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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有空转告他,我们分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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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綦一晚上没睡好,他无数次从睡梦中惊喜,打开卧室门走到隔壁房间查看尚梁回来没有,但是结果是,尚梁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
他顶着黑眼圈按时从床上爬起来,等待热牛奶的功夫打开拨号键盘按下了110,他真的很想报警,但是如果最后证实只是误会一场,这件事闹大了只会对尚梁产生负面影响,说不定还有人认为他是在炒作。
聂綦思索半天,最后拨通了郑却的电话。
“在忙?”
郑却刚挂断叶忱的电话就接到聂綦的来电,莫名有些心虚,努力稳住声音说道:“我能有什么好忙的?现在刚起床。”
“帮我办件事。”
郑却示意身边的人噤声,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道:“你说。”
“帮我查查尚梁昨天去了哪里。”聂綦思前想后觉得这种事要想不被闹大,只有找信得过的熟人悄悄排查线索这一条路可以走,既然郑却的爹是公安厅的一把手,这种小忙不是抬抬手就帮了。
郑却迟疑着,手撑在下巴上,像在思考怎么回复得自然又不让聂綦起疑。昨天尚梁去了哪里他其实很清楚,但他不能告诉聂綦,只能装作为难的样子:“查查倒是很简单,但是我觉得尚梁都这么大一人了,你还查岗查得这么细,没有必要吧。”
“他一晚上没回来,换你,你担不担心?”聂綦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门,对面那个神秘邻居正搂着人出门,他正好和人撞了个正着,把叶忱同尚梁的脸看得十分清楚,“好了,看来现在不用麻烦你了。”
看见叶忱和尚梁一起出门的那一刻,聂綦感到的更多是好笑,而不是愤怒。要不怎么说做男同不好,你永远不知道绿了你的是谁,甚至有可能是你的前任。
他挂断电话,尚梁眼下一片乌青看起来没睡好,像是一晚上没休息,整个人软趴趴地靠在身上。叶忱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动作很是亲密,看见聂綦的一瞬间心虚地把放在腰上的那只手往上移了移:“刚刚碰巧遇见了……”
“叶忱,这理由你不觉得好笑吗?”聂綦回身拉上门,走到他们跟前,“做了就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们要是两情相悦,我也不想当你们之间的阻碍。”
亏他还以为叶忱说要复合可能有那么一点真心,亏他为尚梁担心到两三点才入睡,人家两人早就勾搭到一起了甜甜蜜蜜,双管齐下就想让他先提分开。
那他就如他们所愿。
聂綦又看了一眼半睁着眼还没醒来的尚梁,没梳理的头发毛茸茸的,以前他很喜欢揉。尚梁作为在他身边待得最久的一任,聂綦对他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只是现在,灰飞烟灭了。
而他也不会再相信叶忱关于复合的任何花言巧语,他走上前看了一眼睡得迷迷糊糊的尚梁,话却是对着叶忱说的:“麻烦你有空转告他,我们分手了。”
体力不支近乎半昏迷状态的尚梁好像被这句话唤回了一丝理智,晚上注射过液体的左手抬起,却只抓住了聂綦离开时的衣角,随后就无力地滑下去。
叶忱是在小区门口接到他的,在今天凌晨四点的时候,一辆豪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小区门口,那位邀请他的中年女士扶着他下车,随后扬长而去。一直跟踪尚梁行踪的警方把消息传达给郑却,再由郑却加密邮件寄送给叶忱。
叶忱一晚上没睡,就是害怕尚梁出现落在小区门口没有人接,被旁观人看出什么端倪来。尚梁是帮助从娱乐和时尚圈顺藤摸瓜找到毒贩老巢和查出内部内鬼的重要线人。至于为什么相信他选择他,郑却没有透露太多,只是让他昨天下午跟尚梁告知部分实情,拉他入伙。
他接到尚梁到达的消息过了二三十分钟才出门,身上穿着运动装,装成要夜跑的样子——这个习惯他从决定加入郑却开始就在伪装,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叶忱早就看见了他,入秋之后又经历了一个夜晚的冷却,室外温度也就二十多度,尚梁倒在地上小区门口,像一堆被人随手抛弃的旧衣服,蜷成一团。叶忱装作没看见他,跑过了几步才折返回去远远地观察他,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竟然没有发抖,叶忱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变成了一具尸体。
他走过去,把尚梁扶起来,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尚梁毫无反应。
叶忱直接把他背回了自己家,在他的手臂上发现了一深一浅两个针孔,浅的那个是白的,深的那个是红的,明显是两种注射手法,发觉事情不对,立刻联系了郑却。
“你试试他呼吸,尽量多给他盖点东西维持体温。”郑却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之前预估尚梁不会出意外,是因为觉得那个品牌代理商放那么长的线还率先坦诚,应该是真心想拉尚梁下地狱。
但是也保不齐这群人吸疯了随便找人来作贱的可能性,尤其是两个针孔……第一次吸就吸两管,尚梁可能熬不过今晚。
“不是,郑却。你只说让我把情况告诉他,他自己会决定,你没告诉我,他今天要去吸毒。”叶忱把手放在尚梁鼻下试了试呼吸,又往他身上加了一床毯子。
郑却虽然心慌,但也知道不能自乱阵脚:“你先这么做,听我的,他不会死。”
“郑却,你疯了!这是人命!你比我更清楚吸毒过量有什么后果!”叶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既然是他把尚梁牵扯进来的,他就必须对尚梁负责,如果今天尚梁死在他家里,他绝对不能原谅自己。
“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叶忱。他不会死的,相信我,就算那个人邀请他是为了毁掉他也不会这么快,更不会亲自送他回来。”
叶忱勉强冷静下来,但是心里火气不减:“郑却,我和你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是尚梁跟我们不一样,你知道吗?他是我拖进来的,他不能死。”
“他不会,叶忱你信我。”郑却不敢打包票说“这样的情况是正常的”,因为吸毒后虽然会精神恍惚但不会失去知觉,他也不知道在那个包间里那些人对尚梁做了什么,会不会危及他的生命。他只能说服自己相信尚梁确实没事。
叶忱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为了避嫌他和郑却通话的时候走到了厨房,索性倒了一杯水喂尚梁喝下去。其实他一直想不通聂綦到底喜欢尚梁什么,可能是出于刻板印象,他总觉得在舞台上唱跳的偶像只不过是擅长伪装并没有真才实学。但昨天尚梁听完他说的话毫不犹豫答应他的时候,他好像知道了,聂綦可能喜欢尚梁身上的那份善良和正义感,而这也是当初聂綦口中说的,最喜欢他的一部分。
有一次他们难得一起出门,去逛书香雅苑旁边的大学城小吃街,天色渐晚,街上人头攒动。聂綦非得牵着他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但还是没有松开聂綦的手。
走到一个卖烤肠的小摊处时,聂綦停下来看了看放在烤箱里整齐排列的烤肠,它们身上还泛着油光,被暖灯一照,成功勾起了聂綦的馋虫。
“你要不要?”他问叶忱。
“我都可以。”叶忱如实回答,他对淀粉肠不是很感兴趣,总觉得太油腻,而且晚上吃了胃不太消化。但是聂綦肯定是想要他陪着他一起吃的,他有时候不知道怎么拒绝聂綦。
聂綦买了两根,从阿姨手里接过来在辣椒粉里滚了一圈,递给叶忱,边吃边继续向前走。他快亮的时候吃得比叶忱快,因为没找到垃圾桶就把竹签握在手里,挽着叶忱的手看有没有新开的小店。
叶忱从他手里把竹签抽出来,谨慎地掰断顶部的尖头,往回叠在一起:“以后吃完竹签记得掰,免得戳到人。”
很久以后叶忱问过聂綦到底喜欢他什么,那时候的聂綦笑嘻嘻地跟他回忆了一遍这件事。
叶忱不信,这种理由实在太奇怪了,他宁愿相信聂綦是喜欢他的身体:“少来,别骗我了。”
“我说认真的。”聂綦打开床头灯,侧身吻过来,“要说动心嘛,肯定很早就动心了。但是真的觉得‘这男的怎么这么值得我喜欢啊’就是这次。”
叶忱现在很愿意相信聂綦是因为这件小事喜欢他了,但是他们早就错过了。
爱着叶忱的聂綦,和知道聂綦爱着他的叶忱之间,隔了整整四年。更何况,他这次带着目的接近聂綦,已经说出了无数个谎言,狼来了的故事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解决以后,聂綦还愿不愿意相信他还是未知数。
天快亮的时候,叶忱明面上的情敌终于恢复了些许神志,叶忱扶他坐起来,问他胳膊上的针孔是怎么回事。
“毒品和……”尚梁勉强喘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像是不愿意再触及那些痛苦的回忆,“镇静剂。”
叶忱觉得这世界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