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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那你跟我在一起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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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暂时还得继续住这里。”尚梁说完这句话看了看聂綦的表情,看他好像不太高兴,立刻补充道,“我一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没事儿,你接着住就行。”聂綦跟他在一起大半年,总不可能说翻脸就翻脸赶人家出去。现在尚梁人气上来了,租房买房自然要慎重考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也正常。
吃完饭聂綦在书房里继续办公,脑海里却不断重复叶忱今天在他办公室里说的话。
他说他想重新开始,他说对不起。
聂綦闭上眼,眼前出现在办公室玩的那局扫雷,他赌错的那一瞬间,所有被标记的和没被标记的地雷统统炸开,宣告前功尽弃。和叶忱恋爱就像是在玩扫雷游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碰到他的燃点,然后由点及面,让你的生活无法恢复平静,再之后和他相关的一切都变成无法提及的痛苦回忆。
上次输给叶忱他花了七天时间收拾残局,如果他再输一次会怎么样?他不敢想。
直接拒绝叶忱后很长一段时间,叶忱都没有再来找他。少了这么一个惹人厌的人在自己跟前儿晃荡,聂綦工作都觉得舒心了不少,倒是叶忱那个堂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有意无意地跟他套近乎,聂綦一律按叶忱派来的探子处理,让宋沛如把他拦在办公室门外。
和赵不接的交接手续办得差不多的时候,约见桌球店老板申滨的事也提上了议程,聂綦心里不是很愿意和这种人打交道,这倒不是说他对混混出身的商人有什么意见,只是申滨给他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虽然他竭力想要掩盖自己身上狠辣的气质,穿得正派表情和蔼,但那只是适得其反,聂綦甚至不用过分靠近他就能分辨出他身上的那种血腥味,吃人血馒头才能养出来的轻蔑和疯狂。
聂綦的直觉很准,所以他在和聂连描述申滨的时候没有做到绝对客观,而是使用了不少带有主观色彩的词语,但聂连告诉他不要以貌取人,让他约申滨见面。
他不敢敷衍,让宋沛如约在周四晚上,要是话不投机就借口第二天还要上班逃之夭夭。
申滨约在本地的一家中餐馆,还挺符合他这个人给聂綦留下的大体印象——接地气。聂綦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包间门口,看见两个穿黑西装的大汉守在门口,身高大概有一米九,看起来凶悍强壮,聂綦不动声色地走进去,借口上洗手间给周淇发了消息让他来接自己。
不是他胆小,实在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申滨看面相可不像什么正经人。
好在谈话的过程十分顺利,申滨压根不在意他开出了什么条件,家居城什么时候才能改造完毕会不会耽误生意,反正他铁了心要买下地下一层靠近消费通道的那间最大的铺面,聂綦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暗恋自己才来找自己合作的。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这样冲动决定的后果通常都是毁约,聂綦不想后续惹出麻烦劝他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申滨的手指着平面图上他看中的那间铺面,斩钉截铁地说道,“明天周五,你直接让人把合同拟好,要是没问题我们下周就直接签了。”
聂綦:我是走什么神奇的财运吗?
“好,那就先这样定着。等合同拟好了我再通知你。”聂綦给宋沛如使眼色让他把平面图收起来,“我们明天还得去公司上班,就先不陪了。”
“慢走,聂总。”申滨站起来送他出门,二手烟吐了聂綦满脸。
聂綦不动声色地退了退,客气道:“申哥不用再送了。有人接。”
申滨执意要送,直到餐馆门口还在问需不需要送他们回去,聂綦一再重申有人来接,一直走到街边。
聂綦几乎在申滨的监视下左看右看,视线搜寻周淇那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却没看见踪迹。
申滨还在问:“真的有人来接吗?我送你们回去也是一样的。我没喝酒。”
“真的有人来接,应该马上到了。”聂綦慌乱起来,他本能地不想和申滨有过多的牵连,正打算打电话催催周淇,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他跟前,聂綦还没反应过来这车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副驾驶上的窗玻璃降下来,露出一张他很久没见的脸。
叶忱见他愣着不打算上车,探过身来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锁,出声提醒:“上车。”
聂綦如梦初醒,看了一眼身旁笑着的申滨,不再犹豫地上了车,申滨一行人朝他们招了招手。汽车启动,聂綦按上车窗,想问叶忱怎么是他来接自己,想到宋沛如还在后座,就没问出口,打开微信想问周淇。
结果发现他那条准备发给周淇的消息发给了叶忱,太阳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想着怎么解释。
叶忱先把宋沛如送了回去,再带着聂綦一起回书香雅苑。
聂綦如坐针毡,斟酌着开口道:“不好意思,消息发错了,我原本是想发给周淇的。”
“没关系,我乐意。”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叶忱快速侧过头看了看他,“我猜你也不会发给我。”
聂綦:听起来怎么还是他的错了?
“今天真的谢谢你。”聂綦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要不是叶忱收到消息及时来接他,申滨肯定得缠着送他回家,不知道要多出多少事来。虽然他和叶忱相处挺不舒服,但是和申滨相处更难受,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宁愿是叶忱送他回家。
“口头谢?”叶忱又说了这句话。
这次聂綦没办法坦然地说出“对前任能口头谢就不错了”这种话了,他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叶忱,街道两侧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鼻梁侧面一片斑驳的伦勃朗光,更显得五官立体,整个人专注地看着道路前方,嘴角含笑,刘海照旧撩起来了,好像一切都没变。
聂綦不敢再看,收回视线看着前方,很真诚地说道:“要不请你吃个饭?”
“到了再说。”叶忱没表态。
聂綦也没说话。
经历过前两次事件,聂綦现在很害怕和叶忱一起坐电梯,总觉得他要不说出点惊天动地之语,要不干出点惊天动地之事。
“上来,我又不吃人。”叶忱按下楼层键,见聂綦还在门外犹豫,语气不自觉提高了。
他一提高声调,聂綦条件反射般就要按照他说的做,没有半分迟疑地迈上了电梯。
叶忱这才接着刚才在车上的话题聊:“我不要你请我吃饭。”
“那我给你买个礼物?”聂綦皱眉,以前他就觉得这男的很难将就,重逢以后竟然更难将就了,简直让人捉摸不透。
“算了。”叶忱低着头看他犯难,他今天穿得很正式,一身黑西装,刘海被分向两边,很精神也很成熟,他总觉得他不在聂綦身边的这四年里,聂綦经历了很多也变了很多,让他有点陌生,但看见他微微蹙眉,好像以前写不出来结课论文的样子,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没忍住笑了笑,“就先欠着吧。我欠了你很多,让你欠我点儿东西也挺好的。”
聂綦想他这句话想了大半夜,最后得出结论叶忱肯定变成了一个神经病,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聂綦召集法务开会,把昨天商定的细节做了一个总结,又规定了deadline,自我感觉也没花多少时间,但会议结束一看时间,已经到午饭的点儿了。
他等到人全部离开才走出会议室,郑禺在门口等他,一见他出来就跟上来和他套近乎:“聂总准备去哪儿吃饭?我点了……”
“食堂。”聂綦昨晚才得知他哥是个神经病,对他也连带着没什么好脸色。
郑禺立刻改口:“那太巧了,我也要去食堂。”
聂綦考虑到郑客的面子不方便直接拒绝他跟着,造成的结果就是和郑禺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还是面对面。
“有话直说。”聂綦看他在对面几次三番想开口说话又憋了回去,实在替他难受,干脆直接开口打破僵局,“离职找人事,别找我。”
“我就是想问问,那天你跟郑彦吵架了是吧?那你俩是不是掰了?”
郑禺问得奇怪,聂綦居然还认真想了想,他和叶忱要说掰也该是四年前就掰了,虽然现在叶忱找上门来说那不算,但确确实实是掰了。于是无所谓地点点头:“嗯。所以呢?”
他郑禺要是敢替叶忱说一句好话,聂綦保证自己起身就走。但是郑禺之所以是郑禺,就在于他不按常理出牌。他听到聂綦肯定的答复,居然低着头想了想,然后吐出来一句足够让聂綦铭记一生的离谱发言:“那你跟我在一起吧。”
聂綦正在喝汤,听到他这句话一口气没上来,呛到了气管里,心想郑家特产是不是神经病,然后满脸疑惑地看向对面:“你再说一遍?”
“你跟我,在一起。”郑禺又重复了一遍。
“你现在是工人,你知道吗?”聂綦擦嘴,指了指郑禺,又指了指自己,“我现在是资本家。工人爱上资本家,那是什么?那是贱得难受。”
郑禺设想过很多种聂綦拒绝他的说辞,怎么也没想到聂綦蹦出来这么一句比他更离谱的发言,一时愣住了,然后才找补道:“我又没说我爱你。”
“那你跟我玩过家家呢?要玩你找别人,我今年二十三了,玩不动了。”聂綦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甚至不屑于伪装,“听话啊,弟弟。”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脑子乱得慌,换了个位置把餐盘里的饭扒完,回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