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一只狼崽子回家》好白菜

10、张正绵

　　打开门，就看到喝醉的楚江开被一个人搀扶着，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照片里的人。
　　现实中的男人远没有照片中捕捉的那个角度来得惊艳，也没他想象得那么高，池郁看他的第一眼，就开始对他从头到脚挑刺。
　　男人抬脸微笑开口：“你就是江开提到的孩子吧，抱歉，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样。”
　　边说边搀扶着楚江开进来，池郁立刻接过来：“我来把他放进卧室里，你先坐一下。”
　　“好，麻烦你了。”
　　池郁听到这句，麻利的动作瞬间凝滞，扶在楚江开的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冷冷地回道：“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您稍坐休息。”
　　张正绵诧异，从事心理咨询师的他，对于这些细微的语气和动作十分敏锐，他点头，池郁直接弯腰把人抱起来送到二楼上去。
　　下楼后，池郁倒了一杯水给他。
　　张正绵接过来道谢，又向他自我介绍：“我叫张正绵，是江开的心理咨询师，也是他的好朋友。”

　　池郁怔住：“心理咨询师？他生什么病了？”

　　张正绵愕然：“你不知道？看来是江开还没有和你提起过。”
　　随后抱歉地说，“这方面的涉及隐私问题还是当事人自己说比较好，我也没办法说太多。”

　　“没关系。”池郁眼神晦暗不明。

　　张正绵点头，起身告辞：“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他和张正绵第一次见面，说了两次没关系，以一种全然陌生的姿态会晤早已侵占楚江开世界的人。

　　送走张正绵之后，他便立刻翻出最近被楚江开搁置的那瓶药，在网上搜索了一下中文名叫利培酮。
　　“利培酮片的作用与功效主要是针对于急性精神分裂症或者是慢性的精神分裂症，或者是其他的各种精神性症状较明显的症状。”池郁一个字一个字读下来。
　　此外还发现了一种药，但自从他来之后，他就没看见楚江开吃过，叫左洛复，是抗抑郁药物。
　　这些药无一例外都是抗精神药物，不难猜测其服用者都曾遭受过什么。

　　池郁心情沉重地看着熟睡的人，走神地在空中描绘着他的脸庞，又亲手将微微皱起的眉头缓缓抚平。
　　而后，又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刚刚张正绵说的朋友关系，他的心情瞬间从低落上升到一点点的轻快，不可按捺地越凑越近，像觅食的狗鼻子嗅完了，就用嘴巴精准地含住目标。

　　和他哥的嘴唇一触即开，池郁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袋向后退去，声音之大，让楚江开不耐地翻了下身，池郁屏住呼吸看到他哥没有醒来这才落荒而逃。

　　第二天，楚江开一脸神清气爽地起床，池郁一夜睡得不安稳显得萎靡极了，楚江开看着黑眼圈严重的池郁，语重心长地说：“学习要劳逸结合，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池郁幽幽地回看他一眼。
　　“昨天送我回来的人是谁？你看到了吗？”楚江开状似不经意地问。

　　“嗯。”池郁点点头，径直往杯子里倒牛奶，天气渐热，不再需要热它了。

　　楚江开翻了翻报纸又问：“那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发酒疯之类的，昨天喝断片了。”
　　池郁听到他小心翼翼地问，彻底坐实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不自觉攥紧了牛奶盒，手心被尖锐的封口处刺痛，那微小的疼竟然不经允许蔓延到半边身子直达心脏。
　　片刻后，他不露声色地摇了摇头。

　　高考倒数日第100天。
　　池郁在网上找到心理咨询师，询问性向。

　　冰冷的问题一个个抛出来：你是否会时刻想念那个人，会不会因为他跟别人亲密接触感到不舒服，他碰你的时候你会觉得恶心吗？……
　　池郁看着看着只觉得这些问题非常危险让他感到不安，匆匆关掉页面，一个也没回答。

　　高考倒数日第105天：

　　由于池郁每天都在房间里，写作业，背单词课文，楚江开除了出去喂喂猫，就是窝在书房里看书，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楚江开的假期就休完了。
　　赵炎在前一天就电话轰炸他，让他别在家里面待着，说要带领他建设新天地。
　　楚江开懒懒地道：“要是早知道跟你一起创业这么累，我还不如当个无权股东年底就拿拿分红的好。”
　　此时池郁带着耳机路过，顺便帮他把领带系好。
　　楚江开摸了摸他的头，发觉他又高了不少，就比他矮了半个头，突然想起来似的回头冲池郁背后喊道：“明天带去你医院体检。”

　　“明天？明天你又不上班？算了算了，你也去检查检查，再让解语花张大夫看看？”赵炎装作大发慈悲地在电话那头叫着。

　　“人家是个男人，你能别天天这么叫吗？”楚江开皱眉。

　　“人家本来就温柔。”赵炎顶回去，又严肃地说“擅自停药最好去咨询一下，别到时候又给我请病假撂挑子，我可不批准了。”

　　楚江开听着他的“威胁之言”不置一词。
　　回头看了看叼着荷包蛋的池郁正奋笔疾书，摇头笑着推开门出去了。

　　第二天九点多就出门拉着池郁去了医院，是张正绵待的医院。

　　池郁看着他们二人相谈甚欢，抱着楚江开的外套待在外面和一个小女孩大眼瞪小眼，后来才知道那是张正绵和前妻的女儿。

　　在高考倒数八十多天，池郁开始自我检测，每门科目按照正规考试时间来，第一次测试，用的是前年的高考卷。
　　历时三天，总分590分，英语和语文失分严重。
　　池郁开始恶补文言文和英语语法。
　　楚江开被迫和他开始英语对话，楚江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彻底点燃了他要征服英语的决心，疯魔的程度体现在了家里看的电影都是经典英语电影，左手摆着英语单词语法书右手摆着《Pride and Prejudice&傲慢与偏见》《To Kill A Mockingbird&杀死一只知更鸟》等经典英语名著，全部是从楚江开的书房里搜罗出来的。

　　楚江开看他有走火入魔之势，便借着有一部重新上映的国外电影，让他出来走走，顺便去金平公园散散步。

　　电影结束后，他们便往公园走去，路过卖红薯的小摊，楚江开说：“好香。”

　　池郁便去买了两根，然而楚江开吃了没两口，就吃不下了，池郁从善如流接过，解决完自己的又解决他剩下的。

　　楚江开一开始制止过，但是池郁不理解，他说了一句，国内外还有几亿人吃不饱饭。

　　楚江开怕他再说出什么浪费粮食可耻站在高处鞭挞他，徒增自己的罪恶感，便放任他去了。

　　这时候路灯已经亮起来，突然有两三个人从他们面前跑过去，一边叫着有人要跳楼，身边原本悠闲散步的人们纷纷往那个方向围去，池郁和楚江开也被推着挤着随着人流向前走去。

　　在马路这头和那头人头攒动，人们纷纷拿出了手机拍摄，七嘴八舌地交谈着在这短短几分钟得到的所有信息。
　　还有一些人急忙拿起手机拨打110，120，这老旧的街道唯一一座算作高耸的建筑，七层楼上站着一个男生，看不真切，大概十五六岁。

　　池郁也随着人群抬头观望着，楚江开却突然遮住他的眼睛说：“别看，万一真的跳下去了，会做噩梦。”
　　池郁扯了下他的手，清楚自己不是三岁的孩子了，不相信这个说辞等同于不相信玩火会尿床。
　　“底下已经在铺救生垫了，不会有事儿的。”

　　池郁刚说完，楼上的男孩就栽倒下来，犹如一记流星直冲而下！楚江开瞬间将池郁的头抱住，就这样直击了一场让人事后想起都冒凉气的跳楼事件。
　　众人纷纷尖叫，企图挽留一心向死的年轻人。
　　楚江开的呼吸停住，眼睁睁看着跳下来的男孩砸在还没充好气的气垫上，头朝地，腰腿间以不自然的形状扭曲着逐渐不再动弹。
　　池郁眼睛被他的手蒙住，他感觉到那双手正在颤抖，他轻轻按住它。
　　闭着眼转过身回抱住楚江开僵硬的身躯，未丢掉的红薯袋子在此时被两人亲密无间的距离硌在了他心口处。
　　离开现场，池郁仍然牵着他的手，直到上车被楚江开调笑了一句:“我又不是孩子。”才挣脱。
　　两人安全到家后，楚江开没有一丝异常，和往常一样先在玄关衣帽间换了衣服，就上了二楼待在卧室里。

　　但不知为何池郁还是心里慌慌的，做题也投入不进去，一般这时候，楚江开应该还会处理一些文件，他在思考的时候习惯站起来轻轻踱步几圈，而现在隔壁却没有一丝声音，不详的预感涌入心头。

　　池郁敲了敲他的房门，没有回应，他趴在门上紧皱眉头细听，房间里隐约传出水声，他犹豫片刻打开门，发现楚江开浴室里开着灯，水声就是从那传出来的。
　　池郁叫了声哥，依旧没有回应，这才打开半掩的门，结果却看到了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