再搭理自个儿，起身向院子跑去。
　　刚刚下过一场雨后的院子干净清凉，混着各种瓜果香，甚是惬意。已经在正厅憋了一上午的弘文顾不上享受这份惬意，一股脑跑到正在掐着豆角西红柿的段凤娟跟前，缓了口气说道”妈，您答应我，今天跟我爸商量去我舅公司上班的事没忘吧。
　　段凤娟没停下手里的活，应道：没忘，不过我觉得这事你还是先和你舅舅商量好再跟你爸说，不然你爸这头答应了，你舅舅那头再没说准，这不两头耽搁了。
　　姜弘文道“别介，我爸那性子，如果先不把他说通了，最后都跟人说好了，他再来个不同意，人家以后谁还敢管我的事。再说了，我跟我舅提过一嘴，我舅说了只要我爸这边能放我，人家那边一切都好说。
　　段凤娟端着菜篮子缓缓起身道”好，吃完饭我就跟他说说看。”
　　姜弘文喜笑颜开道”还是我妈最好，走吧，我帮您做饭去“说罢拥着段凤娟朝厨房走去。
　　段凤娟无奈的摇摇头”你啊，只要不让你背段子，你做什么都成。“
　　午饭后，姜弘文朝段凤娟使了个眼色，便利落的帮母亲收拾起碗筷。段凤娟叫住正准备午睡的姜建邦道“你陪我坐会，我给你商量点事。
　　姜弘文利落的用抹布把桌子擦干净，把碗筷放到厨房的水池，重新回到北厅门外，耳朵贴着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什么事不能晚上回来说？“姜建邦虽然骨子里轴，但是对妻子一向顺从，端着茶缸坐到段凤娟对面。
　　”你看弘文现在也不小了，眼下这个形势和当年你年轻那会可不一样了，说相声转行的转行、拍戏的拍戏，咱们不也得提前给弘文想好后路不是，这万一...“
　　“什么万一”段凤娟话没说完便被姜建邦打断道“茶馆不是开的好好的？想当年被下放，很多人也都心灰意冷觉得这碗饭端不住了，这不是照样活过来了？你怎么也跟着听风就是雨？”
　　段凤娟道“瞧你说的，我现在就一家庭妇女，我懂什么？我不是就担心弘文以后不好过。你也知道，这碗饭最讲究天赋。你是一块说相声的好材料，你觉得你儿子是吗？他没你那股天然的灵气，你逼他再紧，他也做不到你现在的成绩。
　　姜建邦道“那怎么办？他可是姜家的独子，姜家几辈人靠这门手艺走到现在，难不成要断在他手里？”
　　段凤娟白了他一眼道“我这个身子那些年跟着你折腾了溜够可是没办法生养了，早说过大不了你娶个外室续弦你又不认，现在强扭着弘文这么多年，也没扭出来点成绩。还不如让他去跟他舅舅做生意，现在到处在改革，越来越多人下海，弘文虽说从小就没怎么念过书，可是也不笨，说不定能比你天天把他按到家里强。
　　姜建邦站起身呛声道”行了，你的责任就是管好家、看着他好好在家练功背段子。其他的想都别想。我们姜家自古以来就是吃这碗饭的，这个祖宗的规矩，不能断在我这。说罢，起身朝卧室走去。
　　门外正贴着门听动静的弘文一听急了，顾不上父亲从小教养的礼仪规矩。起身推开房门冲着姜建邦嚷嚷着“爸，您也别逼我了，我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一天都不想这样下去了。”说这顺手拿起茶几上自己其实早就滚瓜烂熟却愣是腻歪了一周的《八扇屏》举到姜建邦跟前，“我每天睁眼看见这个都想反胃，您也理解理解我，放过我吧。“
　　姜建邦似乎预料到了弘文的突然发作，淡定的停下脚步道”你打小跟着我学艺、一天书都没念过，你以为做生意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你去问问人家要你不要？别学你舅舅，老天爷赏饭吃的路偏偏不走，现在怎么样？公司全靠媳妇家撑着，说好听点，那叫甩手掌柜，往不好听了说，那叫吃软饭。
　　弘文不可思议的看着父亲，反驳道“您还好意思提我舅，我舅人那叫识时务者及时止损。看不到希望立马转行，找了个好人家娶妻结婚，现在怎么样？不也是要房有房要车有车。您再看看咱家，房子我爷爷留下的、满屋的家具我爷爷留下的、您这些年除了身上这些说相声的行头舍得花钱添置，我妈我俩的新衣裳都是我舅给送的吧，当然了，人家也不是不想管您，您是什么身份？相声世家，哪怕相声走到灭绝，您也是最后守坟的，一生要强的相声大师，饿死也不能接受别人的接济啊”
　　“你...“姜建邦气的脸色苍白，刚要转身去找自己的戒尺，就看见屋外站着一脸无辜的不速之客。撇了一眼，便再没给眼神，背着手朝卧室走去。
　　”行了，这事以后再说吧，也不是一天能商量通的”段凤娟冲弘文使了眼色，推着弘文往屋外走，两人一转身愣在了原地。
　　“那什么，刚来二分钟”段家齐举着手里的糕点和礼盒，好脾气的走上前。他早就习惯了外界对自己的各式吐槽，刚和于静结婚那会，听到的比这些难听的多，从一开始的愤怒想逐一澄清到如今面对这种社死场面面不改色。段家齐早已经把内心修炼成佛，反正自己也没有因为别人多骂几句影响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你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段凤娟放开弘文迎上去笑道。
　　”对呀舅，您站了多久了？”弘文挠挠头尴尬的和段凤娟一起走上前。
　　“也就刚来，我找你说点事”段家齐把手里的礼品盒和糕点递给弘文，冲段凤娟说道。
　　“好家伙，您真给买到了”弘文眼前一亮，拆着自己心心念念很久的最新款游戏机。
　　凤娟看段家齐心神无主的样子，打发弘文道“去回你屋玩吧，我跟你舅说会话”回屋取了茶具，两个人走到院子北边凉亭坐下。
　　“柳蓉没了”段家齐没有过多的场面话。
　　“没了？“段凤娟放下手里准备倒茶的茶壶，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不是预产期都要到了？是孩子没了还是？“
　　”都没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好好说”段凤娟有点急，毕竟柳蓉是和自己从小一个戏院长大的。
　　段家齐缓缓开口道”于静发现了我给柳蓉买补品的消费记录，派人跟着我到怀县找到了柳蓉，大出血..大人孩子都...“
　　“我早说了，你俩这么下去不行不行，是你口口声声告诉我，你能摆平于静，现在好了，大人孩子都没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人现在在哪？临了了总得有个去处啊“段凤娟自言自语的絮叨着。
　　”都安排好了，葬在了老家，我买的双人墓地“
　　“你..那于静知道了不得跟你闹翻天“段凤娟一脸无奈
　　“先不说这些了”段家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眼下有个很重要的事，你得帮我”
　　段凤娟道“人都没了，我还能帮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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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凤娟拿着段家齐给他的照片，跟着段家齐安排好的车，站在怀县的孤儿院门口才清楚的感觉到这一切真的不是开玩笑。远远的看着女老师领着男孩越走越近，片刻间，一个翻版柳蓉的高瘦“糯米团子”便站在了自己面前。白透的牛奶肤、巴掌大的瓜子脸上带着还没完全退去的婴儿肥、细软乖巧的齐刘海、冷峻的丹凤眼配上高挺的鼻梁和果冻一样的红唇，段凤娟第一次觉得一个男孩能配得上漂亮二字。
　　“这就是成念了吧？”段凤娟满脸藏不住的慈母笑。
　　成念的脑袋在段凤娟摸过来的瞬间不动声色的微微躲闪，面无表情的看着段凤娟。
　　旁边的老师见状把成念拉到段凤娟跟前，打圆场道“啊，对，成念，这位是来接你的段老师“
　　柳成念原本紧绷的小脸有了一丝松动，问道“段叔叔...没来吗？”
　　段凤娟想了下道”你段叔叔有事，托我过来接你的，走吧“
　　柳成念点点头，从身边老师的背上接过自己的行李道”那我走了，您回去吧“
　　女老师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随时到来的离别，脸上依旧挂着职业微笑，摸了摸他的头，嘱咐道”以后要跟着段老师好好生活“说罢，冲两人摆摆手，转身往院里走去，院门口挤着看热闹的几个毛头小子，也跟着女老师往回走。门卫的老大爷在屋里站起身朝这边张望着，缓缓的关上了大门。
　　柳成念转身跑向门卫室，从包里掏出一盒高盛麟的《长坂坡》磁带塞到老大爷手里道“大爷，我要走了，不能陪您唱戏听戏了，您自己多保重。”
　　老大爷抱着磁带拿衣袖擦了擦道“好小子，是个唱戏的好材料，以后可别撂下。”
　　柳成念嘴角浅浅弯出两个小括号，应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柳成念跟着段凤娟回到家，直到段凤娟给他交代明白以后要在姜家生活也再没提一句段叔叔。段凤娟提已经提前把凉亭前面的小北屋收拾出来，把成念的一切都安置妥当，才一脸担忧的拉着过于乖巧的成念坐下说道“如果想见段叔叔了，就跟我说。除了不能生活在一起，段叔叔还是很疼你的“，说着，指了指床上还没来及收拾的衣服、文具、零食，”你看，这些全都是他给你买的。“
　　成念不再躲闪，僵硬的任由段凤娟拉着自己“段老师...我知道，段叔叔对我已经很照顾了。我妈告诉过我，段叔叔有自己的家庭，以后不能和他走太近打扰他。”
　　段凤娟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柳蓉大概齐是了解了于静的手段，对这个能偷偷平安长大的唯一儿子也安排好了后路。接着问道“妈妈还告诉你什么了？”
　　成念摇摇头道“也没说太多。”
　　段凤娟也没再追问，帮着成念把床上的东西规整好，说道”这个铺的盖的都是新买的，以后就把这当自己家，缺什么少什么就跟我或者弘文说，弘文很好相处的，打小就吵着要弟弟妹妹，这下得高兴坏了。“
　　成念点点头。
　　段凤娟笑道”嗨，眼看都成一家子了，也别叫段老师了。我和你妈从小就认识，虽说分开的比较早，可也算打小的交情。以后就叫段姨吧。“
　　成念依旧点头，乖巧的吐出一个“好”字。
　　段凤娟起身道”你休息一下，或者去院子里逛逛，自己玩一会，我先去做饭，今儿可得好好炒几个菜，欢迎我这个从天而将的漂亮小儿子回家。“
　　成念愣了一下，拘谨的跟着起身，叫住段凤娟，漆黑的眼珠儿盯着段凤娟，轻咬着下嘴唇，满眼真诚道”段姨，谢谢您“
　　段凤娟装作生气道“这也就来家里的第一天，允许你见外一次，以后可不许了。”
　　成念嘴角弯出今天的第二个小括号道“好”
　　段凤娟刚回到北厅，就碰上从茶馆回家的姜建邦。姜建邦习惯性的回家第一眼找弘文，不满的问道“你不让他好好在家练段子，又跑哪去了？”
　　段凤娟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白了他一眼道“我这不下午有事出去了一趟。”
　　姜建邦震怒道“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出师跟着家里上台挣钱好几年了。他可好，打小不逼着不走路，姜家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段凤娟好脾气的应道”赖我、赖我把姜家这么好的基因带跑了行了吧。“
　　姜建邦端着茶杯疑惑的看着她道“今儿怎么转性了？”
　　段凤娟道“我有件正经事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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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边的咖啡店内，段家齐和姜弘文一人点了杯咖啡面对面靠窗而坐。
　　”说吧，今天专门把我叫出来喝咖啡到底有什么事？“段家齐抿了口咖啡问道。
　　“在你公司给我找个活吧舅”虽说段家齐自从结婚后和姜家很少走动，可是对这个亲外甥自家只有俩闺女的的段家齐还是很宠，姜弘文对这个舅舅更是比自己父亲更亲近。
　　段家齐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噗的笑出声说道”你是觉得你爸不会追杀我，还是会放过你？“
　　姜弘文急切的说道”您别笑，我没跟您开玩笑，是真的，我跟我爸说清楚了，我不想这么混日子了。现在小品演员眼看一个个都冒出头了，我必须给自己另找谋生之道了。“
　　段家齐好奇的凑近一点问道”那你爸同意了？“
　　姜弘文眼珠转了转，抿了口咖啡道“他同意不同意不重要，我想好了。”
　　段家齐点头道“现在这个世道，老手艺人确实也不好混了，你回去也劝劝你爸，在哪说相声不是说，以他的身份，那文工团肯定争着抢着要，这就是镇宅之宝啊，干嘛非得屈尊降贵在一个破茶馆。”
　　姜弘文摇摇头道“可别提文工团了，人家孟团长好像和他还是旧相识，几年前就几次三番的到我家诚诚恳恳的邀请，我爸愣是油盐不进。就一句话，相声就要扎根民间。轴起来谁也摆弄不了，和您比差远了”
　　段家齐道“你别说，其实有时候我还真挺羡慕他这种劲，穷也好、富也罢，至少一辈子过的舒坦自在，不被任何人束缚。”
　　姜弘文道“您别忙着羡慕他了，快救救您大外甥吧，以后就跟着您混了”
　　段家齐道“这样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可是有一点，如果安排的岗位不理想，不能挑三拣四。”
　　姜弘文不理解，问道“怎么，咱自己家族企业，我还不能沾点便宜挑个好点的职位啊？“
　　段家齐横了他一眼道”你一天学没上过，一没文凭二没特长，你告诉我你能干点啥？“
　　姜弘文这下彻底傻眼了，他这转行的第一步还没迈出去就差点被打回来，自己从小好像除了说相声，真的什么都没干过，合着就算是个人才，这也差不多被耽误在摇篮里了。
　　段家齐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先回去给你安排着，你自己也再好好想想。”

　　姜家，段凤娟言简意赅的把自家哥哥的风流往事和柳成念以后都要跟着姜家生活的事告诉姜建邦。
　　姜建邦耐着性子听完，斜着眼不屑道“这都是什么事？折腾了半辈子，连自个儿子都没办法认。”
　　段凤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他要和于静结婚那会，我就劝他考虑清楚，于家人家是商业大亨，于静那会也就是追星上头，才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他这边心里还放着一个柳蓉，能跟人好好过吗？他和柳蓉又搅到一块去的时候我劝过他，谁知道都怀上孩子了；到今天我才知道，合着怀的那是二胎了，还有个大儿子都这么大了，也难为柳蓉自己把孩子拉扯这么大，保护的这么好。。
　　姜建邦道”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把孩子留下吧，好歹还能离他近点，想看的时候能看一眼。”
　　段凤娟道“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你说于静要知道了，怎么对得起人家？”
　　姜建邦道“那怎么办？俩女人他对得起哪个？再说了对得起对不起的都是你哥哥自个惹的桃花债，以后他自个慢慢还吧。那孩子多大了？叫什么？
　　段凤娟连忙道”十二了，叫柳成念，我收拾出来北屋让他住了。
　　姜建邦道“好家伙，这不是跟莱娣差不多大？这是刚结婚没几年，就好上了吧？”
　　段凤娟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估计如果不是儿子的话，他都不能让柳蓉生下来。“
　　姜建邦道”这事也就你哥哥做的出来。“想了想道”以后就叫姜弘念吧。对外就说是我收的义子，免得叫于家起疑”
　　段凤娟道“瞧我这脑子，还是你想的周到，就叫姜弘念，我这就把他领过来给你看看，那孩子长的白白嫩嫩，可漂亮了”
　　姜建邦道“父母都跟天仙似的，孩子能难看到哪去啊？”

　　姜弘文到家的时候，看到正摆着碗筷的成念，绕着圈打量问道“这谁家这么俊的孩子”
　　段凤娟端上最后一道菜，应道“咱家的，以后就是你弟弟了。”
　　从小看着邻居都是好有兄弟姐妹的姜弘文喜上眉梢，瞬间把一路上的惆怅抛到九霄云外，说道“妈，你挺会捡啊。”
　　段凤娟拿筷子敲了下弘文的脑袋，瞋视道“别瞎说，这是你爸收的义子，叫弘念。以后就和我们一起过了，你好好照顾着，有个哥哥样。”
　　姜弘文跟着段凤娟去厨房，小声追问道“不是，到底怎么回事？”
　　段凤娟应道“什么怎么回事，就是你爸从孤儿院领养的孩子，你不是一直想要弟弟吗？这下满意了？”
　　姜弘文反问道“会说相声吗？”
　　段凤娟道“这跟相声有什么关系啊？”
　　姜弘文道“哦，我以为我爸从哪淘的相声天才，给领回家了。这才像他的风格”
　　“你一下午去哪了？不好好在家练段子。”姜建邦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
　　弘文被吓了一哆嗦，抚着心口回头道“爸，咱俩的事明儿再说吧，弘念今天第一天来，你给我这个当哥哥的留点面子”
　　姜建邦盯着他道“明天你跟我去茶馆，我让你上台练练你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说罢，朝北厅走去。
　　弘念坐在北厅门口的台子上，两手托腮远远看着几个忙碌的背影，畅想着以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