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无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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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一身夜行衣装扮的沈晔看着远处西夏大营的方向，表情肃穆，一双眸子利落有神。
此刻的他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荒唐模样。
“人都撒出去了吗？”沈晔习惯性的拨弄手上的扳指，皎白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那英俊的侧颜棱角分明。
承恩亦是一副夜行劲装打扮，已在不远处等候多时，恭敬回复道，“按您的吩咐都派出去了。”
“将那个人给我盯紧了，见了谁说了什么，和谁传递了消息，任何风吹草动都给我查清楚，务必将与其有关联的人都给我揪出来。”
不得不说，那人藏的还真深。如果不是他潜伏在西夏王庭多年的探子联系上了秦昭，一时半会儿他们还真怀疑不到他头上。
一旦大齐与西夏开战，以他现在的身份，不知还会泄露多少军机秘要。
“属下明白。”
“上京城中那位身份确认了吗？”
沈晔心中明了北疆大营此般行事，在京中定是有人策应，光是拔了北疆这边的钉子可不够。
“尚未最终确认，但和那人有过联系的，我们都已经派人在监视了。”
“秦昭那边什么时候能拿到西夏的兵力布防图？”
“还未有确切时日。”
闻言，沈晔不禁冷笑，就这磨磨唧唧的行事做派，还好意思被人称作少年英雄，简直蠢钝如猪。
“催他快点。让他别昏了头，真陷进那温柔乡里去了。等骠骑大将军的军队一到，即使没有那劳什子的兵力布防图，我也能将西夏拿下，那时候他就真成逆贼了。”
到了那会儿，他可不会心软在圣上面前替他们秦家人分说一二。
“属下会传达您的意思。”
沈晔想到那个娇滴滴总爱红眼眶的小娘子，总是念叨着她家阿兄，于是又问承恩，“被西夏兵围堵在山谷的那一千名将士怎么样了？”
“性命无虞，但西夏三公主将他们作为逼迫秦将军就范的棋子，看守的紧，我们的人一时半会还不能将他们救出。”
“多派些人去，在秦昭脱困前，务必将那些人给我安全带回来。”
算算日子，那一千将士已被围困了十几日，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还真怕他帐中的小娘子找他拼命。
“属下遵命。”
承恩从小跟在沈晔身边，已经习惯了拼尽全力完成他的命令，他钦佩沈晔，就像承福仰慕他一样。
只有像他们侯爷这样的强者才值得他死心塌地的跟随。
“那现在就随我去偏帐瞧瞧那个胆敢以下犯上的王校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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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帐
王铮被押解至一个堆满行李的偏帐后，就再没有人管过他，他看着那一箱箱靖安侯为哄军妓运来的珍宝，更觉羞愤不已。
就这样的一个好色纨绔居然敢夸下海口，说要带领他们攻打西夏，简直不知所云，更可笑的是，其他主将居然不敢出言反驳！
沈晔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盯着那些箱子愣愣出神的模样，脸上写满了不解和颓败，似是对整个北疆大营都失望至极。
“王校尉看来对本侯给爱妾收集的珍宝颇感兴趣啊。”
王铮见到一身劲装深夜前来的沈晔十分意外，但一想到因他的荒唐行径可能会葬送千万无辜战士的性命，又觉气愤万分，没好气的冷嗤一声。
“你说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何如此沉不住气？怪不得和你一同入伍的杜元凯都做到指挥使了，你却还只是个小小校尉。”
沈晔知道王铮一直和杜元凯不对付，故意戳他心窝子。
“侯爷不必激我，王某不像侯爷出身尊贵，这军职是靠一点点在沙场上用命拼出来的，王某自认为行事对得起自己手下的士兵和身上的这身戎装。”
事已至此，王铮也是破罐子破摔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尽是在指责沈晔德不配位。
“呵，拐着弯骂我呢？”沈晔轻笑，“多少年了，除了圣上，敢这么骂我的，你还是第一个。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王某胆子不大，但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侯爷因一己私欲坑害无辜将士！如果能将侯爷骂醒，豁出我这条老命也算值了。”
在王铮眼里，沈晔不过是个自视甚高，又贪功冒进的无能之人，被几个小人吹嘘追捧一番，就找不到北了，竟然不自量力的说要亲自带兵攻打西夏，也不知是谁给他勇气。
“如果北疆将士都像王校尉这般有骨气，也不至于这些年窝囊的被西夏追着打，”说着沈晔示意承恩替王铮解开绳子。
王铮一时没反应过来沈晔这话究竟是在夸他，还是讽刺他，手上的捆绳被解开之后，一脸困惑，不知这靖安侯这回唱的又是哪出戏。
“王校尉怎么就断定我不会带兵打仗呢？要知道杨广良那老匹夫还曾经夸我有乃父之风，说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
骠骑大将军杨广良自沈晔小时候就总想着将他往军营里拐，还好沈老夫人看的紧，才没让他拐骗成功。
王铮惊讶，沈晔口中的老匹夫那可是骠骑大将军，声名赫赫的大齐战神，怎么可能如此盛赞一个纨绔侯爷，他莫不是在吹牛吧。
沈晔看王铮一脸不相信，笑道，“你别不信，过几天他来了，你自己问他去。”
“杨老将军要到北疆来？”这下王铮眼睛都瞪大了。
虽然老将军已是花甲之年，但依旧身手矫健，如果他能坐镇北疆，那踏平西夏还不是指日可待？
沈晔想到那个脾气暴躁的小老头，笑道，“要不说那秦昭命好呢，老匹夫听说他在北疆出了事，就屁颠屁颠赶过来了。”
骠骑大将军最是惜才，秦昭曾在他军中效力，于兵法见解上甚合他的心意。也正是因为有他的赏识青睐，秦昭才有机会在战场上屡立战功，这才成就了人们口中所谓的少年英雄。
此次秦昭在北疆出事，杨广良那可是比秦景山这个亲生父亲还要急上万分。
沈晔将一个黑色锦囊扔在王铮前面，“这里面是那老匹夫制定的对西夏的作战方案，等将西夏安插在北疆这边的钉子拔干净了，我们就和那西夏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
那王铮虽说言语间将他贬的一文不值，但比之钱义山、陈嘉毅之流，倒也算得上铁骨铮铮。他一心想要保家卫国，日常操练士兵甚是勤勉，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值得一用。想到这，沈晔看向那王铮，正色道，
“你对北疆熟悉，有杨老将军坐镇北疆，朝廷补给供应充足，你可敢与那西夏一战？”
这时，王铮才渐渐反应过来，沈晔先前说的攻打西夏并不是一时兴起，他早已做了万全准备，之前在人前演出的荒唐风流不过是做戏罢了。
这些年西夏气焰嚣张，杜元凯又一味消极避战，王铮的心里早就窝了一团火，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他又怎会放过，于是抱拳单膝下跪，恭敬的对沈晔说道，
“末将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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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是在五日之后得知他阿兄已被救出的消息。
这五日，整个北疆大营可谓是风云变幻，好戏连连。
沈晔把李勇抓了，说他是西夏安插在北疆大营的情报头目，揪出李勇之后，沈晔顺势将西夏安插在北疆大营里的所有细作连根拔起，一窝端了。
此事还牵扯出在上京的兵部侍郎张正，没想到这正四品的兵部侍郎居然也是西夏奸细。之后西夏安插在上京城中的情报机构也一并被沈晔清洗一空。
秦昭投敌叛国一事被证实是杨勇设局陷害，为了救那一千被困将士，他不得已才假意投敌，最后秦将军带着西夏最新的兵力布防图被沈晔的人从西夏王庭中救出。
沈晔替囡囡收集的那几十车珍宝和他从上京带来的那几十车的行头，其实都是他偷偷运进北疆大营的粮草和辎重。
北疆大营内的细作拔除干净之后，以王铮、孟青行、黄五三人为首的北疆军队于两日前主动出击，北疆终于迎来了这几年来的第一次大捷。
骠骑大将军杨广良携十万精锐将士以及第二批粮草辎重已在赶来的路上，圣上派沈晔来北疆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查什么谋逆案，朝廷早就为攻打西夏做足了准备。
这下，北疆大营上下可没有人再敢说沈晔是荒唐无能的纨绔了。
沈晔本想安排囡囡与其阿兄宋明义见上一面，没想到囡囡却不愿意，还请他务必对她来北疆一事保密。
“侯爷，阿兄平安于囡囡已是天大的喜事，可囡囡这次是借着去乡下寻亲的由头偷跑出来的，若是被家中知晓囡囡在北疆的所作所为，那麻烦可就大了。”
囡囡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她阿兄知道她在北疆做过军妓，会不会直接当场气死。
虽然她只是假扮军妓，但在别的人眼里可并不这么认为，毕竟她与沈晔人前那些亲密行径，看见的人可不在少数，众口铄金。，囡觉得她还是不要在北疆大营与阿兄见面为好。
“那囡囡想怎么办？”
沈晔装作不经意的随口问道，这几日事情办的顺利，他的心情也自是不错。
“阿兄既已平安，侯爷这也用不上囡囡了，囡囡想回家去。”
说完囡囡黑亮的眸子水盈盈的，满是期待的看着沈晔。
她觉得自己此次豁出清白，尽心尽力帮靖安侯设局遮掩，应该可以功过相抵吧。
听到囡囡想要离去的话，沈晔眸色微变，随即又轻笑出声，那笑声听得囡囡心中突觉不安。
虽然这几天的事，让众人知晓了沈晔并不是传闻中的无能纨绔。
但与之朝夕相处的囡囡心中清楚，他同时也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喜怒无常，难以捉摸，本性甚是恶劣。
沈晔用手撩起囡囡鬓边的一缕青丝放在手中把玩，逗弄了许久，却迟迟不肯给囡囡的一个答复。
“侯爷~”见沈晔如此，囡囡心中忐忑。
“宋囡囡，你不会以为我会就这么放你走吧。”沈晔将那缕发丝缠起，放在鼻尖轻嗅，表情阴鸷，语气淡漠。
听到这，囡囡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什么叫不会放她走？
他又凭什么不放她走？！难不成他还想让她在军中做一辈子军妓？
“侯爷，囡囡已经配合您揪出幕后之人，您说过可以功过相抵的。”
囡囡心中委屈不已，她为了配合沈晔演戏被他那样轻薄，他怎可言而无信。
“我有说过吗？”沈晔嗤笑。
囡囡这才意识到，当初是她自己说的想要功过相抵，沈晔顺势提出让她配合扮演一个军妓，但他却未曾做出任何明确的承诺。
看来从一开始沈晔就没打算轻易放过她。他竟哄着她演了这么久的戏！
囡囡被这无赖行径气到浑身发颤，脸颊通红，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侯爷，您怎可如此…”
囡囡词穷，她倒想不管不顾骂个痛快，可若真的惹恼了这个小肚鸡肠的煞神，想要脱身就更难了。
沈晔抱胸，看着面前怒不可遏，却敢怒不敢言的的囡囡，笑到，“囡囡怎么不说下去，难道你在心底骂本侯骂的还少吗？”
如果他没记错，有几次他做的实在出格的时候，囡囡就连在睡梦中都在骂他无赖，那时他只是没和她计较罢了。
囡囡的相貌甚是合他心意，性子也颇为有趣，初见他便起了将她据为己有的心思，又怎会轻易放她离开。
他之所以一直没动她，是因为他知道，她虽然看起来柔弱，却是个性子倔的，若自己真的强要了她，在布局的紧要关头万一出什么意外，那可是要坏事的。
可现下她居然和他提要离开，还真是天真的紧。
他沈晔看上的小娘子，撩拨了那么久，她想要全身而退，当做和他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怎么可能？
他将囡囡环在胸前，两人贴合的紧密无缝，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沈晔低头凑近她的耳畔，用极其低沉的声音缓慢说道，
“囡囡，我们同床共枕这么多天，肌肤相亲了无数次，你真觉得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无赖
