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一只狼崽子回家》好白菜

5、同居

　　池郁并不追问他为什么去，只是简洁地噢了一声，就开始收拾用掉的卫生纸，用垃圾袋装完准备下车。

　　楚江开拉住他，让他重新坐好：“等一下，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池郁转头，眼睛鼻子红彤彤的。

　　楚江开拿出一只皮质钱包，并不是他捡到的那只，打开后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池郁惊讶地发现，照片里的人和他长得很像，准确的来说，是和他十五岁时他爸爸还在世的时候很像，他现在变黑了不少，而照片里的人很白。

　　池郁问：“这就是第一次见面你让我还给你的照片？后来又找到了？”

　　楚江开摩挲着相片，答道：“不是，那一张背后有他给我写的诗，现在这张是重新打印的。”

　　“他是谁？和我长得很像。”

　　“他是我弟弟，叫楚谭安，父母希望他能健健康康一辈子，他生下来就有弱症，是一种缺陷白血病，三年前去世了。”

　　池郁惊愕地看着相片里的人。

　　楚江开继续说：“我去医院其实就是为了去找你，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池郁听出他话里的勉强，主动询问：“什么事？你尽管说。”

　　楚江开将钱包合上，干脆地讲：“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

　　“什么？”池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然而楚江开的脸上充满了真挚。

　　楚江开说：“还没跟你介绍过我自己，我叫楚江开，跟你一样，刚出生没多久家里就有人去世了，现在独居。”

　　池郁吸了吸鼻子，呆呆地问：“那你也是克星？”

　　楚江开忍不住摸摸他的头，说：“那都是封建迷信，不过你要是非这么说，我们两个还非得相依为命不可了，看谁克得过谁？”

　　池郁只觉得楚江开的声音像海妖塞壬的歌，极具诱惑，但却不是蛊惑他沉入海底，而是要将他拉出泥潭。

　　鬼使神差地，池郁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从遥远地方传来，就像冬日里被踩断的冰层发出的声响，有些飘渺不定，他反问：“可以吗？”

　　楚江开握着他的肩膀，认真地回答：“可以。”

　　……

　　池郁痴痴地看着天花板上泛着淡蓝色的夜光灯，犹觉不可思议，身上搓洗了四五遍，细小的伤口持续发热。

　　手无意识地摸着被子一会搓成长条一会揉成团状，昨夜的寒冷似乎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他入梦前仍怀疑地紧锁眉头。

　　天色尚未澄澈清明，池郁就已清醒，上高中时因为没钱交住宿费，每天要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学校，同班同学在5.30起床就能赶上早自习，而他4点就要起床，不然一定会迟到。

　　长期的睡眠不足，在早自习时经常是昏睡度过，老师罚他站着读，结果站起来又睡着了，惹得全班哄堂大笑，老师也无可奈何。

　　后来居无定所，每天更是早早地警惕着醒来。

　　哪怕不再需要赶路，不再担心被人驱逐，生物钟仍然无法改变。

　　池郁扬着头，缓解早起的不适，对面墙上的钟表是木制的极有年代感，清脆的哒哒声无比清晰。

　　现在是六点十分。

　　池郁走进卫生间开始刷牙，柜台上的洗漱用品有些还未拆封，作为客卧拥有基本的日用品这不足为奇。

　　他像刚进入房间一样，细细打量起卧室，看向大床柔软的被子，昨晚给他的感觉就像刚晒过一样，充满暖意，床的对面是内嵌式的衣柜。

　　他含着牙刷，走过去打开衣柜，里面挂满了卫衣，牛仔裤，白t恤，还有厚羽绒服，手感柔软细腻，底下缀着崭新的吊牌。

　　很明显，这都是有人特意准备好的。

　　池郁察觉到这一点，不知该开心还是惶恐，猛地转回卫生间，漱口，扑了几把凉水让自己彻底清醒。

　　收拾完毕打开门，对面还没有什么动静。他蹑手蹑脚下楼准备做早饭，刚打开冰箱，玄关突然有动静，一探头就看见一位拎着几袋蔬菜的阿姨换了拖鞋进来了。

　　谁知阿姨看见他丝毫不惊讶，一脸慈爱地问：“你就是楚先生说的那个孩子吧？”

　　一边走进来，一边顺毛似的摸了摸他肩膀，慈爱地看着他：“昨晚刚搬来睡得还习惯吗？认床嘛？”

　　陌生人的关怀触碰，池郁身子干巴巴紧绷着:“没有，我睡得很好。”

　　“那就好，楚先生前几天每天都让我拿出去晒，要是你再不来，恐怕这被子今天还要再晒一次。”阿姨笑着说，一边把手里的菜放下。

　　池郁抿了抿嘴，帮阿姨把菜提进厨房。

　　阿姨夸赞道:“真是好孩子，你以后就叫我赵姨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池郁。”池郁一边回她，一边给自己找活干，开始帮忙摘菜，比起唠嗑他宁可干活，省的尴尬。

　　“这么早起来困不困呐？我儿子也是十几岁，天天睡到12点，打都打不起来。”

　　池郁沉默了几秒说：“……可能在家的时候都会这样吧，我以前也是。”

　　阿姨听完惊觉自己说错话，一想到昨天楚先生叮嘱不要问他流浪的事，心里酸酸的：“你以后不用起这么早，我做好早饭就走了，到时候你和楚先生一样八点起来就行，刚好一起吃早饭。”

　　“那你中午和晚上不来吗？”

　　“楚先生中午和晚上都不在家吃饭的，他是大律师，人很忙！天天不着家的，就刚过完年才在家里休息休息。我偶尔来收拾收拾。”

　　阿姨絮絮叨叨说着以前：“那时候刚请我来，楚先生整天都在家的，就是精神不太好，现在天天不在家了，又忙，照顾不好自己。”她说着说着摇摇头。

　　池郁想着精神不太好几个字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问道：“楚先生爸妈呢？”

　　“出国环球旅行去了，老两口倒是舒服了，留楚先生一个人撑着。”说着她又摇了头，明显比刚才幅度还要大。

　　池郁守着一桌饭菜，阿姨走了十来分钟后，八点半楚江开出现在楼梯口。

　　他穿着白色衬衫一边扣着袖扣一边下楼，头发往后梳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的额头，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浑身散发的干练气息与昨日大不相同。

　　楚江开将外套搭在椅子上落座，心情愉悦地问：“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池郁矜持地回答:“很好。”

　　看着楚江开点头不语，他又突然觉得不够：“非常好，谢谢你，楚先生。”

　　“别这么叫，太官方，是不是跟赵姨学的？”

　　池郁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楚江开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泛起柔软，提议：“以后就叫我哥吧。”

　　池郁怔怔地看着他一下一下划开蛋羹，心也在随着他的指尖飞舞，心里默默叫了声“哥？”

　　楚江开用完早餐，穿上外套，拿着车钥匙开门就要走，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池郁跟着他走到门口，楚江开才突然想起来似得回头叮嘱道：“你想出去的话就出去玩一会，密码是5624，不想出去玩的话就在书房里看看书，晚上我尽早回来。”

　　“好的……哥。”池郁的这一声哥声音微乎其微，但楚江开还是听到了，笑着撸了撸他的头，心情大好走了。

　　池郁摸着被揉乱的头发，看着他走得一身轻松，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还真不怕自己是个贼。

　　突然地，他又想起来一件事，昨晚他刚进门，就在玄关边的衣帽间里把身上的衣服都脱掉了，其实也就是一个卫衣还有一条裤子。

　　楚江开不喜欢穿着在外面逛过的衣服进家里来，实在不行，也仅限在一楼，而且不能坐沙发上，更不能进书房。

　　他将昨天脱下来的衣服，自己用手搓洗干净，晾晒，满足地闻着淡淡洗衣液的芬香，在阳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这下他才彻底放松下来，收拾完餐厅，观察起房间来。

　　房子有两层以白色为主要背景颜色，一楼玄关进来后就是客厅，穿过客厅，一头是厨房和健身房，另一头紧闭房门的想必就是楚江开说的书房了。

　　客厅的对面是一个极大的阳台，阳台上养了几株植物，池郁一个也不认识。

　　往二层是主卧，两间客房再加一间工作室，其中一间客房就是他的房间，和楚江开的房间面对面。

　　工作室的门敞开着，有很多文件盒摆在架子上，每个房间都没有多余的家具，极简冰冷的风格和楚江开温和的气质多少有些不符。

　　池郁没有在二楼过多停留，下楼推开书房沉重的木门。

　　书房屋顶极高，很明显打通了二楼，天花板高悬着一台欧式古典烛台吊灯。

　　每面墙都是书柜，书柜摆满了书，最高的那层书架甚至需要借助旁边的移动木梯才能够的着。

　　正中间是一条长至两米的书桌摆放了一台电脑，仅有的一扇落地窗几乎开到了顶，能清楚地看见市中心标志性建筑物，窗户的两边各摆放了一张沙发，上面还有散落的书籍，大概是楚江开经常阅读的地方。

　　整个屋子只有他踩在毯子上的声音，钟表滴答滴答地走着，静极了。

　　池郁看着三面墙满书架的书，像徜徉在海里的鱼，找到了一处尚未被开发的海域，尽情地畅游呼吸。

　　中午十二点多，门铃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